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頓悟化神，讓我試試
天宮島，大殿中，九山宗一羣高層圍着九幽符詔，不約而同地，皺着眉。
陳亭已經走了，走得特別快，對九山宗一點都沒有留戀，似乎是生怕鄭法真要回扣。
龐師叔此時也不大在乎這個徒弟了——按照他的說法，以前這陳亭在九山宗，還算是個人才，可現在……
門裡金丹都翻了三倍了！
是周幹遠的天資不高，還是孫道餘的上品金丹不純？
他門下如今金丹期都快有十個了，人都認不過來。
陳亭……陳亭是誰？
鄭法覺得，龐師叔這種心態吧……就有點像分手後，自己過挺好，已然釋懷。
不僅釋懷，龐師叔還在無情地懷疑陳亭呢：“陳亭以前嘴裡的實話就不多，如今，怕也未必可信。”
這話倒說的也是不錯——鄭法對九幽魔祖依舊沒那麼信任，自然，對陳亭也有些戒心。
倒是章師姐思忖一會，居然給這叛徒說了句好話：“他說九幽魔祖送來這符詔，是爲了隱瞞自己的行蹤，也是有可能的。”
鄭法點點頭，這話，確有幾分可信度。
衆人互相對視，都有些踟躕——說實在的，五宗盟會的威脅也不小。
如今，又到了兩害取其輕的時候了。
鄭法還未說話，一旁的元老頭卻搖頭了：“他想保密，也許是真的，但這不代表他不想害咱們。”
“……”
“若是你將這玩意納入神魂，他奪舍，控制，迷魂呢？”
“或者，乾脆滅口？”
“這也不得不防。”
這便是鄭法最擔心的點：
陳亭故意模糊了一個事情，從根本上來說，九幽魔祖想要隱瞞自己的所作所爲，並不代表他就要幫鄭法——說不定，他想一魚兩吃呢？
九幽魔祖越是厲害，那貿然將這符詔，放入自己的神魂，就越危險。
場中之人的臉色，一個個也都變了。
這不單單是因爲擔心鄭法，還因爲如今九山界安危，實在是繫於鄭法一身。
別說對方是個魔祖了。
就說是個玄微五宗……算了，那可能還不如魔祖呢。
殿中沉默半天，卻是黃師叔打破了這一片寂靜：
“這符詔，是隻能用一次的麼？”
鄭法搖搖頭，開口道：“據陳亭所言，有時間限制，但沒有次數限制。”
黃師叔又追問道：“只能一個人用？”
衆人都是一愣，一下子就懂了黃師叔的意思——換個人先試試。
或者說，找個小白鼠。
“這法子倒是不錯，沒問題了，再讓鄭法用這個。”
龐師叔摸着下巴道。
鄭法微微皺眉，他是謹慎，但也不大願意強迫九山界弟子當小白鼠。
可沒想到，黃師叔直接一伸手，將那符詔拿起，她身上靈力潮涌，九幽符詔在其手中消失。
黃師叔，實在是有點虎……
竟是二話不說，自己當了小白鼠！
說實話，鄭法是真沒反應過來。
旁人，換作龐師叔，或者是師尊，章師姐，做這個事情，他雖然也會驚訝，但不至於呆滯。
但黃師叔……這師叔，若說對自己有意見倒也不至於，但確實沒怎麼說過話。
像今天，這般，爲了自己，奮不顧身地涉險，實在是出乎了鄭法的意料。
元老頭和龐師叔兩人瞪大了眼睛，看着黃師叔，表情都有些小心翼翼的，像是覺得黃師叔下一刻就要爆炸似的。
黃師叔臉色卻依舊平淡，似乎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麼大事，過了片刻，她手心一展，九幽符詔再度出現。
“沒什麼問題，能進能出，似乎也對我的神魂沒什麼影響。”
鄭法點點頭，到了這一步，他雖然也不是百分之百的放心，但能做的防備都已經做了。
其他的，也沒辦法。
實在不行，也只能信任那陰陽魚玉佩對他神魂的防護，還有身體裡面的扶桑木道果了。
“師妹……你這……”一旁，龐師叔不由開口了，“未免太過冒險了點。”
黃師叔擡眼，看了眼鄭法，表情十分複雜，過了會纔將目光轉向章師姐，語氣有些冰冷，卻又多了幾分無奈：“鄭法若是有事，無衣怎麼辦？”
“……”
此刻，所有人才理解到了黃師叔的思路：
以現在章師姐和鄭法的關係，鄭法若有不測，章師姐必然出事。
那要保證章師姐不出問題，那就得保證鄭法的安全，這樣，這九幽符詔就必須得讓人試試。
嗯，最好這個人，還不怕死。
不能說沒有道理，可黃師叔此人，還真就……認死理。
章師姐微微垂下雙眸，似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鄭法在一旁都稍有些感動……黃師叔這人吧，平時不好打交道，但有事她真上！
這性格，之前被她無視那是有點難受。
但一旦被她當成自己人，實在是有點過分的安全感。
這種丈母孃，堪稱偉大！
章師姐，有這麼個師尊，在婚戀市場上，上大分！
……
鄭法收起九幽符詔，又將《天罡地煞變化》拿了出來。
如今，這門功法也寫出了小半：
體內靈力變化，或者說變幻隱藏體內功法，已經大致完善。
形體變化，變成常見的非生命體，比如石頭，水流，金屬這種結構簡單的物質，也不是什麼難事了。
只是後續想要再完善，恐怕是越來越難，甚至是沒有止境。
元老頭三人是第一次見到這《天罡地煞變化》，三人紛紛用神識閱讀了玉筒，一時之間，竟都是無言。
良久之後，龐師叔才小聲說道：
“要不，讓我再試試那九幽符詔？”
“也許黃師妹……沒看出魔祖的暗手呢？”
莫名被損的黃師叔，竟也在點頭——
這《天罡地煞變化》不完善，鄭法可不能出事！
多找幾個小白鼠，多來幾次安全性實驗，應該的！
“這功法……”黃師叔想了半天，嘆氣道，“我這麼多年，自覺沒教過無衣什麼，這挑道侶的眼光，她倒是隨我！”
“……”
龐師叔抽了抽嘴角，心說你也是敢給自家道侶臉上貼金，這能比？
章師侄這眼光，玄微萬古未有！
但他也知道，黃師叔是個癡絕的性子，讓她承認鄭法比得上自家道侶，實在是鄭法拿出來的這功法，太過驚人了一些！
倒是元老頭，此刻卻陷入了沉默。
衆人看去，都是一驚——
元老頭臉上表情變幻莫測，身上的靈力如浪潮，一波又一波，震的這大殿都在搖晃。
頓悟！
這種靈力無法自控的現象，其他人都在典籍中見過——元老頭，這是陷入了頓悟中，無法自拔！
鄭法和龐師叔等人對視一眼，俱是噤聲，守在殿中，爲元老頭護法，只等其醒來。
七日後。
元老頭緩緩睜開眼睛，看向周圍數人。
“師兄？”龐師叔輕聲問道，語氣中滿含期待。
“化神，我已有九成把握！”
元老頭只說了一句話，其餘人就聞言大喜。
便是黃師叔，此時都露出了真摯的喜悅。
元老頭這話，預示着九山宗即將誕生第一尊真正意義上的化神。
也預示着九山宗，將有自己的化神功法。
日後，龐師叔，黃師叔甚至章師姐，有了合適的化神功法，想要進階，就不像元老頭這般難了！
這對九山宗上下，特別是元嬰修士，絕對算得上是天大的喜事！
“你這功法，是從《天罡地煞變化》領悟出來的？”
元老頭看了一眼記載着《天罡地煞變化》的玉筒，眼中也閃過一絲感慨。
他看着鄭法，語氣莫名有些驕傲：
“我九山宗之前，也不是沒有化神機緣。”
“一個，是九山祖師留下來的山河真形符，無衣將其完善，這便是一條化神之路。”
“再然後，便是咱們弄出來的仙陣之法，也有化神實力。”
“最後，最完善的，其實是《大自在真法》和《萬妖真解》。”
“前兩個，只能說窺到了化神之門，可以借鑑些思路，最後一個，纔是真正完整的功法。”
鄭法認真聽着，就聽元老頭繼續說道：
“但問題就在於，我們與大自在魔祖的根基不同，這功法，我們修行不得。”
“而前兩種，卻又太過殘缺，把握不高。”
“因此，我才遲遲沒有把握。”
說到這裡，章師姐立馬就理解了元老頭在說什麼：“師伯的意思是，《天罡地煞變化》可以讓我們改換根基？借鑑，起碼一部分大自在魔祖的功法？”
這點，卻有可能！
鄭法之前無法修煉黃師叔的雙修功法，但修煉《天罡地煞變化》之後，就可以了。
換到《大自在真法》或者《萬妖真解》上面，似乎也不是不行。
就像章師姐說的，即便是沒有大自在魔祖血脈，借鑑一部分，也不是沒有希望！
“對！我之前，就想以《大自在真法》爲藍本，以周天神雷仙陣爲根基，創造一門化神法。”元老頭點頭道，“但兩者源頭不同，難以相容，有了這《天罡地煞變化》，我纔有了統合這兩者的基礎。”
說到這裡，他朝鄭法說道：“我今日便要開始閉關，衝擊化神！”
看他體內靈力依舊在起伏，所有人就明白了，元老頭似乎還沉浸在方纔的頓悟中，可能也有想借助此時的狀態，一舉完善自己的化神法，衝擊化神。
“不對，不是今日，就現在！”元老頭急衝衝地跑了，似乎腦袋中的靈感已經憋不住了，只留給他們一個飛速遠去的背影。
龐師叔望着他的背影，舔了舔下脣，很是羨慕的樣子，口中說道：“師兄悟性，本就是我們三人中最強，看他的樣子，竟是很有把握……”
“本就該有把握！”黃師叔此刻臉色卻又冷了下來，她分析道，
“天底下，獨創化神法的修士，誰有魔祖功法可以參考？”
“誰會什麼仙陣？”
“就是九山祖師的經驗，也是鄭法和無衣解讀出來的……以前誰知道？”
這麼一說，龐師叔臉色先是呆滯，後又是恍然大悟。
確實如此！
鄭法和章師侄，都快把飯喂到元老頭嘴裡了！
更何況，《天罡地煞變化》更是玄微界聞所未聞的奇妙功法，
這功法還未完善，竟能讓元師兄陷入頓悟，甚至統合兩種化神思路！
說到底，厲害的不是元老頭的悟性，是鄭法這個徒弟。
這就……更羨慕了好麼！
……
元老頭還未出關，但五宗盟會，卻已經敲定了時間地點！
時間便在兩月後。
地點不在東西兩洲之上，而在……海上！
這結果，鄭法也有想過，不說旁的，五宗恐怕各有矛盾，又都要臉面，放在哪裡都不放心不甘心，海域如今因爲大自在妖皇身死，卻是一片勢力空白，連有實力的妖族都沒有幾隻。
可以說是純粹的中立地帶。
謝晴雪說，這次她會隨着他的師尊，天河派一起來海域。
而據她所瞭解到的情況，此次五宗盟會，都是道果修士帶隊，可見五宗對其的重視。
或者說，這是一次決定日後玄微界走向的大會！
這些消息，其實不只是鄭法知道，整個玄微界，也已經傳遍了五宗盟會即將召開的消息。
甚至百仙盟修爲最弱的修士，也知道這次盟會舉行的時間地點，併爲之津津樂道。
“太上道他們怕是故意的……”章師姐分析道，“天下仙門，不想被五宗吞併，像我們這樣，希望過自己日子的仙門，不在少數。”
鄭法應道：“確實如此，可五宗若是真的劃分了地盤，定下了盟約。”
“日後……哪個仙門敢反抗？”
“這可是五宗共識……”
可以說，五宗盟會，便是瓜分仙門勢力。
而搞得如此盛大，便是告訴無數不甘心的仙門——你們是盤菜，別掙扎了。
想到這裡，鄭法不由有些慶幸：“如今看來……我九山，抓到了最後一次機會。”
章師姐也是頷首。
鄭法的意思很明白——若是鄭法沒有因爲大自在妖皇之事，給九山宗贏得了如此地位，日後再想崛起，講獨立，就太難了。
那時候，他們要反抗的，便是玄微五宗共同編織的羅網，制定的規則。
想要擺脫五宗的控制，九山宗要面對的，便是玄微五宗全部！
若是九山宗硬實力確實厲害，倒也罷了，打出地位來便好。
可偏偏，九山宗內裡是虛的！
因此，如今能參加五宗盟會，成爲規則的制定者，可能是九山宗最好的機會！
這次，不僅不能暴露《九山金丹法》和陰陽魚玉佩，還得展示一定的實力，獲取這最後一張船票。
章師姐看着鄭法，目光中有些緊張。
鄭法笑笑，伸手抓住章師姐的柔荑，兩人緩步走回萬仙島。
章師姐忽然說道：“師弟，我想修煉了。”
鄭法一愣，看向章師姐，師姐面色紅潤，但眼神堅定。
此刻，他哪裡不明白，章師姐還想多雙修一段日子，讓自己的修爲，更進一步。
但……
鄭法搖頭拒絕了。
章師姐眼睛都瞪大了。
“師姐……”鄭法趕忙安慰道，“我是想着，也修煉一下《萬妖真解》。”
元老頭的靈感，也給了鄭法一些想法。
“修煉《萬妖真解》？”
章師姐不解地看着鄭法。
“五宗盟會……我得暴露一些‘秘密’。”
鄭法一面走着，一面解釋道。
“如若不然，那五宗之人，恐怕無法打消對我的懷疑……”
章師姐一下子就明白了。
“沒有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
鄭法笑了下：
“若我身上一點隱秘都沒有，那如何能殺死大自在妖皇？”
“這不合常理。”
章師姐聞言點頭，開口道：“你想，讓他們覺得你是……妖皇？”
“正是如此，或者說，讓他們發現，我走的是妖皇之道……本就與大自在妖皇相剋。”
鄭法深知，有些事，如果是自己去解釋，怕是沒多少人相信。
但若是讓人主動去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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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能更有“可信度”。
至於大自在妖皇是怎麼死的。
怕是那些人能自己腦補……
不僅會腦補，有時候，旁人要是懷疑，他還會替你解釋！
以前，鄭法自然模擬不出什麼妖皇氣息，但如今有了《天罡地煞變化》……卻有了這種可能！
思索片刻，章師姐也不得不承認，這大概是最爲保險的方法！
“那我替你護法。”章師姐道，“畢竟用人族修行妖族功法……恐有難處。”
確實如此，不過鄭法也不想真的修煉《萬妖真解》，只是模擬一二。
……
一個多月後，元師姐百無聊賴地坐在章師姐的院子中，看着隔壁鄭法的家門。
她如今也知道鄭師弟和章師姐在幹嘛了……
一旁的小金烏還陪着她，嘰嘰呱呱地說話。
過了一會，鄭法的院門開了。
章師姐從其中走了出來。
“章師姐，你……不是，鄭法，不是，你們修煉完了？”
章師姐看了她一眼，似乎覺得她問題有點傻。
元師姐此時也不說她想加入了，見章師姐這表情，還以爲是這師姐不想讓自己知道。
她低着頭，撇撇嘴，那事有什麼好的？當她稀罕？
片刻後，鄭法也從自家院子裡踱步而出。
元師姐和小金烏，看着鄭法，感受着他身上撲面而來的霸道氣質，心中還有種隱隱來自於血脈的壓制。
兩隻鳥血脈都是不凡，心中自然明白，這種感覺是……妖皇！
鄭法往日的青陽道體，或者說扶桑木，只讓她們覺得沉迷。
現在，兩人卻想要臣服！
她呆呆看了肩頭上的小金烏一眼，眼神裡面滿是疑惑——雙修，還有這效果？
小金烏連連搖頭，這好事，他在大自在魔教沒遇見過啊？
雙修能修出個妖皇？
那他跑個屁？
九山宗這雙修功法，怎麼比大自在魔教都邪門？
“師姐……”元師姐小聲道，“讓我……試試唄！”
章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