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青燈大巫和三個預言
顧枕樑又忌憚地望向高空，心事重重地撫了撫鬢髮，沉聲道：“先回宮吧。好在他們只是在天上相鬥，只要他們不毀掉朕的江山，也就隨他們去了！”
蕭寶鏡藏在銅鏡裡，也被帶回了皇宮。
鏡中仙境。
蕭寶鏡捧着臉蹲在水池邊，無語地看着池面倒影。
她倒是躲過了降妖師們，但現在的問題是，她要怎麼出去？
賣貨郎只教了她怎麼掐訣結印進入銅鏡，卻沒教她怎麼出去呀！
池面上，少女的骷髏戴着個粉色蝴蝶結，儘管沒有皮肉，卻依舊像是耷拉着眉眼。
兩尾青銅魚化作小魚，快活地遊曳在池水裡，像是這輩子都沒有憂愁。
蕭寶鏡看着水池冒起絲絲屢屢的白煙，不由想起霧眠帝姬。
這裡的溫泉與別處不同，仙境裡的溫泉是能滋養身體的，她如今受了婪褸的詛咒變成骷髏，要是在溫泉裡泡一泡，說不定就能恢復身體了。
蕭寶鏡果斷跳進水池。
仙霧繚繞。
蕭寶鏡低下頭，清晰地看見自己的身體慢慢生出血肉，像是白骨生花。
等她從水裡爬出來，她已經完全恢復，就連柿子串挎包也重新出現在她腰間。
她鬆了口氣。
逶迤輾轉來到皇宮，蕭寶鏡聽見顧枕樑吩咐道：“點青燈，請大巫。”
墜兔收光，已是黎明。
小太監們把御書房的門窗緊緊合上，不肯透出一線光亮進來，才點燃一盞有着古樸花紋的青燈，又相繼退出御書房。
顧枕樑供奉給青燈瓜果牛羊，又點燃線香拜了拜。
他恭聲道：“朕乃顧宋天子顧枕樑，南唐鉅鹿山脈的賣貨郎商病酒，惡意騙取朕的三十年壽命，以致朕年紀輕輕卻早生華髮。朕想請教大巫，如何奪回這些壽命？”
話音落地，插進香爐裡的線香瞬間燃起火光。
青燈的光芒也旺盛幾分，發出“嗶啵”聲響。
顧枕樑連忙問道：“大巫可是有何妙計？還請指點一二。”
青色的火焰如有生命般緩慢跳躍。
片刻過後，從燈芯裡傳出蒼老的聲音：“此事不難。如今那兩個大妖正在鬥法，汝若能替吾找到他們之中的一具身體，吾願爲汝增添壽數。”
顧枕樑頓時大喜：“朕已經派人盯着那邊的鬥法，若能撿漏，朕必定將他們供奉給大巫！”
青色火焰漸漸熄滅。
顧枕樑長長舒了口氣。
瞥見一旁的雙魚銅鏡，顧枕樑拿起來照了照。
儘管兩鬢斑白，可他已經不再那麼恐慌。
他喚了小太監進來：“把這銅鏡送去給皇后，就說是朕精心爲她挑選的禮物。”
小太監接過，好奇道：“陛下不親自送去給娘娘嗎？”
“朕才納了幾位嬪妃，她正爲這事醋着，朕何必過去觸她的黴頭？她仍是從前的舊思想，不明白朕如今何等的尊貴，還想如從前一般管束朕。等她將來想通了，朕再去見她不遲。”
蕭寶鏡躲在銅鏡裡，白眼幾乎翻到了天上！
不過就是個賣豆腐的臭男人，靠着妻子養活他那麼多年，他也真好意思說這種話！
而那所謂的青燈大巫，想必就是南唐皇帝在萬壽臺祭拜的大巫巫笑皚吧！
也不知這人是何方神聖，莫名其妙要商病酒和婪褸的身體幹什麼！
反正，和顧枕樑混在一起的肯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小太監很快來到後宮，把陰陽雙魚銅鏡送給月娘。
他恭敬道：“皇后娘娘，這可是陛下花重金購置，特意吩咐奴才送給您賞玩的！”
珠簾低垂，寢宮幽深。
月娘端坐在妝鏡臺前，輕撫過雙魚銅鏡，低聲道：“夫君怎麼不親自來見我？”
“陛下公務繁忙，哪有空一直陪着娘娘？”小太監賠着笑臉，“娘娘只需知道，陛下的心還在您這裡就成了！”
月娘喃喃：“是嗎？可我聽說，他新納了幾位妃嬪。”
小太監的笑容已經開始不耐煩：“娘娘，天底下的男人，哪個不是三妻四妾？陛下身爲皇帝，更應當三宮六院開枝散葉纔對。您身爲皇后，理應體諒，怎可埋怨？何況您瞧瞧您這寢宮，珠簾翠幕金碧輝煌，陛下動不動就派人往您宮裡送金鐲子，對您已是不薄！這些話，往後您可千萬不能再說了！”
月娘抱着銅鏡，低垂眼睫，久久不語。
小太監走後，蕭寶鏡看見她緩緩落下兩行淚來。
她哭了……
陰陽雙魚銅鏡被月娘放在枕頭邊上。
蕭寶鏡逃不出去也不敢隨意現身，便悄悄陪她度過了幾日光陰。
月娘雖然是顧枕樑的髮妻，可宮女們不太願意伺候她，常常躲在角落竊竊私語，商量着如何才能調去別的寵妃的宮裡。
顧枕樑也沒來看望過她，只說是政務繁忙。
蕭寶鏡無事可幹，乾脆把仙境逛了一遍。
兩條青魚化作一寸來長的小鳥，引着她闖進了懸崖瀑布裡面。
瀑布後面別有洞天，是座洞府。
洞府內佈置得古樸雅緻，桌上放着個晶瑩剔透的玉壺，牆上掛一塊金字黑底的石碑。
隨着蕭寶鏡闖進來，石碑金光大盛，出現了三幅畫。
蕭寶鏡好奇地一一望去。
第一幅畫是個身穿鳳袍的婦人，她蒼老得厲害，腕間卻戴着沉甸甸的金鐲子，正滿臉痛苦地蜷縮在華麗的金絲鳥籠裡，全然已經失去了生命特徵。
第二幅畫是破碎的山河，象徵百姓的小人們正往水裡倉皇逃竄。
第三幅畫是個太陽，犬影遮天蔽日而來，張開遍佈利齒的嘴，似乎是打算吞噬它。
蕭寶鏡看了半晌，喃喃道：“預言嗎？”
青銅魚化成的兩隻小鳥，安靜地停在她的腦袋和肩頭，不時啄啄自己的羽毛。
蕭寶鏡撫上第一幅畫，嬌豔的小臉上帶着不可置信：“這婦人的衣裳和月娘一模一樣，莫非她就是月娘？她將來會老死在鳥籠裡？好奇怪啊！
“第二幅畫，山河破碎，百姓往水裡逃，是預言顧宋王朝即將消亡，百姓們通過月亮和水面，爭相返回南唐嗎？
“第三幅畫，犬影吞噬太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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