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了實地才知道,慕翎淵居住的地方有多幽靜,只聽到潺潺流水的聲音,走過小橋,漫步在梅花林,她想起青丘的梅園和郊外的藥廬,真的很相似,看着這如此相似的環境,覺得自己好像來到另一個家,陌生中帶着熟悉,很奇妙的感覺。
寒冬是梅花開得最好的時令,在鋪滿白雪的世界裡,彷彿點燃了一把溫暖的火,他們走過兩旁開滿梅花的小路,居室的門,應聲而開。
穿過了梅花陣,駐足在居室外,上方寫着‘念梅居’三個蒼勁有力的大字。
透過門口看到慕翎淵正給梅花樹灌溉,異樣的氣息,他已知道有人來了,雪青璃一蹦一跳地來到他身邊,“那三個字是你寫的吧!”
“你們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她聽了這話就不樂意了:“沒事就不能來找你嗎?”
“青璃說,她想住在這裡,不要住【百藥閣】。”玄罌擅自替雪青璃決定,抱走白眼一個。
“你暫時掌管【百藥閣】,理應住在那裡。”要不然也不會事先幫她安排好住所。
“小白說讓你好好照顧我的,我就想住在這裡。”她開始發揮她的無賴功力。
“【崎裳】很安全,你不用時時刻刻待在我身邊。”慕翎淵放下灌溉的竹勺,拒絕她的要求。
“你真覺得【崎裳】很安全嗎,這裡的防護結界不見得比【清香瑤】要好,那個鬼封能毫髮無損地闖入那裡,要來這裡恐怕也是輕而易舉之事,慕翎,不是我恐嚇你,要是我出了什麼意外,你拿什麼賠給小白。”她的威脅在玄罌聽來,是胡攪蠻纏,在慕翎淵聽來,卻是有點道理。
從花神與鬼封的簡短對話中,他清楚那個叫鬼封的人是什麼來歷,那個人是殘存的神族叛離者,要穿過【崎裳】的結界帶走阿璃,對那個人來說確實沒什麼難度。
慕翎淵的遲疑,在雪青璃看來是希望:“你一個人住那麼大的院子也怪寂寞的,有我陪你不好嗎?我們在【香郡】就相處的很好呀!你爲什麼一回到這裡就變臉了?”變得冷冰冰,硬邦邦的。
“我聽說【修羅殿】發出了【修羅令】,那個人是什麼來頭,墮仙?還是叛神?”玄罌看上去不問世事,其實心知肚明。
“叛神。”慕翎淵給出肯定的答案。
“事情真是有趣極了,居然還有殘存的神族,這個丫頭,你可要小心保管。”說得雪青璃好像物品似的。
“你們能說人話嗎!”她聽不懂,當然會問。
“說的就是人話呀!是你領悟能力低。”玄罌審視一臉不解的她,她會是陰命之女嗎?
“我承認是我愚笨,還望靈尊賜教。”雪青璃對玄罌真誠地鞠了一躬。
“很熱鬧呀!”陌鈺也來了。
慕翎淵往屋裡走,他們三人也跟着進去,短短几步,陌鈺回頭看了她好幾次,終於,她受不了了,問:“怎麼了?”
“他想看看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畢竟這裡與【無縫深淵】只有一步之遙。”玄罌解釋道。
“【無縫深淵】的陰氣比【遂城】還要濃重,一不小心就會被吞噬神識,看你這樣子,應該不受影響。”陌鈺着重解釋了一下。
雪青璃聽了陌鈺這番解釋,眼睛忍不住掃視四周,環境很好啊!怎麼都不像陌鈺說的那樣。
她疑惑的眼神令玄罌起了打趣的心思:“是不是覺得這裡景色優美,和你想象中的陰氣縈繞,枯敗之色不一樣啊,這一切要歸功於翎淵。”
“他?爲什麼?”沒感覺這裡有靈力維持!雪青璃還是不懂。
“待會帶你去瞧瞧。”玄罌剛說完,慕翎淵開口道:“任何地方都可以去,就是不能接近【無縫深淵】。”
“又是一個不能,太無趣了,那我能到處走走嗎?”見識過慕翎淵的規定,雪青璃不會再貿然觸碰的。
“讓玄罌帶着你。”也就是可以啦!事不宜遲,拉着玄罌跑離慕翎淵和陌鈺的視線範圍之內。
他們跑了,陌鈺問:“你真的放心讓她在這裡亂逛?”
“讓她熟悉一下也好。”慕翎淵語出驚人,陌鈺驚呆了:“你不會是想讓她住進這裡吧?”
“有問題?”慕翎淵淡淡地反問,這一問倒讓陌鈺無言以對。
念梅居以梅林爲主,居室並不是很大,但該有的都有,這裡有一個小後院,玄罌卻沒有帶她走進去,反倒繞開走。
她最喜歡的還是這片梅林,和青丘那兩處親手種的梅林一樣大,一樣燦爛好看,“沒想到慕翎也喜歡梅花。”
“這是他的最愛,每一株都是他親手栽種的,細心呵護纔有今日的繁盛。”玄罌很佩服慕翎淵的耐心和愛心。
“我懂的,因爲我也種了兩片這麼大的梅林,通俗點說句,對待這些梅樹要像對孩子那般有耐心。”雪青璃明白要種出這麼好的梅樹需要花很多心思。
“難怪你們兩個能走在一起,原來有相同的興趣和愛好。”
逛了整片梅林,他們半蹲在小溪旁,雪青璃把手浸泡在水裡,冰涼的溪水透過渾身血脈,透心涼,玄罌見她這樣,問:“你不怕冷嗎?”
“冷啊!但很舒服,你也來試試吧!”一個和凡人無異的丫頭也不怕冷,他一個仙人怎麼會怕。
玄罌撩起衣袖,把手浸泡在清澈的溪水裡,有種刺骨的痛,他瞬間把手拿起來,“有點疼痛。”
“帶着陰氣的水,與純陽之身的你相碰,是會有痛楚的。”她要用他來檢驗一下這裡是不是佈滿陰氣,結果真是如此。
“你行的,居然想到用這樣的方法來試驗,苦了我的手。”
“誰知道你們有沒有在說謊,不過,慕翎想到把陰氣聚在溪水裡,這是個好方法。”難怪空氣裡沒有陰氣,原來都匯聚在水裡了。
試驗成功,她把手從水裡拿起,甩幹水跡,拿出絲帕擦手,她沒有任何異樣,這讓玄罌鬆了口氣卻又疑惑不解,照理說,陰氣會順着她的手進入她的身體,可她爲什麼還這般正常?
“這水從哪裡來,又匯入那裡呀?”她看了那麼久,沒看到入口處和出口處。
“從來處來,從去處去。”
很高深的答案,她不想懂:“好了,實驗完畢,我們回去坐坐吧!”
他們二人回到屋裡,看見慕翎淵和陌鈺正在下棋,探過頭去看,一攻一守,勢均力敵,快到尾聲時,他們思索的時間長了,雪青璃趁此機會,問:“慕翎,你考慮得怎麼樣,我要住進來。”
慕翎淵不語,陌鈺也跟着沉默,玄罌不好插嘴,只能任由氣氛沉寂下去。
下了一盤又一盤棋,他們還是沒說話,雪青璃等得不耐煩了:“你們倒是說句話呀!這算什麼呀?”
“你應該還沒參觀過【崎裳】,要不要去看看?”陌鈺下了一子,提議她。
“與其對着你們兩個木頭人,我真要出去走走才行。”雪青璃說罷,馬上走出念梅居,看了看掛在天空中的太陽,心想:又浪費了一個上午。
玄罌跟了出來,說:“我讓梔皓帶你遊覽一次【崎裳】,你去**就能見到他。”
“梔皓是你的弟子,可你們的性情怎麼會相差那麼多?”通常有什麼樣的師父,就會有什麼樣的徒弟,而玄罌和梔皓真的讓人聯想不到一塊去。
“當你見過其他弟子後,你便會知道梔皓和我最合得來。”
“那我還真要見見其他弟子才行,你回去對着那兩個木頭吧!我不奉陪了。”她歡欣雀躍地小跑着離開。
玄罌回到屋裡,說:“你非要惹惱她才行嗎?”
“她惱了嗎?我見她挺開心的。”慕翎淵不以爲然。
“你們倆的年齡相差那麼多,相處得倒是很愉快。”玄罌。
**植有一株極大的梧桐樹,五個成年男子才能環抱而過,雪青璃情不自禁地走近,撫摸粗糙的樹身,梔皓說:“此株梧桐,在開山立派時,已有千年樹齡,至今爲止,已過數萬歲,堪稱六界第一樹。”
“都說鳳棲梧桐,你們可曾見過鳳凰棲身在此?”雪青璃頑皮地躍上樹梢,朝梔皓吐舌頭。
“師尊,此樹經不起你這麼折騰,快下來。”梔皓着急。
雪青璃站在高於平地的樹上,向周圍張望,不顧梔皓的擔憂,“我輕得很,沒事。”她想瞧瞧平面的【崎裳】是什麼樣的,還有慕翎淵居住的地方。
念梅居開滿梅花,所以,不難找,她轉了幾次腦袋就看見了,那個淹沒在梅花叢的居室,從她的角度看,有一條小溪流將房子隔離出羣體,看似合羣,其實是獨處。
“青璃師尊?你怎麼跑樹上去了?”一晴本想帶娃娃去找雪青璃的,沒想到在這裡碰見了她。
“璃璃,快下來呀!”娃娃大聲吼道。
“娃娃。”見到老夥計,雪青璃立馬回到地面,對着娃娃一陣亂親:“好想你呀!”
她的過分熱情讓娃娃不好意思起來:“璃璃,你吃錯藥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