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皇帝駕崩已有五天的光景,司空寒每日每日的忙着登基的事情,基本上沒有時間來照顧夜景清,夜景清也落得一陣悠閒。畢竟這些朝堂上的事,她也不太想管。
倒是司空炎來看過她幾次。看着當初那個什麼都不懂,只沉浸於詩歌中的男孩,逐步的變成可以幫助手足、保護愛人的男人。夜景清的心百感交集。
這日,夜景清躲開了那個自己新挑的丫鬟,然後自己找了一個花園練着武功。
這個院子和她以前看到的妃子的院子不一樣,這裡的話都比較素淨,而不是容貴妃等那些妃子裡種的那種特別妖豔的花。這裡的花能讓人安靜的坐下來欣賞着,而不是一瞬間的驚訝之後,就忘記。
不知道這原來是哪個妃子的寢宮,不僅離先皇的寢宮那麼遠,而且還這麼幹淨整潔。那個女子,一定是懷有慈悲與善良的心,纔會這麼淡薄於世。
自己沒想到胡亂的走,還來到這麼一個寶地,實在是一個練功的好地方。於是夜景清開始回想司空寒昨晚給自己說的心法,然後開始訓練。
還沒開始練多久,就感覺到了有人過來。夜景清下意識地立刻躲起來,想看看是誰。
竟然是司空炎。
“你怎麼會來這?司空炎。”夜景清跳了出來,嚇了司空炎一大跳。
“清兒?”司空炎也甚是驚訝。
“我來這裡練功的,你怎麼會在這裡啊?”夜景清首先回答着。
司空炎有些迷惑,“大哥沒有告訴你麼?這裡是母后以前的寢宮。我每次來宮裡,都會到這裡來坐坐。”
這下更令夜景清驚奇了,在她的記憶裡,司空寒貌似從來沒有對自己說過這些吧。不過,肯定有原因的。
“還沒說呢,我想他肯定有原因的。”夜景清相信他。
司空炎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緩慢的說道,“當然有原因,這裡是我們誰都不想來的地方。”
夜景清看着司空炎,希望他繼續說下去。免得自己以後觸到了司空寒的痛處。
“當初母后在外面被殺害之後,因爲她是一國之後,所以必須運回皇家陵墓來埋葬。當時本來母后的屍體就是被亂刀砍死的,根本看不下去了。後來,因爲是夏天,天氣很熱,而且是經過很多天之後,我們纔回到皇宮,母后的屍體早就腐爛了。”
司空炎說到這裡,頓了頓,“那個時候我還小,有一天晚上,挨着大哥睡的時候,因爲很久沒看到母后,就有些想她了。當時我什麼都不知道,因爲大哥告訴我母后在那個嘿嘿的木頭櫃子裡面睡覺,就想要去和母后一起睡覺。然後就趁大哥不注意,往靈堂跑。”
“當時根本就沒有人替母后守靈,因爲母后不喜熱鬧,就沒有多少丫鬟。我去的時候靜悄悄的,還害怕吵醒母后。然後我用盡全力把母后的棺材打開,卻看到了讓我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噁心的場景。”
“我驚叫出聲,然後把大哥驚醒了過來。我當時就站在母后的棺旁,嚇得動都不敢動。大哥來的時候,也看到了那一幕
。他同我一樣,竟然呆愣得說不出話,只有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不一會兒他就反應過來立刻把我抱起來,往外走,還在嘴裡叫着救命。”
“當時好多下人跑來,看到了那一幕,都是一副嫌棄恐怖的眼神。但是在事後,我卻聽到好多人在嘲笑我們,說我們連自己的母后都害怕,還在喊救命。”
“後來想想,我心裡面後悔的要死,爲什麼我會被自己的母后嚇住,那明明就是最愛我們的,也是我們最愛的親生母親啊。”司空炎說到這裡,竟然哽咽起來,他有些癱軟的坐在石凳上,臉上滿是悔恨。
夜景清不知道說什麼去安慰他,他自己從小就沒有父母,來到這個世界裡,終於有了一個名義上的爹,卻死得那麼早。讓她根本沒機會嚐到父愛母愛的機會。
於是她也只是靜靜的坐下來,看着司空炎悲傷的抽泣。把手臂放在了司空炎的肩旁上,試圖給他一點鼓勵。
“你不用試圖安慰我,因爲那種悔恨你自己是無法體會的。”司空炎知道夜景清肯定也有些難受。畢竟她從小也沒有父母,而自己,至少還有一個看似不負責任,卻一直默默地關心自己的父皇。而且,在母后沒有離去的日子裡,自己和大哥,一直過着那麼無憂無慮的幸福日子。
“我沒有打算安慰你啊,你想多了。”夜景清順勢開着玩笑,希望能把司空炎的愁苦情緒給沖走。
“嗯?”司空炎被夜景清這麼突然的來一句,頓時傻了眼,她的話雖然不好聽,但卻絕對是關心自己的。
“嘿嘿,我開玩笑的。就想讓你笑一下。”夜景清說完,就開始把自己的手放在司空炎的臉上,然後試圖把他的嘴角往上面拉。
沒想到司空炎雖然有一絲動容,卻還是沒有展露笑顏。
“司空炎,我都沒這樣安慰你大哥,你就笑一個嘛,不然就太對不起我了。”夜景清也開始哭喪着一張臉。
司空炎被她的表情弄得不知所措,只好笑了出來。“你真是,以前沒見你這麼調皮啊。”
“哈哈,還不是被你哥訓練出來的……”夜景清下意識的說出來,卻發現自己貌似觸到了兩人之間的界限。
夜景清彷彿什麼都沒發生似的瞟了一眼司空炎,他竟然臉上的絲毫沒有變化,頓時鬆了一口氣。
司空炎見此,有些直接的說道:“你不用介意的,我已經完全放開了。對於你,或者是以前的夜景清,我現在都把你們當作是我大哥的女人,我的大嫂,我會和我大哥一起,保護你的安危,但是,那僅僅是親人之間的關心。就像你現在,對我的關心安慰一樣。”
聽完這些話,夜景清反而不知道說什麼好。不過,既然司空炎都完全放開了,那自己還在糾結個什麼勁。
於是——
“我給你說,你大哥那個人,真的是……”
微風中傳來夜景清激動的抱怨司空寒的聲音,還有司空炎時不時的笑聲。
柳心蕪自從那日以後便跟在了夜景清身邊。平日裡話不多,夜景清沒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她是
柳心蕪,所以也不便詢問。只是暫時在心裡把她當作一個醜兒。
夜景清看到眼前這個動作利索的婢女,說是柳心蕪的話,似乎又有些不像,畢竟,柳心蕪是大家閨秀,怎麼可能這麼快融入到婢女的生活,而且,她現在這身打扮,不可能是夜景清那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姐能知道的啊。但是,這身形……
夜景清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問了她:“我以前怎麼沒在太子府見過你?”
只見那婢女沒有一瞬間的停頓,立刻回答夜景清:“那日奴婢在集市裡賣身葬父,然後良娣路過,可能是見奴婢可憐,然後才從市場上買回來的。所以奴婢呆在府上的時間不長,太子妃您自然沒見過。”
夜景清暗躊,她的這番說辭聽着是沒有任何的破綻,細想之下卻覺得疑點重重。殷媛媛是典型的大家閨秀,平時嚴格的遵守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規矩,哪會突然地去集市上?還大發善心的買了一個醜兒回來?
“雖然……”醜兒說了這兩個字,順利吸引到夜景清的注意之後,纔開始繼續說。她就知道,這樣的謊言,根本瞞不過夜景清。
“雖然怎麼?”夜景清忍不住問道。
“雖然……奴婢不能說,奴婢不能說。”
那婢女就像是想到了什麼噩夢一樣,不停的搖頭,然後開始啜泣。
她越是這樣不說,反而越引起夜景清想要知道是怎麼回事。哪怕夜景清在心裡說,這個人很可能是柳心蕪。
“你不說我就把你再送到牢裡,和殷媛媛一起呆在一起。”夜景清威脅到。
“不要啊,太子妃不要!”醜兒開始更加兇猛的搖頭,“奴婢立刻說。”
“奴婢其實很感激良娣當初能出錢買了自己,幫我葬了父。所以,對於良娣時不時的打罵,我知道不該有抱怨的,只是,奴婢有的時候真的不想一直無理由的被打,而且,想死還死不了。”醜兒一個勁地流眼淚,夜景清雖然聽了她的話,但是注意力還是集中在醜兒的臉上。
經過眼淚的洗禮,醜兒的臉上的東西絲毫沒有壞掉。
見夜景清絲毫沒有動容的樣子,婢女只好把自己的袖口捲起,然後遞給夜景清看。“太子妃你看,這全都是良娣打的。奴婢每次都痛得要死,但是卻又不能死。所以纔會一說到把奴婢再還給良娣,就很害怕。希望太子妃能放過奴婢,讓奴婢在你身邊好好的侍候你吧。”
夜景清對於她的請求,沒有拒絕,也沒有同意,而是自顧自得說着。
“那殷媛媛就是愛無理取鬧。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柳心蕪,那是前太子妃。也是經常受到她的刁難。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見過。”
“奴婢見過,只是沒有打過招呼,因爲奴婢沒有和她有事務上的交接。”那婢女邊抽泣邊說着。絲毫看不出是在說謊。
“呵呵,那你們真該見一面,因爲你們真的是很相似,那殷媛媛都愛找你們的麻煩。什麼時候我給你們引薦一下,說不定你們會成爲好朋友。”夜景清裝作信了那醜兒的話一樣,說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