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4 小五解惑（下）
七年後……
桃花盛開正豔，清澈的溪水淙淙流淌，不時有清脆的鳥鳴聲響徹林間，若是運氣好，還能看到很多穿梭跳躍在林間的小巧身影。突然間，一道黑影嗖嗖嗖地快速穿梭，五條尾巴上還卷着兩隻昏迷的小兔子，因爲速度太快，也看不清這五尾的動物是什麼種類。
穿過桃花林，那動物在溪邊的一塊巨石上停下，尾巴一甩，兩隻昏迷的兔子直接摔進一個揹簍裡。小獸向前走了兩步，爬到最高點，站在這個角度可以將整個溪澗的景色盡收眼底。
在溪澗水淺處，有一名身材頎長健碩的少年，他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一頭黑色長髮盤在頭上，用一根稍顯老舊的木筷固定。褲管子高高挽起，袖子也挽到肩膀處，露出健康的小麥色肌膚。少年的臉頰帶着幾分稚氣，眉眼精緻，但因爲常年的山野生活，少了幾分柔弱，多了幾分健朗。此時他正專注地看着水中的一尾魚，手上拿着一杆自制的魚叉……
瞄準，心中默唸一二三，他正要下手的時候，遠處拋來一顆小石子，將他的目標嚇走。少年忍了忍，轉頭看向石子飛來的方向，怒吼道，“小五，你又跑來搗蛋！”
被稱爲小五的小獸笑咯咯地擡起兩隻前爪，做出拍手的動作，好像在嘲笑對方的狼狽蠢樣。少年生氣地高舉手中的自制魚叉，直接將它拋向小五。小五見狀不好，連忙跳閃躲避。嘴裡高喊着，“啊啊啊——小白欺負小五啦，要殺人滅口啦，好殘忍啊……小晴晴過來救人啊……”
“再喊一句，今天就抓了你烤了！”少年氣得蹚着水跑過去，小五見狀，趁機抄起一顆小石子打在少年腿上，他一個不慎直接向前趴。撲通一聲整個人摔進溪水，成了落湯雞。
這下子，小五更加得意了，不但上蹦下跳嘎嘎怪笑，嘴裡還嘀咕着自編的打油詩，調侃少年現在的狼狽樣，時不時抄起爪子邊的小石子投向少年身旁的水面，撲通撲通激起陣陣水花。
“小五，看我不找你拼命！”少年好不容易從水裡爬起來。嘴裡還灌了一口水，現在從頭溼到腳，好不狼狽。他擡手抹了一把臉。將臉上的溪水擦去。撲向小五，抓着它的尾巴，大家要溼一起溼，獨樂了不如衆樂樂！鬧騰到最後，大家都溼漉漉的，沒一處是乾的。
“現在好了。沒有抓魚，你晚上吃什麼！”少年生氣地瞧一敲小五的頭，咬牙切齒地說道，“去，你去抓魚。不然我就告訴晴晴你做的好事！故意欺負我，還欺負上癮了是吧？”
小五想要逃離。奈何自己的尾巴被對方抓着，完全使不上一點力氣。它委屈地看着少年，說道，“小白，小五隻是想要和你玩一玩而已啦，沒有想要欺負你，真的，只是玩而已……”
少年邪魅狂狷地邪笑一下，反問道，“別裝了，你以爲我會相信你這些鬼話？被騙這麼多年，我若是還不長記性，當真是沒腦子了。快些去抓魚，不然就告狀了！”
“你抓着小五的尾巴，小五怎麼去抓魚！”小五理直氣壯地要求對方放開自己的尾巴，它擡着爪子指了指他的手，“哼，小五的尾巴很重要，要是抓傷了，小晴晴會揍死你的。”
“少拿晴晴威脅我！”少年纔不會輕易上當呢，他可是知道對方能伸縮自如地延長自己的尾巴，它就算被自己抓着弱點，它也能隨意地下水抓魚，“你今天要是不按照我說的去做，小心我直接將你的毛拔乾淨，直接在這裡生活烤了你！”
小五慫了慫，最後還是屈服了。不過它還是很小心眼的，下水之前死命地抖自己的毛，水珠四濺，少年也有充足準備，沒有遭殃太厲害。等一刻鐘之後，少年帶着兩個魚簍和一揹簍的野菜野果子滿載而歸，手上還提着小五抓來的兩隻兔子。
此時氣溫還不高，少年又摔下溪水溼了身子，照理說很容易着涼。但他這些年將身子養得很好，簡直稱得上是百病不侵，這一點溼氣還奈何他不得。
在林間七拐八拐走了一陣，身上的衣物已經幹了幾分，也沒有之前那麼溼噠噠的。小五非常不開心地趴在他的頭上，尾巴時不時上揚下襬，拍打少年的頭，以此發泄自己的情緒。
少年也不在意，越是靠近那個山間的小村莊，他的心情越是雀躍。看到坐在村頭抽着煙的王大爺，少年很有禮貌地問好。對方問他今天收穫如何，少年也不隱瞞，“今天大豐收啊，王大爺若是喜歡吃的話，等會兒去我家拿兩條，絕對新鮮的。”
“那敢情好啊，等會兒老小兒就去叨擾了。”王大爺敲了敲煙槍，滿是褶子的臉上帶着慈祥的笑容，“到時候記得給大爺留一碗魚湯啊……”
“成，不會忘記的。”少年笑着回答，一路上還遇見不少村民，有曬普通草藥的婦女，有扛着鋤頭歸來的莊稼漢，也有嬉戲打鬧的垂髫兒童。他們都是心性淳樸之人，對這個性格爽朗的少年甚爲喜歡，平常有個難處，大家都是互幫互助的。
四年前這個少年和一名女子入住這個村子，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們村子像是走了莫大的好運，不但田地變肥沃了，莊家收成好了，連山林間的野味都多了好多，大家不但能用大自然的饋贈養活全家，還能剩餘好一部分的錢財，小日子過得紅火。
見村裡的孩子都不識字，那個美得不像是凡俗女子的仙女還主動承擔起教導孩童學字。少年直接走到村子臨時搭建的學堂，等着那些適齡的孩童放學。
村子裡的人都猜測這兩人應該是哪個隱居的王公貴族，若非如此，這一身的氣派是如何養出來的？鄉野農家可是養不出這樣水靈的人。
沒有等多久，一幫小蘿蔔頭揹着藍色布袋挎包蹦蹦跳跳地跑出學堂，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少年也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臉上的笑容燦爛了好幾個百分點。
“晴晴（小晴晴）。”少年高聲喊道，小五也無聲地張了張嘴，將小爪子揮舞得起勁。
柳子璇走上前，見對方這個裝扮，有些無奈地說道，“你又和小五跑出去玩鬧了……”
“這哪裡是玩鬧啊，我可是在勞作養家。諾，你看這裡的魚，今天晚上有口服了。”少年笑着將一口小白牙露出來，讓柳子璇沒有半點法子。白祁戎雖然不復以前的陰沉和惆悵，但也樂觀得有些過頭了，“我最近學會了一道新菜式，你要不要嘗一嘗？”
說到吃，柳子璇露出一抹清淺的笑容來，“自然要嘗一嘗的。”
柳子璇對美食向來沒什麼抵抗能力，前幾年她帶着白祁戎到處跑，領略各種人文風情，見識一番人間繁華景色。白祁戎也從那個時候開始，陸陸續續向一些大廚學習做菜，東學一些，西湊一些，手藝越發精進。她單純以爲對方是喜歡廚藝，白祁戎每次說要做新的菜式，她都會大方地捧場，不吝誇讚。
白祁戎是個聰明人，學什麼東西都非常迅捷，加之他是真正花了功夫去學，小小廚藝如何能難得住他？連調皮的小五遇見吃，也會乖乖地收斂脾氣，流着口水等待美食上桌。
“唉，再過一些時間，小白都能收拾收拾嫁人了。”柳子璇滿意地向後靠着椅背，揉了揉有些撐的肚子，感嘆一句，“上得廳堂，下得廚房，洗得了衣裳，踩得了蟑螂，進可扮新娘，退可當新郎……唉，多麼完美的小夥子啊……”
“既然晴晴對我的評價這麼高，爲何不來一個肥水不流外人田，直接收了我呢？”白祁戎起身收拾桌上的殘局，聽她這麼感慨，他笑着說道，“我是不介意你兔子吃窩邊草的。”
柳子璇抹掉額頭上的黑線，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總是被她欺負的少年也學着調、戲反抗了，“你不介意，但是我介意……我沒有吃嫩草的習慣。”
“我都不介意了，你介意做什麼？”白祁戎笑得風華絕代，背後黑色的花卉一朵一朵開得豔麗。柳子璇默默地閉上嘴，這個小子估計是在生氣自己出口“調、戲”他，說要將他嫁出去……唉，小孩子的心眼真是比針尖還小。
“強扭的瓜不甜……”柳子璇嘀咕，這個孩子越長越歪，從五好少年變成熊孩子了。自己好歹是將他養大的人，不但不孝順，反而開口調、戲自己……這個孩子太熊了！
“哼，我怎麼不覺得這是強扭的瓜？”少年咧嘴一笑，露出八顆整齊潔白的小牙齒，他伸手指向那個抱着圓溜溜肚子打飽嗝的小五，說道，“它說啊，你當年還趁我發燒，做了很多不該做的事情哦，你總該負責吧？”
柳子璇將視線挪到多嘴的小五身上，訕訕道，“你那個時候發燒太厲害，溫度時降時升，沒辦法才脫你的衣裳，給你擦拭降溫……這怎麼能說是不該做的事情？”
“可是你將我看光了啊……”
“小排骨的身材，有什麼好看的……”
白祁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