——“爲，爲什麼只考了72分？”
林小璐的豪言壯語，在次日的補考結束後，連帶着她的自信心一同摔成了碎片。
實戰考覈開始的前一天，對於大多數考生來說都是休息的日子，如今被用作了補考。
爲了及時公佈合格分數線，所以考試院的閱卷考官們加班加點地工作，終於在當天晚上公佈了四門筆試的分數線，以及諸多參考考生的成績單。
其中，《符文學》的及格線是67分，《算數學》的及格線是79分，《殘獸解析學》的及格線是55分，《法理規範》則是66分。
林小璐選擇了同時對符文學和算數學進行補考，所以她最終的成績分別是符文學72分，算數學88分，殘獸解析學80分，法理規範72分。
算數學的分數高是很正常的事情，殘獸解析學作爲翠雀平日教學的重點，自然也考出高分的道理。但剩下兩門課的分數，完全只能用“低空飄過”來形容。這樣的總成績，雖然也還當得起一句“中等偏下”，但是距離林小璐心目中的“脫穎而出”的確差了十萬八千里。
另一邊，隊伍中其他人的筆試分數自然也是一同出爐。
白靜萱，符文學87分，算數學82分，殘獸解析學94分，法理規範69分。
這其中，算數學的成績一般，主要是因爲白靜萱幼時生病，導致沒能參加學校的課業。她現在能夠勉強及格，都是翠雀把她從福利院帶走以後日夜補習的結果。
符文學和殘獸解析學則是她的個人興趣點，翠雀也能夠感覺到，這個孩子對於一切“能夠讓自己變強”的知識都非常渴望，不管是學習效率還是學習動力都會變得很強。能夠考出這樣優秀的分數，也不算讓人意外。
至於最後，就是這個差點不及格的《國度法理與任務行爲規範》了。
但說實話，這孩子能夠在這門課上及格，在翠雀看來都是相當讓人長舒一口氣的事。
這門科目被設立出來的主要目的，就是篩選那些心智和三觀不過關的魔法少女，不讓那些隨心所欲，肆意妄爲的魔法少女拿到認證牌。而以白靜萱張口“復仇”閉口“虐殺”的性子，能考個及格分都已經很不容易了，至少能夠判斷出，翠雀平日裡對她叮嚀囑咐的東西，她雖然未必能理解，但多少還是記住了一些。
至於三人中的最後一人，夏涼，其成績便非常不同凡響了。
符文學95，算數學99，殘獸解析學93，法理規範92。
這份成績也位列本次筆試的第五名。
但所有人其實也都知道，雖然其明面上只是單次考覈的筆試第五，但本屆考覈的參考人數不同以往，其中有許多都是早該參加考覈卻一直拖延，直到今年才跑來考白牌的“老前輩”。
這些考生在考覈中的優勢是全方位的，不僅實戰中肯定比其他純粹的新人們更加老練，而且筆試科目的學習和準備時間也更加充分。所以，能夠在這些人手中搶下一個筆試第五名，絕對是不比往屆筆試第一簡單，甚至只會更加困難的任務。
毫無疑問，如果是唯筆試論的考覈，林小璐心目中“大放異彩”的任務無疑已經讓夏涼完成了，甚至於，這個成績已經超越了林小璐太多，以至於她連幻想中都沒想過自己能考到對方這個分數。
“爲什麼，爲什麼！明明我們都是一起上課，一起補作業，一起寫卷子……你一開始的成績明明比我還差的呀！”
林小璐頗爲不甘地搖晃着夏涼的肩膀：“怎麼能比我高這麼多？怎麼會高這麼多？你這傢伙還是人類嗎？”
“我覺得……唔，可能單純只是因爲我比較擅長背書？”
夏涼有些無奈道：“所以你能別晃我了嗎……你晃得我都快要吐了。”
“那就吐出來！讓我看看你到底吃的什麼，跟我到底哪裡不一樣？大家都是一個鼻子兩個眼睛，到底憑什麼！”林小璐叫嚷道。
“說到這種程度的話就有點噁心了誒。”夏涼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我明明一直都以爲你是跟我一夥的，結果你居然學習比我好這麼多，你這個叛徒……”
林小璐的控訴還在繼續。
當然，除了三名後輩以外，“新人魔法少女龍膽”也收到了屬於自己的那一份成績單。
符文學79分，算數學85分，殘獸解析學74分，法理與規範72分。
每門科目都處於一個比及格線高一些，但又沒有高出很多的水平，大體上符合世人認知中“10歲兒童”可以擁有的學力水平。
翠雀也沒有擔心過控分過度導致反而不及格的現象，因爲她考的分數全都是各科歷年來平均分中的較高水平，也就是說，當試卷最簡單的時候，平均分應該是什麼分數，她就會考到那個分數。
白牌級別的筆試難度對她來說無異於開卷考試，所有題目都幾乎是掃到題幹便知道答案，所以只要她下筆寫完的題目一定都會是正確答案。無非是其中有一些問答題，可能會因爲閱卷者的個人認知不同產生一兩分的偏差。
這個成績在諸多考生之中無疑也只是中等偏下的水平，但翠雀的本意就只是作爲實戰考覈的考生進入考場罷了，所以位次這種事她並不放在心上。
確認了小隊四人全都順利通過了考覈，得以正常晉級下一階段後，大家心裡原本還有那麼些微的緊張情緒自然也散去了許多。
晚上，翠雀一個人前往溫泉，確認池子裡沒有其他人以後，略微放鬆地泡了個澡，繼而施施然，慢悠悠地從中離開。
更衣室外的空地中擺放了一些雲層狀座椅，爲了給那些在溫泉外等候的客戶提供一個歇腳的設施。
翠雀在那裡看到了穿着浴袍的夏涼。
“怎麼了嗎？”
意識到夏涼可能是專門坐在這裡等自己，所以翠雀有些好奇地上前詢問道。
“小前輩，我考了第五名哦。”夏涼如此開口道。“啊，嗯，是啊，第五名，真的很厲害，連我都吃了一驚。”
翠雀微微愣了一下，繼而點頭肯定：“你很聰明，也很努力，我爲你的成績感到驕傲。
“不夠。”夏涼看着她，微微搖頭。
“不夠？”翠雀疑惑。
“這種程度的表示還不夠。”
夏涼微微鼓起腮幫，一副有點吃味的模樣：“雖然我很清楚小前輩你會偏心小璐，但是我現在好歹做到了比小璐了不起的事情，難道就不能也獎勵我一下？”
“……你想要什麼獎勵？”翠雀眨了眨眼睛。
“我也要摸摸。”夏涼對着她擠了擠眼睛。
“我記得之前還有人跟我說什麼‘溫柔港灣策略’，說沒必要專門讓我難做。”翠雀閉上眼睛。
“那是另外一回事啦。”
夏涼有些不高興地伸出一隻腳，用腳尖象徵性地在翠雀的小腿上輕踢了一下：“這次可是超正式的國度考覈，下次想要做到像這麼了不起的事情，我可不知道要猴年馬月了，還不能來找你邀功嗎？”
“我覺得我可以幫你弄些其他的獎勵？”
翠雀沒有計較對方的這點小動作：“比如說幫你買一些更實用的魔法道具，又或者說你有什麼想要的衣服，飾品，玩具……再不然就是電子產品？”
“那些東西完全可以以後再要。”
夏涼的腳尖在翠雀的小腿上又劃拉了兩下：“而且說什麼讓你‘難做’，明明小璐和小萱找你撒嬌的時候都是有求必應，小前輩你這個大騙子，偏心鬼。”
“別胡鬧了……那是因爲她們不知道那件事。”
翠雀往後退了兩步：“但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所以避嫌反而是應該的。”
“不就是能變成男人，還能和……那個，我又不是很介意，不如說反而這樣……”
夏涼頗有些怨念地嘀嘀咕咕，但話說到一半自己又有那麼點臉紅，所以搖了搖頭，像是自我否決了什麼一般：“總而言之，我也要！你不是不想被小璐她們看到吃醋嘛？我都特地跑到這裡來了，還能有什麼藉口？”
“你真就要這麼堅持？”翠雀已經有些想嘆氣了。
“我已經做好準備了哦。”這次是夏涼閉上眼睛。
“……行吧。”
反正也只是摸摸腦袋而已，姑且也不算是出格的行爲。翠雀如此自我安慰着，伸出手去，在夏涼的腦袋上揉了揉。
這個過程中，夏涼微微把身子前傾，讓自己的腦袋靠在翠雀的腹部上方，翠雀猶豫了一下，但也沒有阻止她。
“小前輩。”
夏涼的聲音略有些發悶：“我，其實很清楚的，我能夠表現得比別人更好，更加耀眼的機會，應該就只有這場筆試了。”
“……怎麼會。”翠雀低聲迴應：“你已經是葉級了，而且這幾個月一直都在努力增加術式的儲備和應用，魔裝也有進化，甚至還有沒告訴我們的新絕招，不是嗎？”
“啊，你已經知道了呀，不過也很正常就是了。”
夏涼的語氣略有些低沉，但是也很平靜：“如果是往年的考覈的話，或許我會覺得‘這樣就足夠’，‘這樣已經很好’了吧？但是，實際上與這一屆的其他考生接觸以後，我多少也感覺到了一個事實，那就是‘這種程度或許不夠’。”
“沒試過怎麼會知道？”翠雀反駁着。
“因爲，我太過普通了呀。”
夏涼慢慢地道：“就算再怎麼學習，再怎麼進步，我的提升也只是在‘一般魔法少女’這個範疇之內的，但是，想要成爲‘不一般的魔法少女’，這件事實在是太難了。我發現，我好像真的很難做到這一點。”
“你已經很不一般了。”翠雀認真道。
“嗯，大概在很多人眼裡已經是這樣了吧。”
夏涼的聲音中帶着些微疲憊：“說實話，我其實也還不至於真的和別人交手前就泄了士氣，主動認輸。不如說，哪怕我現在看似在和你說些喪氣話，但我心裡還是想着‘獲勝’，想着‘脫穎而出’，去成爲實戰考覈中的前幾名的。”
“不再以玩鬧的心態對待這一切，不斷努力着往前奔跑，我是爲了追逐你的背影，才一步步走到這裡的。而現在，終於到了要驗證成果的時候了。”
她將自己的臉緊貼在翠雀的腹部，閉着眼睛，呢喃道：
“所以，就當做是實戰開考之前最後的軟弱，再多給我點鼓勵吧，小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