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風雨欲來霜滿天,樓上踏雪步步艱。禍不單行,怪事成雙,邊陲忽起紛亂,狼牙起兵馬蹄踏進,大膽的不顧簽下的和諧約,宮外又是陰雲密佈,造反的暴風,早吹過宮廷內苑的華麗牆······
前日,老皇帝忽然駕崩,宮中封鎖消息,秘密處置。如此兩難境地,皇城內一陣風雨,便是翻江倒海······花雲澤並未即使登基,而是爲穩定政局,以太子的身份一如往常,私下卻暗度陳倉······
有寶寶這個軍師在側,花雲澤也是寬心不少。她一揮筆,一幅畫,一撫琴,一根髮絲便是一計。那顆足智多謀的腦袋,如今派的上用場,一邊替他穩固政局,一邊飛鴿傳書去召喚花昊月······
晌午的風,懶懶地吹過樹梢,將不安分的樹葉,吹了了滿地。踏過金色的林木地,腰上束的銀色腰帶,比瓦片愈明亮,配上腳上一雙牛皮長靴,踏過林木,非但沒有轟轟的氣勢,反而步履輕盈,若仙飄過。
長長的睫毛唰過眼臉,狹長的美眸上挑,桃子綻放開光彩,那帶電體天生的磁力,吸引的鳥兒爲之尖叫。白皙柔嫩的臉頰,令月羞澀,令花低眉,令鳥羞赧,令天地爲之動容的傾城容顏,一陣陣的拂過清風······如罌粟一般,危險卻勾魂,剎那間,被他勾去,便別妄想再去遺忘······
烏黑瀑布的長髮,披散下來,額上一顆銀石,代表龍鱗尊貴的象徵。是寶石狀,扣着寬帶,將優質的髮絲箍住,形成獨特饒是韻味的裝扮······勾起一抹魅惑的笑,絕代的風華如金子般閃滿全身。
他便像雍容的牡丹,開起豔美的花朵。卻又有桃花的魅惑,無端的妖嬈。不知覺,有是那聖潔的荷花,出淤泥而不染,即使亂世血腥亦是仙氣脫俗。更是令人上癮的罌粟,動輒迷惑衆生······
身子一躍,縱然抓起天上那隻飛鴿,微扼,白鴿摔落地,用手打開那書信。手心悄然攥起,聽的到骨骼的響動。“父皇······”他呢喃着,踏過樹林,一遍遍叫着這個,他甚至連一眼,都沒來得及看的父親。這個被蒙在蠱中,不知真相的偉大男人,將他的父愛,全給了仇敵的後代······
而他,長達15年的隔世,甚至連認賊作父的機會都沒有。他被剝奪的不止是江山,還有被愛的權利。老天爺真的好公平,給他一張美麗的臉,給他一雙敏銳的耳,給了他一顆聰明的頭腦,卻給了他全世界最深沉的——孤獨······
父皇走了,披麻戴孝的不是他。瑾兒走了,卻不是走進他的臂膀。一步步的向前走,越來越孤獨······越走路越窄,誰來帶走他的孤獨?除了樹葉,沒有誰聽的到,他此刻的心聲······像個無助的孩童,環抱着雙臂,走過荊棘······
‘啪——’一片小樹葉打過來,戲風輕鬆閃了開。眯起桃眸,瞥向前方那拎着酒壺,悠閒喝酒的慕容狄······
“怎麼?孤獨了?”慕容狄輕鬆開口,酒液順着嘴角滑下,一副慵懶不涉世的模樣,卻偏偏野心勃勃。明明憂鬱迷人的美眸,令人心疼,卻偏偏無情無心也無慾,那般恨的人牙根癢癢的······
“我以爲你早習慣了。”慕容狄的話,句句很欠扁。戲風忍了忍,‘咻’一片樹葉拋過去,打碎了他酒壺,“你也該習慣,適當閉嘴······”戲風心情饒好的見慕容狄跟他擠眉瞪眼,叫他最愛的酒沒得喝,看這酒鬼還如何說風涼話?
“真龍天子殿下,我真會跟你翻臉的。”慕容狄咬了下嘴脣,從懷中掏出另一個酒壺,“幸好我有準備,不然真被你氣死了。”
“酒鬼,成的了大業?”
“酒鬼才成的了大業,不怕孤獨,不怕被罵,不怕天下人唾棄。你行嗎?”慕容狄反問一句,仰頭喝酒,頓了頓,將酒壺倒了倒,“沒酒了······”
“哈哈哈,活該!!!”戲風在那幸災樂禍,擦過他的肩,眨了眨桃子眼。
“我還真想和你翻臉。”慕容狄氣的張了張嘴,又憋了回去。他的酒啊,沒的喝,簡直是他這個小王爺的命。和戲風合作,不止因爲他纔是真龍,而是因爲他們同病相憐······他嗜酒,愛酒,癡酒,離不開酒,只是因爲一個被吊死於午門前的女子······他想奪江山,想造反,也不過只想替那個被全家無辜被抄斬,他深愛的心都碎的了女人報仇。一樣爲報仇,一樣心中有傷,一樣的痛,纔出了不一樣的恨!!!“別孤獨了,不就是沒了一個冒牌瑾兒?美人兒有的是,等逼進宮,那些后妃娘娘全是你的囊中物。”
戲風狠剜了他一眼,“什麼也堵不上你的嘴!”
“沒有酒了,當然堵不住我的嘴。其實那個假寶寶,也不賴。雖然人粗魯了些,暴躁了些,不像女人了些,容易被浸豬籠些,還是蠻有趣。請我吃了好幾頓酒,全不是本王花錢,你說便宜不便宜?”
“神經!”戲風落下一句,轉身便離開。和這個酒鬼,話不投機半句多,他總選擇性刺他最軟那根肋,叫他血滴滴纔開心······
“真龍太子······”
“離我遠一點。”
“本王給你送去幾個絕色美人兒如何?保證讓你徹夜銷魂,忘了什麼孤獨······”
“你要嗎?”戲風轉身,斜睨向他。他都不要的東西,敢向他懷中塞,果真膽大包天,酒大壯膽。
“好,好,不要用你那勾魂的桃子眼瞪我,本王會誤以爲你想勾引我。你知道,我對你這樣美的男人,向來沒有抵抗力。”說了幾句沒正經話,才轉化話題,“你父皇駕崩了,是時候逼供了本王已經買通朝中親信勢力,你又聯合狼牙談好了條件,是時候打開龍脈逼宮了······”
“鑰匙丟了。”
“什麼?”
“龍脈鑰匙丟了······”
“你、說、什、麼?”慕容狄目瞪口呆凝視戲風,不敢置信他能關鍵時刻掉鏈子。半響,戲風轉過身,用手指推開他黏過來的肩膀,“我會找回來!”他清楚的記得,鑰匙丟的時候,有誰在對他動“手腳”?
這是不是上天註定,有了她,他的大事便不順。而爲了她,他一次次的想回頭,甚至不顧傷不傷?痛不痛······
······
“就是這兒了。”木槿用輪椅推着花昊月,一路的趕到了那卡片上的地方。眼前是一處荒蕪之地,一個破茅屋,一處大院子。房屋木架起,破舊不堪,風一吹恐是極爲危險。房頂堆滿稻草,下雨時擋擋雨,不下雨時吹吹風,一根根吹滿兩側,狼狽的景象令人懷疑這是否能住人?
房屋前臺階有兩階,地勢較高,不存雨以致十餘年未被淹沒。臺階上長滿青苔,無人來打掃,堆砌的廢物成了山,令人見了直咧嘴,心嘆這是狗窩?還是豬圈?
房前的大院很大,亦甚爲淒涼。未犁地,滿是荒草,也無人種些花果蔬菜。反而是扔了滿地的骨頭,許是吃剩的雞,鴨,狗或者豬的骨頭······
“瑾兒,你確定你找的不是頭豬,而是神醫金爾丹?”花昊月亦開始懷疑,這是否能住下個人?半響,木槿揉了揉眼皮,任命地踢開礙腳物,推輪椅到了門前。扣響了房門,問道:“有人在嗎?”
“沒人······”房中傳來了金爾丹那滄桑古怪的聲音······
“那裡面是鬼呀?”
“對,死了,變成鬼了!”
木槿撇了撇嘴,用手推了推門。門竟然未上鎖,那般輕鬆推開,將輪椅提起跨過門檻,瞥向其中,牀上躺着個老頭兒。神經兮兮的頭不枕枕頭,腳丫子壓着枕頭,啃着雞骨頭,吃的滿嘴溜油。見木槿進了,雞骨頭一下拋過來,花昊月用一擋,那骨頭油膩膩的粘在牆上,滑到了門檻······
“請問老前輩,您是神醫金爾丹嗎?”
“早說他死了!”金爾丹斜睨眼前這俊美不凡,邪氣尊貴的男子,一眼便瞧出他在那裝殘疾。那腿穩健有力,剛接骨頭時,都沾地了,那傻丫頭竟然渾然不知。若不是爲了那死花老頭兒,他鐵定要拆穿他的賣乖······
“睜着眼珠子說瞎話,那麼大年齡了,也不怕招天打雷劈,五雷轟頂。”木槿在那翻白眼,將卡片遞到他跟前,“你看,這是不是你給我,叫我來找你的東西?”
“是啊······”
“那還裝死!!!”
“你是來找我治臉才找來的吧?”金爾丹擦了擦嘴,不善地問。
“對!”
“你這死丫頭是聽說我是神醫,才登門的,纔不是爲了賠我榴蓮的錢。”金爾丹似乎很在乎這個,故意跟木槿找彆扭,“你來晚了,過了我規定的期限,我不醫!!!”
“你有規定期限嗎?你就說有空過來······我說你,我救你一命,不感激也罷了,還好意思跟我找茬?”
“你這態度······我不醫!”
“瑾兒,消消氣。”花昊月牽了牽她氣哆嗦的小手,悄然溫暖。擡頭,丹鳳眸中漾滿光彩,他邪邪諂媚地誘惑,“金爺爺喜歡吃雞屁股?”他眼尖底注意,那雞骨頭的位置,精準地拿捏道。
“恩?喜歡不行?”
“倘若你幫她治好臉,我供你一輩子的雞屁股吃。”花昊月以豐厚的物質條件誘惑,見那金爾丹似乎輕爲所動,小子,能抓住他弱點,逮住他胃口,行啊,花老頭兒的孫子確不是個蠢冬瓜······
“吃一輩子會吃膩的,況且我也沒幾年活了,不受誘惑。”
“那給你宮廷進貢上好的金陵酒和血鐵春如何?”他嗅到了空氣中,那種濃郁的酒香。那敏銳的鼻,切到時機。
“這都被你給聞到了?”
“再者,我府上有個廚子,尤其會做宮爆雞丁,做的是有滋有味,而且全天下只有他做的味道最正宗,我吃上一回念念不忘,真是人間美味。”花昊月在瞟向角落中那盤菜的碎屑,大概的猜測,極盡的誘惑。眼見金爾丹流口水,舔舌頭的模樣,嘴角的弧度逐漸上揚······“幫她治臉,我可以把那廚子給你,叫他幫你隨時做······”
“行了,別說了。”
“哦?”
“我幫你治!”一下子,邊將金爾丹說動了。小樣的,花老頭的孫子真是個人精,才進房不到一會兒,抓住了他全部的弱點。宮爆雞丁他的最愛,可惜總吃不到正宗,饞的他走遍江湖來尋。金陵酒味比蘭陵好,血鐵春天下罕見,尋都尋不到,可惜正對他胃口,有的話,他寧可搶······還有那雞屁股,吃了一輩子,仍是吃不夠。整日偷人雞,再幫人治病,這買賣不值當······
木槿彎下腰,勾住花昊月的肩,捧住他的臉‘啵’親了一口,“小七,你真是個神仙!”不得不配合她男人的頭腦,簡直不是人!瞬間把那怪老頭給拿了下,否則她和他脣槍舌劍,不知得打到哪百年?她就懷疑,她便那麼沒有老頭緣?聳了聳肩,打了個冷戰,算了,有男人緣就成。
“她的臉,也不是沒的治。”他不近前,僅是用眼睛看,便能估測個八九不離十。“不過要費些時日,起碼得七七四十九日,按照我的方法,爲她的臉做修復。在這期間,不要讓我看到你的口水······”他用手指指了指花昊月,“留在她的傷疤上,否則······”
“雞屁股······”花昊月眸飄四方,遊移太虛,好似漫不經心的嘀咕。金爾丹便在那流口水,“好,你可以親,但不要親到傷疤上!晚上我要吃雞屁股,沒有的話,你們兩個就準備收屍吧!”
“好,有,自然是有。”
“還有,要我治臉,還得有一個條件。你們出門,把我們的院子,房子都打掃乾淨。好久沒打掃了,下腳不好下腳了。”
木槿翻了翻眼皮,嘀咕一句,“都說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我怎麼沒感覺出你短?好啦,我去幫你打掃。”
“還有,把房頂給我補好,總漏雨,淋的我這把老骨頭受不了。”
“我不會補!!!”木槿狠狠剜向這個得寸進尺的怪老頭兒······
“那他呢,他不是你男人?把他推上去補······”
花昊月頓了頓,驟然擡眸,從金爾丹的眸底,分明看清了他的警告,‘小樣,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裝瘸!’
花昊月臉上,不自覺的滑下冷汗,若是被他給泄露出去,被瑾兒得知。那他這條小命,還保不保的住?本是爲了挽留她纔想的不得已的辦法,流了那麼多血來扮瘸,如今卻沒法爲此圓謊······
撒下一個謊,便要用另一個謊言來圓謊,如此一來,達到無法收拾的地步。“瑾兒,我們去打掃房子!”
金爾丹的眼眸凝視着他,用眼神告訴他,‘不聽話就告訴她,看你給不給我雞屁股?’
“小七,你幹嘛流汗?”木槿替花昊月擦了擦額上滾落的冷汗,這天頭,也不是很熱。又非炎炎夏日,他汗流浹背的忒誇張了點吧?
“呃······沒有······”
“你泌尿系統分泌失調呀?”
“呃······”花昊月在黑線佈滿眉梢額頭,看的金爾丹甚樂呵。薑還是老的辣,不然咋叫越老越奸?“那個小月子,我也可以替你治好腿!!!”
“真的?”木槿忽然激動的跳起來。
“小心寶寶······”花昊月忙扶住她,真怕她折騰的,這個寶寶保不住······
“小月子,我替你治腿,你們的再答應我有個條件。”
“小月子?”月子?花昊月的嘴角再次抽搐,真的發現,這個怪老頭兒和瑾兒的脾氣秉性有點相向······
“什麼條件?”木槿急忙詢問。
“暫時不告訴你們,哈哈,很好玩的遊戲。我得和那老頭商討一下,這個遊戲要怎麼玩纔有趣?”見金爾丹自言自語的,像抽邪風,木槿才懶得理他,全當瘋牛病發作,叫他自個對着空房抽······
將花昊月推出房,開始周旋於院中。她一個孕婦,走路便笨拙,還得推輪椅,還得用掃把掃那些碎骨頭,雜物,用鋤頭把地給犁好,播種了些種子······清了臺階上的青苔,掃乾淨了房面,累的氣喘吁吁的叉腰斥罵,“死老頭,那麼髒,乾脆養豬算了!!!”
“瑾兒······”花昊月幹嗆聲,卻甚無可奈何。見木槿收拾的那般累,從早到晚連帶寶寶一起累,他很想去幫忙,卻生怕一下去便露餡。不怕被打,被罵,被蹂躪,他只怕瑾兒知道後不能原諒他的欺騙。他怕,這個寶貝,又從他的生命中一聲不響的消失······很怕那般,清早醒來,枕邊沒有她的情景。很怕,起牀時,不能親吻她額角的失落······很怕耳邊沒有她“小七”“小七”“懶豬”“懶豬”的叫,怕她不能叫他起牀,怕沒有她的催眠曲,他也會失眠,也會睡不着······
“怎麼了?”木槿轉過身,滿臉髒的像個小泥人兒。花昊月伸手替她擦淨,順勢,親了下她嘴脣······
“髒啊!”木槿戳了他紅紅的鼻頭,“滿嘴的灰,全被你吃進去了······”
聞言,花昊月又摟住她的肩,淺啄了一口,專門啃咬了她嘴脣一下,邪惡地說:“灰也好吃,你的東西都好吃。”
“你個臭瘸子,還那麼色!”木槿狠剜他一眼,雖是沒好臉色,卻是幸福到了極點。即使累的不行,還是爲他的吻而加足了馬力······“好好呆着,我把房子清理好,就一起進去吃死那老頭。”
“我餓了······”
“再忍一忍!!!”
“可我快餓死了······”花昊月在那扁嘴,一副吃不到東西,就要死的楚楚可憐樣。努起嘴,無賴的要糖吃。木槿見了,蹙了蹙眉,無奈地撂小掃把去房中取,“等會兒,我去給你找找有吃的不?”
“好瑾兒,真是我的好女人!”
“你少貧嘴,等你腿好了,我死活不給你當跑腿的。”話落,木槿便轉身進房,趁這空擋,花昊月飛身一躍,縱然上房,飛快的將地下的東西搬上去,用內功將稻草給堆的風颳不跑,雨淋不透······
見門內爭執聲停止,他又飛也似奔回輪椅,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扒着輪椅。木槿回來一看,傻了眼了,“怎麼回事?房誰給修的?”
“啊?哦,剛剛有個、好心人士,搭完就、走了······”
“走了?”木槿四周環顧,也不見那好心人士,可見這腿腳,得跑的多塊。“你怎麼喘成這樣?”木槿疑惑地問一句。
“咳咳······餓的······”
木槿嘴角抽了抽,低頭將那幾乎搶來的饅頭遞給花昊月。這麼一低眉,才瞧見他腳下的靴子不見了,“咦?小七,你靴子哪去了?”
花昊月一驚,一擡眸,才驟然發現,剛動作匆忙,靴子給甩到房頂上了。以他的角度,正好看的清靴子的位置。剎那間,一滴汗,滑向鼻樑,“滴答”“滴答”的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