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冢打開了,雪青璃隨即把裝有裳月之魂的瓶子打開,那縷幽魂緩緩飄至棺中人的上空。
她在自己的手腕處劃了一道口子,在靈力的作用下,血呈線狀與幽魂捆綁在一起,她的血和那縷幽魂一點點地從裳月的眉心進入裳月的身體。
雪青璃的血在裳月的體內運行,一點點地和裳月的七經八脈融合。
隨着流失的血越來越多,雪青璃的瞳眸再次轉變成銀色,難道這纔是真正的鬼瞳,而她隱藏的秘密就是這個?
君氏姐妹的事,還有曾經和慕翎淵打過的賭一起躍上了雪青璃的腦海裡,她在想:自己會不會是下一個君知。
當血運行至裳月的全身,雪青璃才斷了這條血線,幫自己止了血,她盤坐在地,把天網豎琴放在腿間,凝波梵音的曲譜懸在她跟前,她的十指輕撥相思弦。
一個個音調從她指間奏出,形成一曲美妙的曲子。
天網豎琴被奏響的那一刻,雪青璃彷彿能感受到當年音樂女神的心情,那種被欺騙後的痛苦宛如一張網緊緊地包住整個心,越縮越緊,好像快要窒息了一樣。
她彈奏完第一章的淬我,撥弄相思弦的十指停頓了一下,她伸出手將凝波梵音翻了一頁,然後把五指貼在第二章的曲譜上。
那些音符竟神奇般地換了位置,一首新的曲子出現了。
凝波梵音有八首曲子,除了第一首曲子沒有異樣之外,其他七首都暗藏了一首新曲,暗藏的曲子只有神族的人知曉。
這七首曲子有另一個名稱,叫做重生音,要想用這首曲子來複活死去的人,除了需要天網豎琴這個外在條件,還需要神之力。
“但願我沒有救錯你。”雪青璃說了這樣一句話後,十指回到相思弦上。
第一首曲子可以淨化雪青璃的雜念,從而彈奏出最好的重生音,重生音的威力很大,儘管她身處地底的冰窖,還是讓絲絲琴音飄了出去。
慕翎淵他們三人一直在涼亭裡等着,當聽到微弱的琴音飄進耳朵,他們相視一眼,因爲他們都聽出了琴音裡透着一股哀傷和悲怨。
“這不會是小天醫的心裡寫照吧?”既然是雪青璃彈奏的,玄罌這樣認爲也無可厚非。
“不會,她一向樂觀,怎麼會有這種感情。”陌鈺不認爲是雪青璃的內心寫照。
“這哀怨之聲應該是屬於琴絃本身,阿璃曾說過這根相思弦是用情絲鍛造而成,想必是鍛造這琴絃之人的感情遺落在弦中。”慕翎淵也覺得雪青璃不會有這股哀怨。
“那這個人到底有多深的哀怨,竟能影響彈奏之人。”玄罌覺得長時間接觸這把琴也不是什麼好事,難免有一天會被這琴扭曲人心。
“應該是刻骨難忘。”陌鈺。
這首重生音足足迴盪了三個時辰,等不了那麼久的玄罌,已經回去了,當琴音消散,又過了一個時辰,依然未見雪青璃出來,慕翎淵和陌鈺免不了擔心。
“你要不要進去看看她?”陌鈺提議。
“我相信她。”慕翎淵輕啜了一口茶。
已經涼了的茶也能喝下去,慕翎淵的心到底有多慌亂,陌鈺沒有當面戳穿他,而是進了廚房。
他走進廚房,第一眼就看到放在角落裡的一個竹籃,他曾經見過雪青璃用這個竹籃來裝梅花瓣,不知怎的,他鬼使神差地走了過去。
他打開竹籃蓋子,結實而不稀疏的竹籃裡裝滿了風乾的梅花瓣,這應該是雪青璃存儲的吧!
“那是做菜的材料。”雪青璃不知何時從冰窖出來了,她剛跨進廚房的門口,就看見陌鈺對那些風乾的梅花瓣虎視眈眈。
“我還是第一次聽說梅花瓣也能做菜,如此奇特,我倒是很有興趣嚐嚐。”不等陌鈺提出請求,雪青璃就一口回絕:“這道菜我只會做給慕翎吃。”
陌鈺聽了這話,神色閃過一絲失落:“原來如此,那我也不便強求。”
“其他菜式還是可以大方展示的,不知月神能否賞臉?”雪青璃邀請陌鈺參加接下來的離別宴。
“求之不得。”
“慕翎去看她的心上人了,想必會留在那裡一段時間,你要不要幫我打下手?”雪青璃笑着走近竈臺。
“好啊!讓我見識一下天醫的廚藝是否和醫術一樣厲害。”陌鈺爽快地答應了。
“這千年在崎裳還習慣吧?”雪青璃洗着菜,問了陌鈺一句很莫名其妙的話。
夙錦與雪青璃分道揚鑣後,回到了幽林,凝桑看到他這麼快回來,略顯詫異:“你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我還以爲你大後天纔回來呢!”
“你好像很希望我晚點再回來,怎麼,好給你時間偷懶?”夙錦把壞了的霞瑟放到一旁,凝桑見狀,驚歎:“是什麼把霞瑟弄壞了?”
“我與慕翎淵對抗鬼封時弄壞的,他的修爲精進了許多,我已經不再是他的對手。”夙錦還是有自知自明的。
“你和他一樣,只是魂魄不全才造成修爲大減。”凝桑並不覺得鬼封能完全壓制夙錦。
“你是太看得起我,還是太看低他了,他可是正統神族,衆神合起來也不是他的對手,你覺得他的本事會低嗎?”夙錦謝謝凝桑給自己找的理由。
“既然衆神也不是他的對手,那雪青璃能鬥得過他嗎!她雖有女媧大神的創世之力,但血統太複雜了。”凝桑覺得這會是一場硬仗。
“血統複雜也有複雜的好處,我讓你辦的事,辦好了嗎?”夙錦在凝桑面前換衣服,那是毫不避忌。
“雖然我是男子,但你當着我的面換衣服,是不是有些不妥。”凝桑撇過頭去。
“你何時計較起這些。”夙錦把腰帶繫好,轉過身挑起凝桑的下巴,一副浪蕩子的模樣,說:“憑你的容貌,說是女子也不爲過。”
“討厭。”凝桑捏着嗓子撥開夙錦的手,這動作讓夙錦掉了一地雞皮疙瘩:“你給我好好說話,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夙錦換好衣服後,坐在一旁品着茶,聽着凝桑的彙報:“已經把消息傳到白舞耳中了,相信鬼封此刻已經得知消息的真假。”
“他在青丘吃了這麼大的虧,肯定會捉住這個機會不放的。”夙錦膽敢保證。
“你這樣做,不怕雪青璃恨你嗎?”夙錦謀劃的一切,凝桑起初是不同意的,因爲這樣做,除了能惹來恨意,再無其他回報。
“只要能開啓噬魂臺,我不怕她恨我。”夙錦認定要做的事就不會後悔,就像當初把雪青璃的記憶封印起來。
“愛這個字真是可怕。”凝桑感慨一句,“但你能保證慕翎淵不會從中壞事嗎?畢竟他欠了雪青璃一個大大的人情。”以慕翎淵的性子,如果要想保住雪青璃,肯定會想盡辦法的。
夙錦揉了揉有些酸脹的太陽穴,這的確是個大問題,別看慕翎淵外表冷冰冰的,其實他很重情重義,如果他相幫,那還真是一個不易解決的大麻煩。
“悠悠衆口,就憑他一人是擋不住那多人的。”實在不行的吧!那就先拋出一塊磚頭,然後再引出雪青璃這塊白玉。
“如果當初她沒有用自身的朱雀之火來救慕翎淵,也就不會出這檔子事,命運這東西還真是害死人。”凝桑是替夙錦不值,爲什麼要由夙錦來收拾慕翎淵留下的爛攤子。
“你別埋怨了,讓你整編出來的妖兵,最近訓練結果如何?”夙錦這是要和別族開戰嗎?
“很不錯。”凝桑對自己訓練出來的人很有信心,可他不懂夙錦爲何要訓練這些妖兵:“如果你要對付鬼封,你讓我訓練的人會不會太少了。”才二十人,能做什麼?
“我可沒打算賠上整個妖族。”這股力量是要留着幫雪青璃的,夙錦哪捨得亂用。
“那你想幹什麼?總要告訴我原因吧!你以前做事可沒瞞着我,這次怎麼能例外。”凝桑覺得夙錦隱瞞了很重要的事。
“爲了增添仙道和修羅殿的隔閡。”要是讓仙派的人知道雪青璃和妖族這麼親密,肯定會不顧及她是什麼身份的。
“你這樣坑她,不是間接幫了鬼封嗎!”凝桑還真想不明白夙錦心裡打的是什麼鬼主意。
“就是要鬼封放鬆警惕,讓他認爲修羅殿被孤立了,這樣一來,他就會得意忘形。”夙錦很久之前就在想,鬼封之所以一直沒有動手,肯定是因爲六界對修羅殿的顧忌,要是讓修羅殿陷入了險地,他一定會出手的。
“其實修羅殿可以聯合其他六界一起對抗鬼封,這樣不是更好嗎?”人多力量大嘛!爲何要搞得這麼複雜。
“被神族殺死的人是無法復活的,我們要減少傷亡,就算六界團結,鬼封也會從中挑撥離間,我們何不自亂陣腳,從而縮短時間來對付他。”總的來說,只能靠修羅殿。
“好吧!一切聽你的安排。”夙錦說到這份上了,凝桑已找不到理由來勸他。
“記住,這段時間常去外界晃悠,製造和修羅殿關係密切的假象。”既然要演戲,那就得演全套。
夙錦到底謀劃了什麼,如果是爲了雪青璃好,那凝桑爲何會說雪青璃將來會恨夙錦這樣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