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糟糕的情況,讓雪青璃抿緊了脣,她對着藥方發呆,唸唸有詞地說:“怎麼回事?第一劑藥還好好的,爲什麼第二劑藥就出現了牴觸,問題出在哪了呢?”
剛把亂糟糟的地面收拾好,鍾琳倒了杯熱茶給雪青璃,“您已經累了一天,要不要休息一會,精神好了才能想出更好的法子。”
Wωω ▪ttκΛ n ▪¢○
“你累了就休息一會吧!下半夜你再替我的班。”
“好!”鍾琳領命去睡覺了,躺牀上之前還看了千黛幾眼,見到千黛安靜地沉睡了過去,她才放心地閉上了眼睛。
見千黛沒有異樣,雪青璃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吞噬蟲身上去,這隻難看的蟲子長着短小的腿,肥胖的身軀,尖尖的腦袋,腦袋上有兩條很長的觸鬚,觸鬚表面有一些茸毛,這些茸毛帶着腐蝕毒性。
這隻蟲子沒有牙齒,而是有着和蚊子一樣吸血管,雪青璃用手指輕輕敲打琉璃瓶,發出的聲音讓瓶中的吞噬蟲張牙舞爪起來,囂張非常。
如果媚荷之前研製這種蠱蟲是用這種方式的,身爲正道中人不可能不知道,看來羅剎宗盟把習性改得很徹底,難怪連媚荷這個原創人也沒有辦法。
可惜那個以陽治陰的療法行不通,那以陰治陽又能否行得通呢?雪青璃邊盯着那隻蟲子,邊思考着,不知不覺竟睡着了。
所幸這一夜很平靜,沒有意外發生。
一夜過去了,雪青璃睜開疲憊的眼睛,她大幅度地伸懶腰,她已經忘了從什麼時候睡着的。
清晨的涼風從微敞的門隙中閃身進入,覆蓋在身上的重量消失了,身子的溫度被帶走一些,她打了個噴嚏,聲響吵到不遠處正在照看千黛的鐘琳。
鍾琳正給千黛檢查,她習慣性地探了探千黛的額頭,發現很涼,“師尊,千黛的體溫偏低,你來看看。”
聽到叫喚,雪青璃起身,一腳踢到滑落在地的被子,這條被子她認得,是自己在念梅居蓋的那條,這個發現令她咧開嘴笑了,猶如下雨後出現的彩虹,那樣的美麗。
剛好慕翎淵端着一碗熱騰騰的面進來,他還未開口,雪青璃就說:“謝謝你昨晚給我蓋上被子。”
“舉手之勞而已!”慕翎淵放下早飯時,雪青璃已經在給千黛把脈。
手指觸碰到千黛的時候,涼意躥上雪青璃的後腦,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千黛的身體怎麼會這樣涼,脈息不僅強了一些,還不見靈力的消逝,除了體溫低一些以外,一切似乎回到正常狀態,她想:昨晚一定錯過了什麼。
雪青璃把完脈後出現了短暫的沉默,慕翎淵低聲問她:“千黛是不是有什麼新問題?”
“她的脈息比剛回來時更好了,我懷疑昨晚出現了一些我不知道的事,到底是什麼讓蠱體平靜了下來?”雪青璃一時想不明白。
“或許和快月圓有關!”鍾琳一句無心之言點醒了雪青璃,月圓?子時?難道是子時的陰氣鎮壓了吞噬蟲?
既然陰性女子的血不管用,或許她可以用另一種方式改變陰陽平衡,想到這,雪青璃激動地抱住了鍾琳:“謝謝你呀!你給了我靈感。”
“你想到什麼?”慕翎淵。
“吞噬蟲以男子的血肉爲食,纔不懼陽,子時是陰氣最盛的時候,蠱蟲反而平靜了,也許這會是一個突破口。”爲了證明這個想法,雪青璃去看那條被困在琉璃瓶中的蟲子,那條吞噬蟲果然睡得像死豬那樣香甜。
“你的意思是想在蠱體最平靜的時候,驅逐它離開千黛的身體?”慕翎淵果然瞭解雪青璃,她就是這樣想的:“沒錯,既然我開出的解毒藥方沒有用,而媚荷也沒有辦法,我只能冒險一試,死馬當活馬醫吧!”
“如果不行,那該怎麼辦?她可是鳳族的公主?”鍾琳爲了雪青璃捏一把汗。
“鳳君既然能把自己珍愛的妹妹交給我來醫治,那就得相信我。”鳳族公主又怎麼樣,在雪青璃眼裡,病人都是一樣的身份。
“明天才是月圓。”慕翎淵報了一下時間。
“不用等到月圓,方纔我看過那蠱體的情況,已經陷入了半冬眠狀態,我有把握將它驅離千黛的身體,在此之前,我還想再確認一下,要是猜測無誤,今晚就實行。”病情多耽誤一刻都很危險。
“那你先吃點東西吧!”如果是今晚,還有很多時間,慕翎淵指了指還在冒熱氣的麪條。
話題轉了之後,鍾琳很識趣地退了出去,所以,這裡面只剩下雪青璃和慕翎淵二人,“你做的?”雪青璃這話純碎想調侃一下慕翎淵,沒想到他點頭了,雪青璃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有些傻乎乎地說:“堂堂崎裳君上會做面?能吃嗎?”
“我未成仙之前,也是凡人一個,需要五穀雜糧。”原來是成仙之前練就的本領。
“我嚐嚐!”慕翎淵難得給她做一碗麪,她怎捨得浪費,哪怕是不好吃,她也會全部吃完,更何況這面並不難吃,還挺美味的。
當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時候,慕翎淵補充一句:“這面就當補償你生辰的遺憾。”
生辰二字讓雪青璃放下了筷子,那天的不快涌上心頭,可她知道自己也有錯,不該隨便走進別人的地方,於是,她嚮慕翎淵道歉:“那天的事是我不好,我不該未經你批准就擅闖你的地方。”
“快吃吧!糊了就不好吃了!”慕翎淵沒有正面迴應雪青璃的歉意,他不想再提起這件事。
“謝謝你的生日禮物,這是我第一次吃的長壽麪,因爲在青丘過生辰吃的都是壽桃。”這碗長壽麪還是第一次品嚐呢,雪青璃感動得紅了眼眶,她會好好記住今日的味道和感動。
吃完麪,雪青璃走到外間,感覺到溫度漸漸升高,看着太陽一點點升起,她深吸一口氣,日光漸強陽氣也會增強,如果這蠱體是以陽制衡,那她唯有劍走偏鋒才能化解這蠱毒。
她把裝有吞噬蟲的瓶子放在陽光下,原本靜止不動的蠱蟲,慢慢蠕動,很快便重新活躍了起來。
日光陽氣重,相反,月光陰氣盛,本體主陰,午夜沒有陽氣補充,雙重陰氣匯聚,致使蠱蟲猶如冬眠的蛇,一旦遇陽,陰陽又平衡。
雖然千黛體內有鳳凰火,但也抵擋不住子時的陰氣入侵,所以誅眼纔會帶她去天山中心,那裡的地心之火可以抑制子時陰氣。
現在沒有地心之火相助,所以一切回到了原狀。
既然以陽治陰行不通,從這種狀況看,或許,可以試試以陰治陰。
玄罌來到煉藥房的時候,看見雪青璃蹲在地上,全神貫注地望着一隻裝有古怪蟲子的琉璃瓶,問:“你想到辦法了?”
他在她身後忽然開口,嚇了她一跳,害得她差點摔倒在地,於是,她站起來狠狠地瞪着他,“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會嚇死人的。”
“是我不對,對不起。”玄罌笑眯眯地給她道歉,可她覺得很沒有誠意。
雪青璃拿起地上的琉璃瓶,返回房裡,“我決定以陰治陰,就在今晚子時,那是陰氣最盛的時刻,若我沒猜錯,吞噬蟲會在那個時候進入半冬眠。”
“冬眠?那它不是更應該多吸取些鳳凰火來平衡陰陽嗎?”玄罌疑惑不解。
“不會,如果是那樣的話,羅剎宗盟就虧大了,因爲他們必須要頻繁更換寄生體才能讓蠱體吸取鳳凰火,這樣一來會增加他們的負擔和麻煩,再說了,他們養了成千上萬的吞噬蟲,那得需要多少男子才能養活。”
對哦,自己一開始怎麼沒想到這方面,真是笨死了,雪青璃輕捶一下自己的腦袋,從人間出現的吞噬蟲數量就能想到這個纔對,都怪自己先入爲主,從而走了一些歪路。
一個時辰過去了,雪青璃再去看看千黛的情況,她醒了,意識還是很清醒的,而靈力流失的速度比昨日有所減緩,臨近月圓的強盛陰氣很有效地壓制了蠱體的吞噬。
千黛欲言又止的模樣分明是有話想對雪青璃說,可她久久未能說出口,也許是因爲不知道該怎樣說吧!
“你有話要跟我說?”既然她不說,雪青璃就直接問了。
“你爲什麼還願意救我,我曾那樣對你,你不恨我嗎?”在千黛心裡,雪青璃應該因爲記仇而放棄救自己纔對。
“身爲醫者,眼裡應當只有病人,即使我面前躺着一個我恨不得他死的病人,我也要救他,這無關恩怨,是身爲醫者的道德。”要是雪青璃因爲一些個人恩怨而放棄救治千黛,她就不配當醫者。
“過去是我不好,對不起。”這個遲來的道歉令雪青璃詫異了好一會,千黛在很多人眼裡都是高人一等的,從未放下過身段和人相處,這般低聲下氣的道歉還是第一次,看來這次的劫難給了她很深刻的教訓。
雪青璃邊拿出銀針,邊說:“如果今晚我沒有把你醫死,你明天再給我道歉吧!”這話還真是煞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