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大軍撤退,木槿和花昊月才隨花老太爺和蕭王府其他人會合。蕭王爺,蕭王妃,還有其他三位王爺。
除了花昊影之外,蕭王府的殘餘勢力尚在。即使不能和新朝廷對抗,卻也有一半御林軍的兵力……
“哇!”銀杏錯愕地張開小嘴,果真遇到金主了。蕭王府耶,蕭王府耶,聽師傅說,這是他唯一不能偷的地方。聽說,花老太爺有恩於師傅,令她見蕭王府人必須報恩……一個神偷能報何恩?除了偷,還剩下偷,頂多,是少偷嘛……
這是個山莊,離皇宮很近。
秉承,最危險之處,就是最安全的道理,花老太爺將住所紮根於皇城下。到必要時,他挺身而出,不知可否化解這場爭鬥?
飛黃騰達時,蕭王府便不看好木槿。
待落難時,仍是不看好木槿。蕭王爺見木槿時,那眼眶鐵青鐵青。心中恨着她,以前燒蕭王府,鬧的雞飛狗跳。得罪薔薇,死了兩個兒子。後來落難,若不是有她的牽掛,月兒也絕不會敗北……
總歸,這花家,唯一一個一板一眼的王爺,對木槿心中存着怨。無論如何,便不接納這個粗俗女爲兒媳。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未有他點頭,這門親事不算……況且,他們也未成親……
木槿眼瞄向蕭王爺和蕭王妃,心底底氣不足。瞧瞧,瞧瞧,那鼠目寸光的,明顯的以貌取人,狗眼看人低。
都落魄成了烏鴉,還學鳳凰頤指氣使。木槿忍了忍,做人家兒媳,又在人屋檐下。再無禮貌,也是得尊敬幾分。自古以孝爲道,不肖子孫遭天譴的!不知何時,她也學了不少寶寶的理論,識了些大體,任蕭王府對她冷眼瞪之,無所謂——
“月兒……”
“父王。”花昊月搬個雕木椅,服侍木槿坐了下。再陪同她,頂着兩老炮火。醜媳總要見公婆,他們之間矛盾水深火熱,他也僅有夾在中間,做個和事老……一件雪白的衣裙,穿的乾乾淨淨。和門外的冰雪一般,有獨特的氣質。丹鳳眸漾滿寵溺和溫柔,嘴角邪翹起,鬢髮半攏在肩胛吹打……
他很泰然,自若品茶。茶香四溢,在內堂中飄散。最上是花老太爺,上座是蕭王爺和蕭王妃,幾位王爺各自閒忙,籠絡生意,在新政眼皮子底下,試圖謀活路……寶寶一直在愣神,想着如何營救出花雲澤,而銀杏則是大眼睛提溜提溜地盯着古董玉器,凡值錢之物,全列入掃描範圍……
囚在照顧受傷的桔梗,小雪蓮在丫鬟懷中,笑眯眯地看着爹爹,又看看孃親,然後發出一陣令人莫名其妙的“咯咯”笑聲……緩解那尷尬的氣氛……
“月兒,本王知你年輕氣盛,年少輕狂,也準你胡鬧。可如今蕭王府淪落,我們四處被通緝,你竟然還有心和這個柴火女談情說愛?”
“父王,我們成親了。”
“可以休……”
“我愛槿兒!”
“過幾年,你便發現,空有美貌,沒有涵養的女子,是不只得我蕭王府七王爺愛的。趁早,和她斷絕了關係吧!”蕭王府一直恨着木槿,對她怨聲載道。“本王可以讓她留下,但不能承認這個兒媳!若不是爲我的小孫兒,我定不准她落腳……”
“咳咳……”
“月兒,孰好孰壞你分的清。好女子遍地是,你爲何選個只會打打罵罵,粗俗無力,專擅長挑釁,不尊重長輩,最愛燒人房子的柴火女?”
“王爺,你說過了。”蕭王妃忙勸導,“她爲我們蕭王府生個孫兒,再怎麼說,也是功勞一件。你不該這般貶低排斥她,我們不能容忍她做兒媳,但也該當成客人看待。”
木槿撇了撇嘴,忍住!
一樣的理兒,一個黑臉,一個白臉,便是不承認她進花家大門唄!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早知要和小七相守一輩子,當初何必惹的那市儈老頭噴血?“父王……”木槿剛開口,蕭王爺忙制止,“別叫父王,本王受不起!”
“父王,恕孩兒不孝,不能從!”
“你……月兒,你放肆!沒有她,你能如何?”
“能死!會死!要死!便得死!父王,除此之外,不如何……如今沒有槿兒,我或是出家,或是斷袖也罷!”
“你……”蕭王爺氣的面紅耳赤,一邊的花老太爺發話了,“恩,恩,同意我乖孫兒的!兒子,那丫頭是我選的,有何不妥?”
“父王——”
“兒孫自有兒孫福,你莫要多嘴。俗話說,寧拆十座橋,不拆一樁婚。只有作損造孽的人,才棒打鴛鴦。好了,有孫子抱就是你的福氣,還挑三揀四,小心家法伺候!!!”花老太爺開始爲木槿撐腰,木槿一擡頭,豎起了大拇指……有泰山北斗撐腰,不怕他們不認。老頑固,多少年了,棒打鴛鴦,專制的毛病還不改……
“哼,反正本王絕不認她!”
“王爺,你消消氣,你消消氣……”
“我蕭王府容不下這個惹是生非,身份卑微的柴火女……”那輕蔑不留情的模樣,漸漸地激怒了木槿。
真的,人不犯她,她不犯人。
脾氣改的好加十個加號,可偏偏暴脾氣,頂不住這般的羞辱。“父王,蕭王府,現在不是王府,是匪窩。還有什麼身份?什麼地位?什麼高貴可言?你,我,不過是一個屋檐下,喝了涼水,吃着糟糠,等着被砍頭的通緝犯——”臨了,木槿還補了一句,“都什麼時候了,還擺王爺的架子。現在沒有王爺,沒有皇家血統,只有老鼠上街,人人喊打。我是柴火女,這都一羣棒槌……”
“你、你……”
“將心比心,已所不欲,勿施於人。”這話說的對吧?木槿頓了三秒鐘,旋即瞥向蕭王爺,“你不認我,我也不認你。我的兒子,也不認你這個爺爺。不是我不孝,是你不給我盡孝的機會。小七,你是留,是走,我都不怪你,誰叫那是你爹還有你娘!”
“槿兒!”花昊月一把從背後摟住木槿,不肯她撂挑子閃人。嫁了人,生了子,磨練了多年,仍是改不掉的暴脾氣,受不起激。不過讓他的女人受委屈,他也不忍。“父王,孩兒改日再來看你……”
“你們兩個……”
“告辭!”木槿抱起小蓮兒剛要向門外走,蕭王爺忽然叫了住。“給我站住,我說讓你帶走我孫兒了嗎?讓我認你,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你不要再羈絆我月兒的腳步,爲我們蕭王府爭回地位。再把你的琴棋書畫給本王學精,學做個大家閨秀,將來不要出門給我蕭王府丟臉,做不好我孫兒的榜樣……”
“盡人事,聽天命。”木槿忽然轉過身,回他一句。
“什麼意思?”
“我做,不一定做的成。就是這麼簡單,父王——”話落,她抱着蓮兒便快步離開內堂,看的兩邊人眼都直了。我行我素,不拘泥禮俗,敢做敢說的木槿,果真不同凡響。更甚之,她說的話,根本無法反駁……只見蕭王爺吹飛了鬍鬚,花昊月暗暗偷笑,似乎回到了那般有趣的時日……
花老太爺“噌”一下跳椅上,拍手叫好,“好,好呀,不愧是我的孫媳。丫頭就是帥,酷,有膽識,不畏強權。咳咳,兒子,不要那麼勢利眼,有孫子抱總比沒的抱好,不要倚老賣老,老爹比你還老!”
“父王……”
“歇去吧,歇去吧!”
“真是!有其爺,必有其孫!”
“放肆,你這小子,就隔代遺傳了你這個不孝子!”花老太爺走進銀杏跟前,寽了寽鬍鬚,笑嘻嘻地問,“小丫頭,你師傅就是那瘸腿神偷?”
“是,爺爺!”
“想不到,那小子還教了個好徒弟。”花老太爺拍了拍她小腦袋,心念,這丫頭許是能幫小七的忙。偷者亦有道,神偷乃是至高境界,她和槿兒雙壁結合,必能氣死華佗……
“小七,我撫的好不好聽?”叫她琴棋書畫樣樣通,做個閨閣淑女。那無異像將狼馴成狗看門一樣難。
早前被馴時,她都鬧燒房揭瓦。如今,木槿撇了撇最,見花昊月在那靳着鼻,蹙着眉,抿住脣,憋住了笑。“砰”砸了古琴,“你嘲笑我?”
“沒有,絕對沒有!”
“那你實話說,撫的好不好聽?”
“上一首好聽……”
“你……就是別人撫琴要錢,我撫來要命唄。好,將來再打仗,我撫個七天七夜,讓敵軍哭倒八百里長城。”木槿不滿地扁起嘴,一方造一物,一盆養一花。不是那塊料,偏要打腫臉充胖子,煩之……
“咯咯~~~”小蓮兒在那伸出小胖手,笑眯眯地看着他漂漂孃親……好似在鼓掌,舉止滑稽極了。
“寶貝,你愛聽是不是?”木槿終於找到了成就感……
“娘撫給你聽,不給你那討厭的爹聽了!”聽罷,小雪蓮的笑臉,頓時變成苦瓜臉。半晌,“哇”一聲哭出聲,跟木槿抗議。不要聽曲曲,要聽只聽搖籃曲……小人不大,他也很懂得挑……
“小東西!”木槿惱了,“養了個白眼狼,和你爹過去吧!”木槿將琴一摔,煩躁地轉身便欲走。花昊月起身,剛打算去求情,忽然腿下一軟,跌了回去,“砰”撞倒了古琴,轉向了一邊……
“小七,你怎麼了?”木槿匆忙撲過來,將他扶起身。拍掉他雪白衣衫上的灰塵,焦急地問他。
“好睏哪!”花昊月故作俏皮地眨了眨丹鳳眸,“困的我老年癡呆,腿腳不利索了。槿兒,我們別練了,明日再練如何?”
“很困哦?”木槿反問。
“恩……”
“那我扶你休息,看你磕的,腿一定青了。”木槿叫丫鬟把小蓮兒抱回去,扶着花昊月回房休息。見他手腳顫抖,好似冷的模樣,木槿不禁擔憂地問,“小七,你冷嗎?”
“隆冬臘月,槿兒你脫光了試試冷不冷?”
“切!”
“來嘛,脫光溜溜來,給爲夫暖暖身子。”花昊月解開木槿外衫,嘴脣顫抖地,如個野貓鑽進木槿胸脯前。卻沒有任何淫褻之意,僅是用冰冷的臉,貼向那溫暖的柔軟……眼見他很冷,顫抖不停,木槿將他摟的很緊很緊,“還冷嗎?”怎麼會那麼冷?
“親愛的你的身子好暖,我好想吃了你。”
“睡啦!”木槿拍着花昊月,漸漸哄的他入睡。睏意來的那麼快,冷意驅的那麼慢。他是變溫動物,入冬了,體溫都失衡了?替他捂了很久,纔給他捂回熱乎氣,趁着夜色,木槿推開門,心亂地出去漫步……
瞥向寶寶的房間,紅燭依舊燃着……
此時此刻,她的心,一定比她還亂!明知男人還活着,卻見不到,抱不到,這般的滋味,她也曾體味過。仰頭看着星辰,只覺得,天幕都是漆黑的,只想流眼淚……眼盯着寶寶的房間,忽然銀杏鬼靈精怪地湊過來,“嗨——”
木槿斜睨她一眼,冷冷道:“要金壺沒有,要命一條,你要是不要?”
“你怎麼知道我的心思?”
“用腳趾頭想都猜得到,你偷上癮了!”
“你今天真帥!”銀杏雙手抱拳,很是佩服地嘲諷,“連你公公都敢頂嘴,不愧是傳聞中的火爆女……”
“丫頭,哪涼快哪呆着去,別惹我發火!”
“你心情好像不好哦。”銀杏不知死活地在她跟前絮絮叨叨,過半晌,木槿驟然提高音量斥道:“滾——”
銀杏猛打了個激靈,忙長話短說,“我是想問,你今天用來對付我的是什麼招?能不能教教我?”
“教你?”木槿蹙起眉,這丫頭武功比她都高,還敢恬不知恥來叫她教?“趁我不殺生前,找個避震帶貓着!”
“木槿姐姐,教我好不好?”
“沒空!”
“我拜你爲師,你教教我那招嘛!”銀杏又撒嬌又賴皮地跟着木槿的屁股後不依不饒。半晌,藉着月色,瞥向銀杏那雙骨碌的眼眸。木槿忽然心生一計,小神偷能偷進禁室一次,便不難有第二次……
咳了咳,木槿轉過身,凝視她問道:“拜師行,但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是什麼,師傅?”
“明個跟我進宮,我去求我大哥放了豬頭太子,順便拖住他。你趁機潛入禁室,把他給我救出來!”
“呃……”銀杏猶豫了半晌,纔不甘願地點了點頭,“好,只要師傅肯教我你的獨門招,我一定爲你再冒次險!”順便,偷偷那個美麗的皇帝。那個長的花一般,令天地萬物都失色的美男子。偷金,偷銀,偷珍寶,唯獨沒偷過男人……
“一言爲定!”木槿伸出小拇指,跟她拉鉤。
“一言爲定!!!”
“違反承諾,就是欺師滅祖,小心遭雷劈!”木槿在那叮囑一句,才眯起眼眸,叫銀杏將拳頭打過來,“你打我——”
“呃,好……師傅得罪了……”
順着她的拳,木槿以掌,包裹住了她的拳,四兩撥千斤,韌勁剛剛好……
“哇,這是什麼?”
“截拳道!”
“這麼厲害?”
“當然,李小龍創建的。這是柔道,這是跆拳道……最適用的,就是截拳,近距離時什麼花樣都是白扯,要截住一切招式。這就是我打不過你,但我近處,能截住你攻擊的道理……”就爲一個李氏截拳道,小神偷銀杏,對木槿佩服的五體投地,除了死去的恩師,認下了這個師傅……
寶寶的房中,紅燭依舊未熄。一夜輾轉難眠,第二日揹着行囊,匆匆離開了山莊。木槿和銀杏尾隨其後。“啪”拍上寶寶的肩胛,木槿的臉倏地放大,“寶寶,三個臭皮匠,頂一諸葛亮,別想拋下我!別忘了,當朝皇帝,是我……前任……大哥,不成功,就成仁!”這回拼了,死不了就成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