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天怒與人怨

靈幡就像仙子的舞帶一般在空曠的殿堂中飄蕩着, 雖然有很多燭火在照明,但是黑暗的天色和靜默的氣氛還是讓整個靈堂都顯得陰陰慘慘。

樑鬆君的死一直被壓到冊立雷吟幾天後才被公佈,好在葬禮還算隆重, 一切都按照皇子該有的規格來, 一件件, 一樁樁, 只是缺少了人情味。弔唁的人很可能有的都沒見過樑鬆君, 哭喪的人也全不見真的傷心,等到樑崇光離開後,禮部安排來湊人數的人員就基本撤得差不多了, 到了下半夜,除了幾個精神萎靡的宮僕之外, 還在真心守靈的, 就只剩下了童焱、雷吟, 還有樑鬆君那個啞巴乳母。

“雷吟,去休息一會吧。”童焱在椅子上打了個小盹後, 看見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還坐在棺槨前的蒲團上,便上來先推了推雷吟。

雷吟看樣子也着實困得不行,但是她被推了一把後反倒揉了揉眼睛,對着童焱搖頭。童焱嘆了口氣,又走到樑鬆君乳母的身邊, 這個女人一臉目光渙散, 好似全然注意不到身邊的動靜。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我來替你。”童焱拍拍女人的肩好引起她的注意, 然而女人僅是擡眼看了她一眼, 也跟雷吟一樣搖了搖頭, 繼續默默地往火盆裡緩慢地扔着紙錢,眼淚卻撲簌撲簌的又開始掉了。

唉, 看來一個兩個都是比自己意志堅定的人啊。童焱只好在兩人中間也找了個蒲團坐了下來。

“……其實,往好的方面想一想,二殿下他……也算是解脫了。”於沉重的氣氛中,童焱努力地想了一句出來安撫大家的情緒,儘管她也明白從瘋了那天開始,樑鬆君已經算解脫了,這次卻只能算是實實在在的倒黴。

果然,雷吟沉默了一下,開口道:“姜姐姐你不用安慰我,鬆君……是替我死的,想不到到了這裡,我還是要拖累別人替我死……”

少年說罷自嘲地笑了笑,又擡頭對另一邊那燒紙錢的婦人道:“夫人,我也很對不起你,要不是我的出現,鬆君現在還會在你身邊。”

那婦人手下動作一頓,搖了搖頭,卻是哭得更厲害了。

“哎呀,你們……我們就先別忙着責備自己了!”看到自己寬慰人心的能力實在夠糟糕,童焱捏緊手裡的紙錢,狠狠說道:“要怪也該怪那個下毒的人才對!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幹的。”

她的問題一問出來,換來的又是另一輪的沉默。因爲這恐怕不只是雷吟和婦人心中的疑問,也是朝廷上大多數人共同的疑問。

誰都知道,樑鬆君喝的那杯酒本是端給雷吟的,他只是碰巧當了替死鬼而已。那麼,又是誰要毒死雷吟呢?

首先,自然是“誰獲益誰就是最大嫌疑人”,但這樣一來幾乎找不到目標。如今除了雷吟,樑崇光膝下只有兩位公主,都不具備當初樑龍姬問鼎帝位的可能。儲君死了誰能獲益?藩王嗎?然而梁氏積弱已久,就連樑崇光也是好不容易纔擺脫了太皇太后的控制,其他宗室那更是有名無實。

接着,自然而然的人們便想到了酒是司天臺準備的,也便聯想到了司天臺裡某位十分擅長陰謀詭計的人。但問題是,雷吟就是鬱元機自己帶回京的,他似乎也沒有必要繞了一大圈再來弄死他。

於是最正統的思路走不通,接下來就是各人的發散思維了,而結果就是直到現在爲止,這件案子都沒有個公斷——或者該說,朝廷似乎也根本不需要一個公斷。一個瘋了多年的皇子,死了就死了吧,以往比他健康的多重要的多的人都死了,他死了又有什麼可奇怪的?金墉城裡從來不缺這樣的“意外”,這樣的意外到最後只有一個說法——“急病暴斃”。

於是樑鬆君就這麼“病”死了,朝臣們彼此默契地接受了這個明顯顛倒黑白的說法,誰也沒對這件事再留有更多的關注。

不過,在某些人眼裡,這件事卻還沒有完。

“說,是誰幹的?”

空寂的殿內飄蕩着濃濃的藥材味道,鬱元機半坐半臥在牀上問詢着不遠處的孫夫人。由於視線被半撂的牀幔遮擋,他只能看見孫夫人僵硬站立的下半身,而孫夫人也同樣看不見他的臉,只能聽到那聲音中透出的清冷和無名的威脅。

“……”

“不說嗎?”鬱元機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眼,“還是想要我自己查出來?”

孫夫人挪動了一下站得有些發麻的腳,卻還是沒有說話,結果忽然一個茶盞“咔嚓”一聲在她的腳邊摔得粉碎,在無人的室內發出刺耳的聲音。

“你說話啊!”鬱元機一把撩起牀幔憤怒地看着她,“你是瘋了還是傻了?你爲什麼要給雷吟下毒!”

孫夫人忍不住顫了一顫,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哪裡露出了馬腳,但就算被揭穿了,她其實也不害怕。

“雷吟死了,樑崇光就又要爲繼承人發愁了不是嗎?”她淡淡地闡述道:“大人才是不知道怎麼想的,妾身完全看不出來大人有報復的意思,既然大人說有自己的想法,那妾身也有自己的想法。”

“你有想法?你那麼有想法爲什麼不乾脆拿把刀直接去殺人算了!多麼簡單,多麼痛快!”說到激動處,鬱元機似乎是想撐着牀沿起身,卻最終只是徒勞地大聲咳嗽。

“得了,別先把自己氣死了。”一直站在牀側沒有發話的張梟羽這時笑着勸了一句,轉而又對孫夫人道:“夫人,你這次實在是有點出格了。姑且不說你本該聽命於鬱大人,結果你不是也沒把雷吟毒死嗎?一來私自行動,二來目標還沒達成,我真心覺得你的做法很不妥當。”

“那是因爲……”

“夫人”張梟羽截住想要反駁的孫夫人,“夫人可以想一想,是殺死你一個人痛苦,還是滅你滿門殺你丈夫幼子更讓你痛苦?”

“你們……”孫夫人面色一白,於痛苦中又帶着些領悟地看向張梟羽,但見他露出些許戲謔而殘忍的笑容道:“夫人你說,這樣是不是更過癮?”

“唉,究竟是她太短視,還是女人都很短視?”待孫夫人告罪後,張梟羽有些無奈地晃了晃腦袋。

“……”鬱元機忍了忍沒有說話,剛纔那一瞬間他真是有殺人的衝動,但事已至此,發泄已經無用,再說對於孫夫人,他最終總還有些顧及。

“不過難得見你這麼生氣。”見他重新靠在枕上,張梟羽倒是有些側目,“想想也是,這下容器沒有了,確實挺麻煩,你準備怎麼辦?”

鬱元機沒能立刻回答,他沉默了半晌,再度開口時卻似乎沒什麼精神,“除了再換一個,還能怎麼辦?”

“那你準備換誰?”

“……雷吟。”

“那個小子?”張梟羽不禁有些意外,“那可是個心智健全的孩子,如果要移魂到他身上,所需要耗費的法力可比樑鬆君要大得多,你會死的更快呦。”

鬱元機冷哼一聲,“你還擔心這個嗎?”

張梟羽被他揶揄,也很快回過味來,換上了調侃的調子,“是是是,鬱大人捨生取義,殺身成仁。”說完,他又不免沉思了一下,正色問道:“不過你也不擔心小焱炎嗎?不止是你,爲返魂香獻血的她也要付出更大的代價,你不準備再憐香惜玉啦?”

姜焱嗎?鬱元機微微皺眉。他是曾說過:如果可以,他不會讓她死在自己手裡,不過……他說的是“如果可以”。

“真到了那個時候,死一個姜焱又有何妨呢?”慢慢擡起手覆在自己的眼睛上,鬱元機感到一股股熱浪正從他的手腕處傳到臉部的皮膚上,熱度似乎又升高了。

自從雷桓死後,他的身體就開始這樣快速地衰弱下去,正如張梟羽說的那樣,在他奪去別人生命的同時,他也在消耗着自己的生命,只是……這一切馬上也該結束了。

一切的用心、疲憊、算計和被算計,傷害和被傷害,都要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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壬辰月,壬子日,諸事大宜,可祭祀、祈福、動土、造廟、入殮、移柩、安葬、破土。

樑鬆君的棺槨就在這一天運往東郊皇陵下葬。雷吟作爲唯一的男嗣,代表皇帝一同隨行,而童焱依然被關在彷彿與世隔絕的白鷺觀裡,聽着若隱若現的禮樂哀鳴之聲,吹在四月天暖中帶寒的絲絲春風裡。

芳草年年長,人事兩不知。撥弄着漸漸吐蕊的報春花,童焱悶悶地嘆了一口氣。雖然既瘋且傻,但明明不久前還又蹦又跳的一個孩子說沒就沒了,讓她不禁聯想到自己的際遇,打擊不可謂不大。自己跟樑鬆君比,又能強到哪去呢?倒是似乎更有用一點,但那隻能是死的更快,她不該忘了鬱元機死纏爛打地把她抓回來,最終還是要放她的血製造返魂香。

是不是不該讓沈曇冒險來救自己,而是讓鬱元機永遠湊不齊兩個人的血更安全一點呢?童焱沉重地思考着這個問題,心情越來越低落。

好在黃昏時分,隨送葬隊伍出城的雷吟已經返回,他和連穹的到來爲這死氣沉沉的小院多少帶了點人氣,也讓童焱能夠知道些外面的情況。

“春荒?”聽着雷吟的一些路邊見聞,童焱有些跟不上思路。金墉城的封閉體系很容易就讓人跟外界脫節,何況她已經被關了將近四個月了,得要想想,才能記起外面是怎樣的一副天地。

“今年的雨季來得晚,現在別說淮河北面,就是南部的雨水也不足,我一出城門就能看見聚在一起的流民,當真是淒涼無助。”雷吟皺着眉頭一一陳述,他這個太子雖然當得心不甘情不願,但是讓他上的課倒還是聽得認真,如今再一結合親眼所見,單純地以一個少年的心性而可憐處境艱難的百姓來。

“最近幾年每到春荒都是這樣,而且流民越來越多,可見天災不假,人禍應該也不少。” 連穹比雷吟看得多了,此時說得也甚爲嘲諷,“豪強兼併、苛吏暴政、朝政迂腐、天怒人怨……亡國之兆大概也就是這個樣子了吧。”

“亡……亡國?”童焱被他大膽的言辭驚了一驚,儘管她一直不覺得樑崇光會是什麼明君,但是卻真沒想到梁氏的統治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遙遙想起很久前初識雷樞時他對朝廷的評論,童焱不禁有些憂心地看了看雷吟,忽然很鄭重地勸誡道:“雷吟,你可千萬別跟着趟這個渾水!皇帝固然尊貴,那亡國之君可是連個普通老百姓都不如的,真到了那個時候,你還是趕快回雍州的好。”

“……姜姐姐還真是好心地。” 雷吟先是一愣,隨即微微笑道:“你過慮了,我本來就沒有當皇帝的打算。”頓了一頓,他又小聲低語道:“不如說,若真能看到樑崇光成爲亡國之君,我還會十分高興。”

“太子殿下也不要太置身事外比較好。”連穹對於雷吟的真實意圖並不在乎,只是這時候卻提醒他另外一個問題,“雖說鬱大人迎太子回朝看似是爲了鞏固聖上的地位,但顯然太子殿下你的態度並不配合,他不可能料不到這種情況。而且十年之久,他爲什麼偏偏選這個時間迎回殿下?我總覺得……這事沒這麼簡單。”

他的疑問,引來了童焱和雷吟共同的沉默,因爲知道鬱元機在鳳翔所作所爲的他們,更能體會這個事情所透出的古怪。

“難道……他是想讓雷吟來背朝廷的黑鍋?”童焱立刻想到了宋徽宗傳位宋熙宗的故事。

可連穹又是搖了搖頭,“要太子殿下有資格背黑鍋,也得殿下繼位了才行,那也就是說聖上已經駕崩了,到了那個時候,你覺得鬱大人或聖上還在乎誰來背黑鍋嗎?”

那倒也是……人都死了哪還管那身後洪水滔天,即使樑崇光不等死後就想在活着時來個禪位當太上皇,宗朝若是沒了,他一樣不能獨善其身。

而就在童焱這麼糾結的時候,連穹的下一個消息更是讓她大吃一驚——雍州候雷桓,即將入京覲見皇帝。

“雷、雷桓來京城?”童焱差一點把雷樞的名字喊漏了嘴,雷吟已從她這裡知道了叔叔假扮父親的事情,此時與童焱面面相覷,亦是很吃驚這件事情。

“確實,聽說還是以雍州候撫養太子有功這個名目招他入京的。”連穹支着腦袋深深回味,“雷桓與朝廷的關係一直很緊張,當年他被迫留下妻子,後來又讓弟弟來做質子,這個時候卻乖乖的奉召來了,難道不奇怪嗎?”

這麼說着,他的視線就在與雍州關係密切的兩個人臉上來回掃視了一番,笑得別有意味,“你們說,事情是不是變得越來越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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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雍州那邊的探子傳回了消息,雷桓已經上路了。”和白鷺觀一樣,在金墉城的另一坐宮室裡,也有人正在進行着有關雷氏入京的討論。

此時樑崇光和鬱元機所處的這個殿室,正是樑鬆君的寢宮。下葬之事結束後,這裡已被閒置,一應人等也皆被遣調至其他地方,只是若有人看見這兩位舉足輕重的人出現在這個廢宮裡,肯定還是會大吃一驚。對於兒子意外身亡,樑崇光一直沒有表現出多少關心,何以下了朝之後,卻來到這裡獨處?

而對於鬱元機的回報,樑崇光也只是背對着他負手而立,心不在焉地問道:“他帶了多少人?”

“隨身親兵一千,都是虎雷營的精銳,不過這點數量還不足爲懼。”

“是嗎,那就好好招待一下雷侯吧。”樑崇光點了點頭結束了這個話題。此次招雷桓入京,乃是鬱元機進言壓制雍州的計策,對於他扣押雷桓以此吞併雍州軍隊的主意,樑崇光毫無意見。

扳倒了太皇太后,他本該重新大展宏圖纔是,但是也不知怎麼了,樑崇光只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了昔年的精神。朝廷沉痾已重,無論處理哪一個問題,都會牽連種種,最終一發不可收拾。他眼睜睜地看着,卻沒有一點辦法可想,久而久之,竟是……開始厭倦了。

也難爲太皇太后一個女人,居然還能死撐着這麼多年。樑崇光忽然冒出一個在以往無論如何也不會有的念頭。他苦笑着搖了搖腦袋,轉首看着殿外一棵開放的白玉蘭一言不發。

“……陛下?”察覺到樑崇光奇怪的小動作,鬱元機不解地出聲喚了一句。

樑崇光這纔看了看鬱元機,很淺地笑了笑,說的卻是不知哪來的話題,“還記得鬆君剛出生時,這裡並沒有什麼花。”他說着指向院裡那株玉蘭道:“這棵還是寧音當時種下去的,他說玉蘭象徵高潔之士,就連給孩子擬的幾個名字,也都帶着這個意思。”

鬱元機不知道樑崇光怎麼忽然說到了這種陳年舊事,也就跟着淡淡附和道:“臣也記得這事,後來陛下就選了‘鬆君’這個名字。”

“說起來,寧音還挺看好這個孩子的,所以我覺得若是讓他用這孩子的□□復生,應該不錯。”

“二殿下的事……實在是遺憾……”孫夫人的所作所爲,鬱元機最終是在樑崇光面前瞞了下來,不過他也知道樑崇光此時關心的並不是這個,“陛下不必擔心,臣已準備用太子殿下作爲媒介,效果是一樣的。”

“可是……寧音並不認識雷吟,他會不會不習慣?”樑崇光微微皺眉,似乎覺得這是個比較嚴重的問題。

“……”鬱元機頓了一頓,忽然感到心裡有什麼東西在翻江倒海,不過他面上仍是平靜,很快就堅定地回道:“臣覺得以師兄的性子,只要能回到陛下的身邊,其它的都不重要。”

或許因爲他的口吻十分篤定,樑崇光總算從莫名而來的恍惚中清醒過來,只是在鬱元機正準備告退的時候,他還是叫住了他,帶着求證似的口吻問了一句。

“元機,你師兄他……真的能回來吧?”

“是的。”鬱元機這次沒有任何猶豫,對着樑崇光鄭重地行了一個臣子之禮,讓低下的頭遮掩住了臉上的神情。

讓人死而復生,至少在他看來,已是觸手可及的事情。只是……人回來了,一切就能回到過去了嗎?

鬱元機想着這個問題,嘴邊不禁牽起一個冷笑。他一個人先行離開了樑鬆君的寢宮,很快便看見孫夫人在宮門之外等待着他。

樑鬆君的事情過後,孫夫人似乎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策,態度也順從了不少,現下看見鬱元機的身影,她恭敬地把一封密件呈到鬱元機面前。

鬱元機展開那張紙細細地看了幾眼,末了又把信塞回了孫夫人手裡,冷笑變得更加明顯,“好好回信給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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