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裡面,楚周沒有像往常一樣,修煉完了就窩在房裡不動彈。
先是去鎮上的服飾買賣一條街找了幾件合身又便宜的衣服,然後就去了水產小市場,企圖找到合心意的魚或者王八,來鎮一鎮未來的那個風水局。
奈何天不與人願,越是惦記的,就越是得不到。
連着兩天,楚周都是空手而歸的,還平白沾上了一身的魚腥味,把大黃都饞的要死。
第三天仍舊沒成功,楚周終於放棄了買魚的想法,打算靠自己去湖上釣一條上來——
臨湖鎮這邊有一片太湖野區,沒人承包也沒被禁止垂釣,正好可以讓他自由行動。
在返回三清觀的路上,楚周閒的沒事胡亂瞄着周圍的環境,忽然就瞅中了前面那家人的院子。
一棵掛滿了黃葉兒的梧桐樹正從院子裡戳出來一個頭,長勢極好,望氣一看,還能看到樹體本身凝聚出來的團團雲氣。
好樹啊!
楚周當即讚歎。
這條街他以前沒來過,現在才發現這玩意兒。
這棵樹不就是自己一直想要的東西嗎?!
沒想到前面惦記的風水魚沒找到,樹自個兒先蹦出來了!
楚周驚喜之下,牽着狗快步走到那家人門口,左右觀察了一下,然後擡手敲了敲門。
給楚周開門的是個中年漢子,有點矮,差了楚周半個頭,還一臉的不高興。
“你誰?”
漢子只拉開了半扇門,頗爲不耐煩的對着楚周問。
不過沒等楚週迴他話,這人就移了下眼睛,瞄到了他的頭頂,還有楚周梳着的髮髻。
“你是三清觀的那個道士?”
“是是是!”楚周樂了,“叔,你認得我啊?”
要是他聽說過自己,那談起買樹的事兒來,可就方便了,總不會太尷尬。
“不認識,”漢子靠在門框上面告訴他,“周圍鎮子就你一家道觀,能從哪兒來別的道士?”
當方圓百里就那一個特殊物種的時候,別人不想認識也得認識了。
“你來幹嘛?”
聽到這話,楚周直接擺出一副熱情的笑容,指了指他家院子的那棵大樹,“就是路過,看着這樹很舒服……賣嗎?”
他沒多說什麼客套話,勉強過渡了一兩句之後,就直白的問向漢子。
漢子有點意外他的來意,頓時一皺眉毛,臉上肥肉把眼睛一夾,果斷拒絕,“不賣!”
神經病!
莫名其妙來敲別人家的門,就爲了問他賣不賣樹?
梧桐樹又不是什麼罕見的樹種,隨便一座山都能找到幾棵,這小道士竟然跑過來找人買?
八成又是個跟他師父一樣,當道士當傻的!
“別啊叔!我出錢的!”
難得見了這麼一棵順眼的,楚周纔不想放過呢,而且隨着時間的過去,這事兒也得急了,不能再慢吞吞的拖着。
“不賣就是不賣!”
漢子轉身扣門,懶得理楚周。
他揹着身子,走起路來有點歪,步子一瘸一拐的。
楚周見了,不由得出聲詢問,“叔,你身體還好不啦?”
“關你屁事!”漢子氣鼓鼓的轉頭瞪了他一眼,啪的一聲就把門甩到了楚周臉上。
一人一狗被氣勢洶涌而來的門逼得倒退幾步,生怕自個兒鼻子讓那門板給砸癟了。
尤其是大黃這慫狗,嚇得反應比楚周還大,退步的時候還把人給絆着了,差點給楚周整出來個屁墩兒。
看來今天是拿不到這樹了。
還是得徐徐圖之……先找人打聽清楚這家的情況,他好過來熟悉拉關係,不然下回再來,還要吃次閉門羹的。
楚周把這家門口的門牌號給記下來了,同時在心裡暗暗想到,牽着狗仍舊回了三清觀。
話說他就爲了一棵樹,竟然搞的這麼麻煩,唉!
想當年自己……
楚周牽着狗回房子休息着,又回憶起了自個兒的當年勇,對比今時今日,這眼淚差點就出來了。
哦,還要去折騰個足夠堅挺的魚竿出來,他等會要去野區打野抓魚呢。
楚周都是趁着天剛亮去的水產小市場,因爲那時候商家擺出來的魚都是最新鮮最有活力的,所以一來一回,加上中途又去跑步和找樹的時間,到現在日頭還高高的掛在天上,正是下午一兩點的樣子。
他摸着老牌子,給遠在金陵照顧未出生小孫子的陳金輝發了條短信,向他打聽那家種了梧桐樹的人的事兒。
陳叔沒有立刻回他,畢竟他也是有事情要乾的,不可能像某些套路文裡的情節似的,時時刻刻都在後臺準備爲主角服務。
楚周也沒指望事事順心,立馬就曉得自己想知道的一切,短信發出去後就放下了手機,從雜物房裡面找了根長長的竹竿出來。
他在除修煉之外的事物上還是很節約的,像魚竿這種東西,臨湖鎮就一家專業店賣,幹得是壟斷買賣,不說那些有點名氣的牌子貨,光是一根很隨便的魚竿都標價快兩百了,看着都讓楚周肉疼。
楚周捨不得買。
他又不是釣魚愛好者,垂釣湖海這種事情,通常都是修煉有成後給修士裝逼用的,楚周覺得自己在目前還不需要幹這事兒。
他到現在也才解決了日常溫飽問題,哪能花那麼多閒錢去買根不怎麼用的魚竿?
所以他只買了魚線和一小盒子魚鉤,打算回來自己做根釣魚竿出來。
做魚竿也不是什麼技術活,其實要是不嫌棄東西太土,用毛線跟砸彎了的細長鐵釘都能使喚,以前農村裡的小孩兒想玩釣魚遊戲了,就拿這法子來。
這世上的玩法千千萬,富人有富人的方法,窮人也有窮人的對付。
魚餌用抓來的蚯蚓跟飼料混着,楚周不嫌棄它髒,認真的捏出來了一堆小糰子,到時候掛魚鉤上就成了。
楚周的手腳麻利,半個小時就搞定了全部工程,隨後扛着魚竿牽着狗就往太湖野區那兒去了。
野區距離臨湖鎮有點遠,好在楚周眼下有靈力在身,雖說不多,可隔一段路就飛跑一段還是撐得住的,一人一狗小跑了一個多小時,就鑽到了湖邊上。
這裡已經見不到什麼人煙了,周圍也多是充滿水汽的黏黏泥土,地形平坦,並沒有什麼茂密高大的樹林,只有一團團灌木樹在湖邊上。
撲面而來的是帶着微微腥氣的湖水味道,一望無邊的湖面近在咫尺。
藍天金日,綠水青山。
比起以前在無名山上眺望過的場面,這更有震撼力。
就是蚊子特別多。
楚周感嘆着,揮了下袖子,把企圖過來咬自己的蚊蟲一巴掌揮開。
水多的地方就是有喜歡咬人的玩意兒!
楚周選了個有大石頭的地方坐下,距離湖水只有幾步的距離,然後開始倒騰自制的魚竿。
由於魚竿是拿竹竿做的,所以不能收縮,楚周把它擺地上,捻着纖細到幾乎透明的魚線一路往下,抓到了魚鉤。
他取出一枚魚餌,往其中注入了丁點靈力,隨後戳到了鉤子上,一甩杆子,就開始了自己的釣魚事業——
有着豐富靈氣的存在對於凡物而言,擁有着不可抑制的吸引力,即便楚周只用了微不足道的一點點,對比起此時已污染多年,其中靈氣被耗的差不多的太湖來說,也是“黑暗中的光明”了。
如果換成是古時候的太湖,生活在裡面的魚類指不定還看不上這魚餌呢!
只希望能早點釣上目標來,不然秋天的太陽也能把自己這白白嫩嫩的娃兒給曬黑嘍。
楚周安靜的坐在石頭上等待着,把閒不住的大黃趕到一邊玩泥巴去了,兜裡的手機卻突然振動了起來。
陳金輝看到了他發的消息,給他打電話過來了。
“小楚啊,你突然問老吳家的事兒幹嘛?”陳叔開頭就問。
楚周也不瞞着他,用不驚動魚兒但保證手機對面聽得清的聲音告訴陳金輝,“也沒啥,就是看上了他家種的那棵梧桐樹……”
“你要樹幹嘛?”陳金輝給他整的一頭霧水,“還是梧桐樹……我就在金陵呢,你要是想要梧桐樹,直接跟叔說一聲不就成了?”
諾大的金陵城別的植物不多,但梧桐樹絕對是到處都是,而且爲了保證市容市貌,棵棵都高大挺拔,屬於樹中潘安的那種。想要梧桐樹,來金陵能讓人挑花了眼!
而對於陳金輝來講,不提他跟老道士以前的交情,就說楚周幫着解決了他老陳家寶貝女兒的問題,他就能把楚周當半個兒子對待!
作爲一個吃喝不愁,子女各有前途的純樸鄉鎮漢子,陳金輝就是這麼實誠!
楚周道:“也不是啥大事,就是最近想幹了……叔你是知道我從我師父那兒學了點本事的……”
楚周並不想讓對方覺得自己是在心血來潮的沒事找事,只含含糊糊的跟陳金輝說着,沒全部告訴人,但也沒扯謊。
陳金輝一聽就懂了。
他瞬間想起了當初陳慧的事情,以爲楚周又要搞啥厲害的東西出來。
純樸漢子立馬緊張了。
這種非科學的玩意兒每次都能把陳金輝唬的一愣一愣的。
“那你可有點辛苦了……”
他捂着手機對着楚周說道,聲音都壓低了點:“老吳可不好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