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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磚殿,琉璃瓦。九脊神獸栩栩如生,鑲嵌的猶龍在世。大殿別宮,御花園飄香,皚皚的白雪,翩翩地點綴,令這華貴金燦的皇宮,別有一番風味……
從大殿中,傳來陣陣優美的古箏聲……
那古箏撫起時,和旁人不同。淡淡的旋律,隨心的曲律,宛如清風佛過殘花叢,雪花隨之飛舞。
一點點的希翼,一點點的心傷,全化成指尖那濃郁的思念。東陽下,是金燦燦的龍袍。古箏上那修長的手,撫動自如,譜下一曲動人心絃的箏樂……
相思如流水,淡淡流過心田,淹沒指尖。被風雪拂過,愈演愈烈。當愛根深蒂固,當思念氾濫時,他便真的中了毒……
“皇上……皇上……”年輕的小太監,連滾帶爬,氣喘吁吁地奔進古箏前。撩起裙襬跪倒地上,上氣不接下氣地稟告,“皇、皇上……”
“把氣捋順再開口。”戲風邊撫着古箏,邊看着眼前的御花園雪景。低下眉,流樂指尖過,那般的動聽。小公公聽了聽,竟聽哭了,忘了剛剛的詞……
見他抽啼着,戲風停下修長的手指,戲謔問道:“氣捋不順了?變成岔氣了?”
“皇上……”小公公用袖子擦了擦眼淚,慌忙稟告道。“回皇上,奴才剛剛經過宮門口時,你猜我看到誰了?”|
“誰?”
“一個皇上您日思夜想,做夢也想,醉了醒了一直在想的女人……奴婢見她在宮門外嚷嚷着見您……”
“瑾兒?”
這小公公,是戲風登基以來,身邊最紅的人。故爾,最瞭解皇主子心中那個人兒。“對,就是,木槿……皇上……”
不等小公公話落,古箏‘砰’被推開摔落,戲風地消逝,快的似光影。“這古箏,哎,好好的古箏……皇上您別急呀……”
戲風一溜煙似殺出御花園,直奔宮門口。到了,卻又煞住腳,故作淡若清冷地從城臺上向下斜視。
迎着凜冽的西北風,吹亂了滿頭烏黑的髮絲。戲風的桃花眸,明明早已發光發亮,卻故作瀲灩無波。那精緻絕美的臉,靜若秋波,端起君王的架子居高臨下……
“大哥……”木槿見到戲風,忽然好奇,這長時間未見,他卻一副不痛不癢的模樣。難道,他們之間的兄妹情,果真一句話,便說斷就斷?
“你問她,誰是她大哥?”戲風邪惡一笑,叫身邊侍衛詢問。
“皇上問你,誰是你大哥?”那侍衛乖乖的聽從皇命,也跟着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明明聽的見,爲何讓他傳話?瞄了瞄這尊貴妖嬈的皇上,搔了搔耳朵,剛見跑的比鷹還快,這會兒氣定神閒,真不愧是當今天子……沒人猜的透!|
“大哥”
“你問她,在叫誰?”
“是,皇上……皇上問你,你叫誰呢?”
“我叫你!我叫你呢,戲風!”木槿斗膽地凝視城上,不認她,還真不認了?那麼多年的情,斬不斷,理還亂,他說斷就能斷?那是放屁,打死她也不信!“不用他傳話,要問,你來問我!”
“告訴她,朕只有公主一個妹妹。”
“皇上說,公主纔是他妹妹,你是哪根蔥?”
木槿揉了揉太陽穴,東看看,西瞧瞧,猜測銀杏那丫頭大概已經潛入皇宮了。必須得進宮拖延個八時辰,才能爲她搗出空閒。想着,木槿蹲下身,彎着腰揀起地上一根竹竿,嘴角銜起壞壞的笑,“我早想過了,你不讓我進去不要緊,我自個進。咱又不是沒用工具,讓開----”伴着一聲大喊,木槿撐起很長的竹竿,彎成了弓狀,身子如蛇似纏繞,一個鬆勁‘砰’一下子彈了出去……
直接從城下,彈上城上。以前見拍電影的那成龍總用這招。未料,還挺見效,一下被彈進了城臺,“啊----”降落失去平衡……
戲風輕巧一躍,雙臂接住這能闖禍的丫頭。花招還不少,用竹竿撐跳,來日得把竹竿列入禁令中。木槿勾住他頸子,驚魂未定。“大哥,不要不認我嘛!”木槿有些放鬆口吻,近似於撒嬌……
“去掉大哥倆字,朕便和你談。”
“好,那我叫你風……還是叫大哥順溜!你看,我給你帶了什麼好吃的。我特地跑了十八條街,纔給你買到的素餡小餃子勒!”木槿將那熱乎包打開,讓戲風嗅到那首席的香味兒,“怎麼樣?好聞吧?你在宮中山珍海味的,肯定吃不到。還有,還有……”木槿又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個小包,打開嗅了嗅,故意饞着戲風,“這個是豬耳朵!你記不記得你總愛咬我耳朵?有一次你喝醉了,一個勁咬我耳朵說好吃。我給你買了,純粹豬耳朵,家養的味道醇香,趁熱吃了吧!”|
戲風凝視着滿面春光的木槿,再看了看那素餡小餃子和那豬耳朵。這宮中的美味佳餚何其多,可他偏偏卻着了她的道……
二兩銀子買一包的東西,最簡單不過的平民吃食。卻令他有剎那的感動,心底流過的盡是溫暖。懷中抱着他,似乎回到了從前。沒有江山,沒有朝堂,自由自在縱橫山水間,倚着她的肩,揩油地啃啃他的耳,吹拂着熱氣蠱惑着她,永遠是那般的快樂……她爲他跑了十幾條街買包子,他爲她闖青樓扮女相。往昔,一幕幕浮在眼前,明知她心裡有鬼,來是拖延時辰,卻甘願上當……
便是這二兩銀子的東西騙的團團轉,便是被她的真摯,她黝黑的眼神給感動。便是被她滑稽的表情,不假思索的舉動,給逗了笑……明明要故作無情,卻全然破功,“你就打算用這個來收買我?”
“還有……”
“這個夠不夠?”木槿從懷中掏出一副手工織好的手套,遞到戲風跟前,“我給你和小七一人織了一雙,因爲在我心中,你是兄,他是夫,你們倆一樣的待遇。臘氣臘八凍掉手指頭,我給你戴上……”
“是凍掉下巴吧?”|
“我說凍手指就凍手指,把手給我。我特地給你織的,大哥,別不認我了哈。”木槿到處找他手,“咦,你收呢?”
“抱你呢……”戲風斂起笑,小心將木槿放在地上。然後,看着她將持的塞到侍衛手裡,再一個手、一個手地替戲風戴手套。邊戴,還邊替他捂着,心底那陳溫暖,徹底沁入了心尖。真的好溫暖,想一個大暖爐,將她所有的寒冷,全驅逐到心外……高處不勝寒,寒意凜煞人,正值隆冬季,更是添冰凍……看着她那比往常女子大,卻不他手小很多的纖手,爲他而忙碌着,戲風的冷清,全然被推翻。
早知,他在她面前,他無情不起來。
早知,這丫頭,總是像太陽光輝一樣,照的他凍不成冰。罷了,既然狠不下心,那便別再放開。這一刻,戲風才懂得,放棄了她,得到了江山,又何妨?得到了她,就算放下江山,他也甘願……
和她一起,有了陽光,有了笑,有了快樂,有了一切的一切。忽然,伸手抓住她的小手,戲風喃喃的問,“槿兒,做我的皇后吧!”
“啊?”
“做我的皇后!做我一個人的皇后!三千弱水,我只取一瓢!只要你想要,月亮星辰,我什麼都摘給你……”
“啊……”木槿忽然怔了怔,凝視戲風,悄悄地縮回了手。將豬耳朵和素餃遞如他手心,“趁熱吃吧,我真的跑了十八條街,纔買到你愛吃的口味。等涼了,就不好吃了……”
“做我的皇后,好不好?”戲風扳正他的肩胛,低下眉,一雙桃花眼深深透入木槿幽深野性的眸底。
那精緻美麗的臉上,洗盡了鉛華,除了陰謀,只剩無限的真。他是真的、真的,想一輩子擁有這個暖爐,讓他不再在寒冬季節時,撫着古箏,凍的瑟瑟發抖……“槿兒,我不做你的大哥,做你的男人,不可以嗎?”
“大哥……”
“做我的皇后吧!”戲風忽然輕擁住了她,摟着她的纖肩,認真的表白。不顧時辰,地點,不顧身邊有誰,徑自地傾訴,“就算你不愛我,只要讓我愛你,我什麼都可以給你,包括我的江山,我的命……”
身邊的侍衛,皆被戲風給震撼住。這是一向嘯傲天下,精明睿智的新皇?這是整頓政務,顛覆朝堂的真龍?
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果真如此!紅顏哪,禍水哪!自古紅顏多禍水,是個女人就是劫。再英明的男人,也難過了女子的石榴裙……
“咳咳……”|木槿咳了兩聲,低下了頭,故意跟他裝傻。“哎呦,肚子疼,我肚子好疼。有沒有茅廁,讓我去方便一下?”
“槿兒----”
“等一會兒再說,等一會兒,人有三急,我要先去解決生理問題。”木槿從城臺上向下跑,想躲避這很久以前,就該面對的問題。怪只怪,蒼天無眼,老天爺作弄,將紅線牽的亂七八糟……
她本以爲,他是她一輩子的大哥!卻難料,他的心中,卻一直將她當成女人看待。
她本以爲,依她的德行,有個花小七哎,那是上輩子修來的德,下輩子要去吃齋唸佛。卻誰知,兩個優越的男人,都爲她情牽癡癡……
她承認,她有先入爲主的觀念。
她也承認,倘若沒有小七,她或許真的會愛上這妖精。可、可那都是倘若,如今的事實,卻是她愛的不是他,而她卻癡心不悔……“該死的!”心中暗叫,桃花來了,一朵就好,爲毛兩朵?她愛的人,被逼的走投無路。愛她的人,傷的遍體鱗傷。“丫的,老天爺你再作孽,我給你的天捅個大窟窿……”
“槿兒!”戲風從背後忽然抱住了她,“就算你有目的,我也不在乎!”
“……”
“做我的皇后,陪我!”
“……我去WC……”木槿匆匆地逃進宮中,逼不得已藏進御用茅廁中。蒼天哪,大地哪,這到底是哪位魔鬼作的孽啊?
趁着城臺那邊亂,皇帝親駕去迎。銀杏匆匆潛入禁室,即使這次換了機關,卻依舊順藤摸瓜進入其中……|
“死豬,別睡了!”銀杏將花雲澤撥了醒,費勁地扛上肩,“這次再逃不出去,我銀杏就跟你姓!”
話落,她幾個閃身,肩扛着這龐然大物,躲過侍衛的眼線,銀鉤鉤上城牆,將花雲澤背了上去,“接着!”
她無情將花雲澤拋了下去,寶寶在下面,準備好馬車,及時將他擡了進去。“雲澤……”寶寶的淚,唰唰便滾落,撫着花雲澤的慘白的臉頰,心疼地呢喃,“我們,終於可以回家了。”
花雲澤的長睫動了動,伸出冰冷的手,接住寶寶的淚,“別哭……”
“雲澤……”寶寶趴在花雲澤的身上,忍不住的低泣……馬車背馳而去,皇宮開始喧鬧。侍衛們才發現禁室被打開,而小銀杏正坐在城牆上,俏皮地磕着瓜子,居高臨下地呵斥道,“不要過來哦,我偷你們的內褲!”|
“有刺客……”
“我不是刺客,我是神偷!”銀杏不苟同他們的稱呼,做個‘叉’的姿勢,繼續嗑瓜子,“我師傅說,不准你們追。不好意思,我很孝順的,師傅說一,我不做二。誰要去追,我讓誰裸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