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頭男身後出來幾個人,身上都掛着一絲匪氣,看着就不像是什麼正經學生。他們堵住門口,絲毫沒有讓位的意思。
莊宴:“你認識?”
裴黎搖頭,眼前人他一個都不認識。
莊宴扭動脖子,笑道:“不認識好辦,這是你的屋,鳩佔鵲巢,就把鳩趕出去好了。”莊宴鬆開輪椅上的推手,上前一步,目光正對平頭男。
平頭男打量莊宴一眼,沒看出是個什麼有名的人物,鬨笑一聲,上前拍拍莊宴的肩膀,“同學,別tm的喜歡管閒事。這兒,是我們的了,想進來可以,先把那殘廢弄地上去。”
殘廢指的是誰,沒人不清楚。
也恰恰是因爲清楚,裴黎身後站着的幾人都因爲他的話蹙起眉頭。
司卓:“你誰啊你,嘴巴這麼臭,剛從屎坑裡出來吧。”
羅畢華:“老司,人家怎麼能是從屎坑裡出來的,那分明就是把嘴泡在屎坑裡。”
莊宴輕笑,笑聲中夾雜對兩人說的話的贊同。裴黎依舊是那副正經樣,不過此刻他的嘴角倒是微微上揚。柏水站在幾人身後,抿着嘴死死地憋氣,不敢出聲破壞此刻僵持的場面。
平頭男咧嘴,眉角上揚,“你小子說什麼呢!”
“說什麼,你耳聾聽不清楚嗎。”莊宴又上前一步,腳尖頂住對方的鞋尖,全身散發出你痞我比你更痞的氣勢。
莊宴伸出手,在平頭男的衣領處輕輕一彈,“我說,趕緊滾出這裡,不然我先把你弄到地上去。”
平頭男愣了,之後大笑,滿臉的不屑。
他可不認爲就憑眼前這傢伙的身子能夠打得過自己身後的這些人,說大話之前也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
“就憑你……”你字音還沒說完,就見莊宴左手一直拳,右腳一側踢,直接將人碾壓在了他腿下。而平頭男只覺得腦子一懵,屁股一刺痛,身子就完全趴在地上了。
“宴哥,好樣的!”
莊宴蹲下身子,拿膝關節壓住平頭男的背,掃視四周一眼,在確定其他人不會隨隨便便上前來之後,低頭對平頭男說:“當然就憑我,就憑我長得比你帥。”
“你!”平頭男掙扎着還想起來。
莊宴自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身子使力,將人再次碾壓到地上。
“滾,以後別踏進這裡一步,不然我見你一次……呵呵。”
莊宴站起身,轉動手腕,做了一個無關緊要的舒展動作後把雙手插回褲兜。他就站在臺階上,身後歸屬於平頭男勢力的那夥人卻沒有一個敢上前動他的。反而是平頭男踉蹌地站起來放了一句狠話帶人離開了。
等人走了之後,裴黎纔想起這人究竟在哪見過了。
“喬鬱陽……”他說的不是平頭男的名字,而是想起曾經在誰那裡看到過平頭男的身影。
司卓聽到裴黎的話,脫口而出,“喬鬱陽,不是和大神你同級的那個千年老二嗎。”
*
莊宴幾人走進裴黎的屋子。屋子內顯得有些雜亂,地上都是一些鋁製罐頭,還有一些塑料包裝袋,菸頭到處都是,空氣中甚至瀰漫着一副令人作嘔的氣息。
“這羣傢伙也太過分了吧!”司卓嘟囔道。
柏水從屋子裡找了掃把開始打掃,羅畢華癱在沙發墊上感慨人生,莊宴把裴黎推到桌子邊,自己落座在了裴黎身側的凳子上。
突然氣氛安靜了下來。
說實話其實有些事情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好令人接受,任誰從一個普通的學生變成了一個隨時可能丟掉性命下線的遊戲玩家,都不會那麼坦然面對。
“宴哥,其實我蠻好奇的那個遊戲你和裴大神是怎麼贏的,雖然我通關了,但是依舊好蒙。你們誰能給我解釋解釋嗎?”
“老司,別說你,就連我這個自詡武林人士的江湖柯南都沒明白。”
“我……”柏水弱弱插話,捏着掃把的手鬆了鬆,“好像知道……一點。”
司卓:“什麼,說來聽聽?”
柏水:“裴大神和這位宴……同學好像換了號數,號數一旦換掉就能重新開始,所以裴大神有出格子而不被消失的理由。”
司卓:“嗷,那不是要先懲罰之後才能出格子嗎,就算宴哥和大神換了號數,那宴哥沒被淘汰的話,遊戲還在懲罰中,不也不行嗎?難道說……”司卓突然想起,他家宴哥曾令人不可理解地把手伸出去過,手消失了但身子還在。
“嗯。”莊宴肯定了司卓的猜想,“我只是試試,結果不錯。”
司卓:“宴哥得虧你還在,不然你肯定不會覺得不錯,這遊戲如果不是我們玩,絕對會全掛吧!”
羅畢華:“也不一定,如果誰運氣好點走進了中心格子,沒準也贏了。”
正當幾人開始討論,裴黎突然出聲,問:“手消失後去哪了?”
莊宴回想起手消失時的場景,有些怪異,也有些讓人捉摸不透。其實那個時候他的手還在的,只是好像伸進了某個空間,然後就彷彿被抹除了一般。
至於手去哪了,他並不知道。
他唯一知道的是那個空間有風,有水,有生命,但絕對不是在學校。
沒得到準確答覆的裴黎也不在意,他看了眼四周,想起這間屋子只有一張牀的事實,眼眸中閃過幾絲糾結。
“我睡沙發,你們三個不介意的話可以擠擠。”裴黎指了指屋內的牀,轉動輪椅朝衛生間走去。
“我……”
“我們打地鋪,你睡牀。”莊宴捂住司卓的嘴,給了對方一個自行領會的眼神,然後跟着裴黎朝衛生間走去。
司卓盯着兩人的背影,越想越不對勁,他家宴哥這殷勤勁看着怎麼這麼像追人前的送溫暖呢?
“老爺,你有沒有覺得宴哥有點不一樣。”
羅畢華自動滾下沙發,一屁股坐到地板上,“那你有沒有覺得裴黎這個名字有點熟悉。”
“當然熟悉,裴大神不是……等等……裴黎,那個裴黎!”司卓小聲驚呼,湊到羅畢華耳邊低聲道,“不會真是那個裴黎吧,這麼巧?”
羅畢華點頭,“還真是那麼巧,我也是剛認出來的。不然你以爲就莊宴那傢伙的性子會對一個人那麼好,怎麼可能,又不是他媳婦。”
司卓想了想也對。
那頭,莊宴跟着裴黎朝衛生間走去。
裴黎需要牙刷,他先替對方擠好牙膏;裴黎需要毛巾,他先替對方擰乾;裴黎需要熱水,他先替對方擰開水龍頭。
裴黎不動了,嘴角含着點泡沫,看向莊宴的神情中帶了點不解。
“你爲什麼這麼照顧我?我記得今天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吧,就算我是個殘廢,也不至於到手不能動的地步。”
莊宴的神態在裴黎提及殘廢二字時有些意動,隨後就如常了。
他說:“沒什麼,只是能幫就幫而已,我心腸好。”隨後轉移話題道,“對了,你在圖書館副本結束後有沒有得到什麼道具獎勵?”
裴黎看着他不說話。莊宴聳肩,表示自己之前也有一個獎勵道具,猜測所有副本通關後首先通關的那名玩家都有機會得到獎勵道具,或許裴黎也有。
甚至他懷疑柏水能夠以弱勝強推開11號,就是因爲這種道具。
“有。”沒等莊宴繼續解釋下去,裴黎雙手一攤,手中就出現一個迷你的棋盤格。
莊宴挑眉,伸手碰了碰。
【備註:旋轉棋盤,一個保命絕佳利器。見誰不順眼嗎,收了;見誰想打我,收了;見人求而不得嗎,也收了。總之,能收則收,但是目前容量好像有點小,只能收兩個人低檔次玩意。玩家是否勉強回收?】
【是否】
莊宴想也沒想,點了否。隨後他拿出自己的八駿馬圖遞給裴黎,問:“有沒有看到什麼?”
裴黎:“備註。”
莊宴:“還有呢?”
“還有?”
莊宴盯了裴黎幾秒,搖頭道:“沒什麼。時間不早了,洗洗睡吧。”他伸手擦掉裴黎嘴角的泡沫,擰開水龍頭,洗去手中的泡沫。
【恭喜玩家莊宴進入噴水池副本——紊亂的時間線,由於本副本在水中亂流,所以請玩家先關掉水龍頭後再進入遊戲。】
莊宴按着水龍頭的手一頓,表情有些猙獰。
“怎麼了?”
裴黎剛從莊宴剛纔幫他擦嘴角泡沫的舉動中回過神來,就見莊宴彎腰僵硬着身子不知道想些什麼。
水龍頭打開,水就這麼嘩嘩地往下流。
裴黎伸手打算替他關掉水龍頭,卻被莊宴猛地按住手臂,不讓他動彈。莊宴看向裴黎,示意對方先出去。
“今晚他們幾個麻煩你照顧了,如果我明天早上還沒回來,你就去找你的朋友。”
莊宴正對裴黎的面把話說完,就把衛生間的門一關,將裴黎關在了門外。不顧門外的敲門聲,果斷地關掉了水龍頭。
等其他人打開衛生間門進來後,門內空無一人,只有洗漱臺上的水汽顯示着本該有人曾經待在這個地方。
“宴哥!”
*
莊宴從遊戲中醒來,見到的就是孟和平那張放大了幾十倍的哭喪臉。他還沒來及得說些什麼,就被孟和平一把抱住了身子,然後聽對方嚎啕大哭,解釋着這個遊戲空間的所有怪異事情。
這兒時間錯亂。
或者說這兒壓根沒有時間。
“沒有時間。”
莊宴掃視周圍一圈,這是一間看上去比較寬闊的屋子,除了整體佈置的比較女性化,其他並沒有什麼特別。
他問孟和平,“你在這待了多久?”
孟和平回答,“大概兩天了。”
“兩天?”
外面不過纔過去了幾個小時,對方就在遊戲裡呆了至少兩天,這麼說來這個遊戲空間的時間流速是外面的好幾倍。
想完這點,莊宴擡腿就朝房中唯一的那張牀走去。
孟和平顯得有些激動,“宴哥,你想到辦法了!”
莊宴一屁股落座在牀上,躺下,然後勉強移出一個人的位置,對孟和平說:“沒有。”
孟和平呆愣住,“那你現在是?”
莊宴瞥孟和平一眼,閉眼道:“睡覺。在這裡睡一覺的話外面纔過去幾分鐘吧。”
“話是這麼說,但是……”
“啊,那可以睡個懶覺了。”說完,莊宴闔上嘴不再說話了,看上去倒真像入睡了一般。
“……”
孟和平撓頭,一臉欲哭無淚,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是睡覺也得分時間啊,這種情況下誰能睡得着!孟和平的想法在接觸到莊宴那張平靜的面龐後頓時垮塌了,果然他宴哥就是神人。
不過,貌似他也好睏……整整兩天不敢閉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