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十來日，晚間新聞忽然插播了一條消息：
“因試驗需要，經批准，7月16日，0點到24點全天，京城通華區通天大道段將進行空域管制和交通疏導。”
“請管制區居民無需驚慌，正常生活。”
“管制過後，憑藉當地身份證可領取二十公斤九山二號大米，或者相應價值的現金。”
……
這條新聞時間不長，但在網上卻引發了許多議論。
因爲這通報實在有些奇怪。
一來，這地方算是京城的郊區。
雖然因爲地理位置不大好，只能算是遠郊，居民不多，但也算是天子腳下。
這種空域管制影響就比一般的空域管制大一點。
但最重要的……
是還有補償措施，能領大米來着！
九山二號！
網友本來又閒，又厲害，還喜歡腦補，一下子，一條新聞評論就被頂到了第一。
“通華區那不正靠着虹山？還有九山二號，一個人就是二十公斤，加起來該有多少？這試驗，應該和虹山有關？”
下面有人回覆道：“也不知道鄭仙要做什麼試驗？”
“看你IP，京爺？您老這麼近，自己去不就好了？”
這下，網友就發現了盲點了——
通報只說了航空管制，沒說不讓看啊。
虹山不讓進，這通天大道，可長着呢！
……
“哪吒一號試驗機已就位！”
唐靈嫵站在“哪吒”腦後。
這是個立起來的鋼鐵平臺，平臺上有個操作面板，面板上還有個與地面通話的系統。
那些養老院年輕人弄了這麼個玩意，鄭法乾脆就將這試驗機命名爲“哪吒”了。
哪吒一號試驗機，高達四十二米，想要實驗自然不能放在虹山——這玩意畢竟是要打洞挖礦的，虹山有龜蛇脈，可不能亂挖。
因此只能在山外實驗。
通天大道比較近，附近又有大片空地，甚至還有一處山上有個廢棄小煤礦，挺適合實驗的。
航空管制自然是怕出意外。
至於禁止人拍照參觀，鄭法既沒那麼霸道，也沒那麼不自信了。
一羣人站在地上，仰望着唐靈嫵。
白老頭站在鄭法身邊，可眼饞了。
從幾天前開始，他老早就想到了要架着這個大玩具，風風光光地出去轉一圈。
但駕駛員，鄭法還是選擇了唐靈嫵。
第一，當然是想讓唐靈嫵也玩玩……
免得天天憋在養老院憋壞了。
當然，這不是主要原因，關鍵是虹山上下，唯一的築基就是唐靈嫵。
“哪吒”頭頂有個髮髻，髮髻上垂着一顆紫金色的寶珠——這自然是神霄外丹。
這個試驗機，都是以神霄外丹驅動的，本質上是個外丹級別的寶物。
操縱外丹，修爲低了不行，起碼得是築基。
修爲高了，如鄭法，其實也不行——他因爲實力太強，還容易忽視一些問題，也就是唐靈嫵這個築基，實力不高不低，正正好。
人羣中還有幾臺攝像機。
有兩個是養老院的，準備做記錄，實驗過後好分析。
還有兩臺，是裝在車上的。
這兩個是電視臺弄來的，網友好奇，他們當然也好奇，和楊組長申請過後，鄭法覺得這算是小事，自然就批准了。
湯慕道朝鄭法看來，見他點頭，口中喊道：“哪吒一號試驗機，第一次試運行……開啓！”
唐靈嫵按下一枚紅色按鈕。
“哪吒”本來漆黑的雙目，亮起紅色光芒，顯然是開機了。
唐靈嫵又推起一柄操縱桿，口中記錄道：
“第一項，飛行試驗。”
衆人都看到哪吒腳下忽然多了六個圓環，都放着幽藍色光芒，這鋼鐵巨人無聲無息地直衝雲霄，只在天空留下一道白色氣浪。
養老院一行人都覺得正常——
這“風火輪”也不是什麼新東西，磁懸浮而已，和神霄戰艦的技術是一致的，就是比較酷炫。
鄭法手指一點，一個光幕，便出現在衆人眼前。
光幕之中，是哪吒在天上急速飛行的身影。
這身影漸漸朝山外飛去。
從光幕中可以看到，緊鄰着虹山的通天大道上，正有不少行人和車輛聚集，見着試驗機出來，不由紛紛驚呼，甚至在虹山，都能聽到遠處的喧囂。
特別是那些男的，拿着望遠鏡，快瘋了一樣。
鄭法也能理解這些人……
變形金剛，挖掘機，哪吒和唐靈嫵。
這組合，通殺一切年齡段男性。
光幕中的唐靈嫵沒有理會他們，而是按下一個黑色按鈕，口中說道：“第二項，探礦實驗。”
試驗機的雙目由紅變藍，朝山下看去。
唐靈嫵面前黑色熒幕上本有條直線，此時那線條出現了些許起伏。
她卻早有預料，控制着試驗機一轉身，看向虹山。
熒幕上頓時顯出了一個小波峰。
“成功！”
一旁的周淼淼握拳道。
這試驗機的探礦作用，便是利用靈氣掃描儀，簡單來說，一個波峰信號，便代表着一個靈氣聚集之地。
外界的靈氣低，所以只能看到熒幕上的線條在微微顫動。
虹山的靈氣濃度一高，這數值就高了起來，就形成了個波峰。
而玄微界的靈礦，本就是靈氣最濃郁，甚至可以說是靈氣固化的產物，靈氣濃度自然和其他事物有區別。
因此藉助靈氣掃描儀，可以掃描出一些不正常的靈氣聚集，找到靈礦。
一旁，電視臺的攝製人員，也看着光幕中的畫面，不住地拍攝着。
“第三項試驗……”
……
“第三項，鑽探實驗！”
山南省礦業研究院中，黃毅和其他同事聚在一起，看着新聞中的“哪吒”。
“這……是咱們造出來的？”
地中海喃喃自語，卻沒有人回答。
他們交過去的方案，還是挺樸實的，誰知道效果這般……好看。
畫面中，哪吒一隻手中拿着“紅纓槍”，槍尖朝下急速旋轉，還發出刺目的白色光芒。
槍桿無風自長，朝下方一座小山丘刺去。
山上的石塊彷彿豆腐做的，一碰便成爲了齏粉……
很快，這紅纓槍的槍頭便鑽入了地面。
深入到了不知道多深的地殼中。
“第四項……挖礦實驗！”
那紅纓槍一收，竟變成了個剷鬥，冰冷的鐵齒，如巨爪一般，朝地面狠狠抓去！
“這是咱們設計的！”
“成了！”
身旁，老院長的聲音響起，紅光滿面的。
研究院裡面也一陣嗡嗡嗡的議論，人人臉上，都是笑意，他們的方案，最終被鄭法採用了！
這不只是代表着榮譽。
也許榮譽對老院長還有點用。
對年輕一輩來說，又沒有那麼大的激勵了，畢竟時代不同。
但鄭法給錢太爽快了！
甚至前些日子，又打了錢過來，說是準備資助他們研究新課題。
黃毅也笑着，這個剷鬥的動力結構，便是他設計的。
此時他眼中不由有些自豪。
可新聞還沒有完。
似乎又跳過了幾項測試，新聞的一大半，都在記錄最後一項測試。
“……測試，隱身模式。”
“隱身？”
衆人猛然看向電視，就見新聞中，巨大的機械巨人忽地在衆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電視那些圍觀的衆人，也在驚呼。
旁白音中，還傳來了各式各樣的彙報聲：
“雷達失去目標……”
“衛星失去目標……”
“……”
研究院的人都懵了。
“這……這是挖礦用的？”
他們很難理解，爲啥要有個隱身模式。
這是鄭法要求的，最主要的，便是因爲玄微界不太平。
日後九山宗的採礦機器，不僅要會隱身，甚至要能發揮神霄外丹的戰鬥力。
隱身倒也簡單，運用神霄外丹釋放隱身法術便好了。
簡單來說……便是武裝採礦！
老院長呆了會，忽然問道：“我不專業，你們小年輕記性好，那什麼隱身飛機啥的，都是隻能避開雷達？無法避開眼睛和衛星的？”
黃毅點頭道：“是，我也沒聽過能真正隱身的飛機。”
“……那這不就是？”
老院長指着電視道。
黃毅都呆了下。
也對……雖然探測飛行器都靠着雷達，但隱身這玩意，在現代世界簡直是BUG。
放在採礦機器上有些怪。
放在戰鬥機上……那也挺怪，主要是怪嚇人的。
此時，新聞也結束了，畫面中女主持人神色自然地說道：“這便是虹山養老院，新研製的礦業機器人……”
礦業機器人，你用一半的新聞時間來介紹？
就見那女主播的表情稍稍有點扭曲：“絕不會用於軍事用途。”
信你個鬼……
老院長緩緩挺直了腰：“這麼說，咱們以後就是軍工企業了？”
“……”
……
鄭法也沒管現代新聞怎麼暗戳戳地利用“哪吒”來嚇人。
他回到九山界，就拿着圖紙，嚇了軒華夫人一大跳。
“這是？”
“神霄戰艦的改造方案！”
現代那些年輕人玩的人體形態，其實不大符合現實需求，只是當時只需要實驗各項功能，鄭法也不在乎。
但九山界卻又不同。
實際製造起來，戰艦形態，無論是在運人運礦還是飛行起來，都比人形適合太多了。
“改造方案？”
軒華夫人翻着圖紙。
陷入了沉默中。
她一頁頁翻着，動作越來越慢，像是漸漸入迷了。
“軒華？”
“我只是沒想到，純粹的機械構造，就能有這麼多作用……”
鄭法輕輕點頭。
這些圖紙，有的他都看不懂，主要是其中的力學分析有些複雜，鄭法又不是這個專業的，一看起來就頭皮發麻。
軒華夫人忽然擡頭，眼神像是燃燒着火焰，看向鄭法，“我像是看到了另一條，煉器之道。”
“這些機器，不需要靈氣……卻好像比許多法寶，都強大！”
“我……”軒華夫人語氣竟有些顫抖，似有些不自信，“我像是不會煉器了，我以前學的那些……”
鄭法心中莫名有些驕傲，說到底，現代科技最有優勢的地方，確實便是所謂的煉器之道。
偏偏軒華夫人碰到的，是現代科研幾百年的成果。
這些圖紙，又是現代工業能力最強的那個國家，幾乎舉國之力的產物。
說實話，在他看來，只論煉器的話，除了靈氣天生的一些神奇特徵，在系統性和全面性來說，玄微界這些煉器師，確實沒辦法給現代工業提鞋。
軒華夫人此時有些心態崩潰，實在是能夠理解。
“掌門……”
“嗯？”
“我想辭去天工閣閣主之位。”
鄭法聽得愣了，這咋回事？
你前兩天還熱火朝天地幫我研究金丹工程呢。
現在忽然撂挑子了？
軒華夫人眼中像是帶着火：“我像是找到了自己的道途！想回去閉關，領悟這種器道。”
“……”
“而且，我的能力，如今也不配執掌這天工閣……”
鄭法都不知道說什麼好。
好消息：現代試驗成功了。
壞消息：試驗太過成功，搞出了降維打擊，讓自家好好的牛馬失去了信心。
想拋下紅塵，一心參悟去了！
看着軒華夫人的表情，她認真的！
章師姐站在一旁，見軒華夫人這樣，也好奇地看了過來。
她望着那些圖紙，忽然指着一張圖說道：“靈氣掃描儀？”
“哦對，這是最重要的部件。”
靈氣掃描儀太重要了。
能掃描礦產不說，還能裝在神霄戰艦上，當個雷達。
這玩意在這堆圖紙中，技術含量極高。
在九山界內，又能檢測靈氣波動，給衆人做個實力測試。
看着靈氣測量儀的介紹，章師姐眼神也在發亮。
她忽然轉頭，看着軒華夫人，表情很嚴肅：“你不能閉關。”
“……”
“你要閉關，先得給我把這個靈氣測量儀制造出來。”
“……”
鄭法早就料到了章師姐會喜歡這靈氣測量儀——要說九山界最喜歡數據化的，反而不是鄭法，而是章師姐。
這靈氣測量儀，簡直是師姐快樂器。
“我……”
“你好好配合，到時候我給你把重玄宗大長老抓來！”
“什麼大長老……”軒華夫人懵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哦。”
這次鄭法確定了，看到了這些圖紙，軒華夫人真是把她亡夫忘了……
章師姐也看出來了，又想了會：“加薪！你天工閣閣主的月俸，再加兩成！”
守財奴軒華夫人此時動搖了。
但片刻後，她還是盯着那畫面上的機械結構，似有些移不開眼睛，居然還是搖了搖頭。
章師姐看向那些圖紙的表情嚴肅了起來。
讓一個元嬰煉器宗師，放棄仇恨，甚至違背自己的本性，性情大變……
這些圖紙的價值，可想而知。
還是鄭法開口了，他清了清嗓子：“想學麼？”
軒華夫人呆了下，望着鄭法，猛地點頭道：“還有？”
“我這裡有些其他資料，你只要積累善功就有……”
站在旁邊的蕭玉櫻聽着只覺得耳熟，後來一想，忽然明白了過來——
她當年也是被鄭法這麼忽悠的！
結果……
學不完吶！
現在都要給九山界賣命去探索秘境了。
看着軒華夫人昂首挺胸地朝着門外走去，鄭法看向蕭玉櫻，臉色也有些鄭重：“拜託蕭仙子你了。”
如今蕭玉櫻正準備帶着沐青顏等人，踏出九山界，前往一處秘境。
那秘境似乎是個元嬰丹師所遺留，危險對蕭玉櫻來說自然不大。
但她要護住所有考古項目的弟子，卻也是件麻煩事。
蕭玉櫻輕輕頷首，沒說別的，只是朝鄭法道：“我會注意各種丹方和丹道技藝的。”
鄭法如今修爲已經到了金丹期的巔峰，甚至若不是爲了完善《九山金丹法》，他已經可以嘗試凝元嬰了。
可青木宗熊長老已經先煉製出了幾種簡單的丹藥，但都沒能通過軒華夫人的測試。
如今只剩下那得自於天河派的無名丹方。
問題是……
這丹方本身，只有藥材名，無論是劑量還是煉製手法，都非常不完整。
如今研究進度便卡住了。
“這次這個元嬰丹師，便是上個紀元末的……我去找找有什麼線索。”
蕭玉櫻此時啓程，便是因爲這個緣故。
那丹藥，也是天河尊者自己煉出來的或者是機緣巧合得來的。
考慮到他當時不過金丹，那煉丹的技藝應該不算是很高深，也不能說是絕密。
因此蕭玉櫻覺得……自己找個同時代的元嬰丹師遺蹟去看看，說不定能找到些線索。
軒華夫人一直在做《金丹工程》的實驗，章師姐在通讀各種丹道典籍，如今蕭玉櫻也準備出門找尋線索。
可以說，整個九山界，都爲了鄭法完善《九山金丹法》，各顯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