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三郎見楊逸施展如此氣勢磅礴的劍訣,不由心中一驚,隨即嘴角微揚,冷笑道:“哼,蠢貨,‘七寶霞衣’能吸納一切真元催動的道法,你劍訣越強,那麼我所吸的靈氣就會越多,而我恢復的也就越快。”
衆人見他凝神站定,臉上絲毫沒有懼意,不禁面面相覷,竊竊私語,心道此人雖然有寶衣在身,但忒也託大,如此開天裂地之威的劍訣,若不全力抵擋,必然會受重創。
下一刻,那碧水劍電芒一閃,已然斬在那光盾之上。光盾巨顫,卻並未立時消散。司馬三郎身子也不由一震,而後雙手緊握法訣,仰天怒嘯。
便在這時,只聽“喀嚓”一聲脆響,那光盾竟然在碧水劍勢不可擋的劍芒之下,被生生削去一半。而後,劍勢不衰,碧芒吞吐,呼嘯着從司馬三郎左臂穿了過去。
血光噴舞,司馬三郎大叫一聲,驀地轉頭,卻見左臂飄然而起,落在了臺之一角。七寶霞衣固然是防禦至寶,但是與其說寶衣,不如說是“寶甲”來的更爲貼切,因爲,這所謂的至寶只能護住前胸後背,雙臂卻不在其內。
看着那猶自握着法訣的斷臂,司馬三郎震驚的一時竟然忘記了疼痛,右手緊緊抓住左肩,鮮血噴涌,自指縫中滲了出來。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不,不可能,不可能。”
臺下,衆人紛紛站起,看着這殘忍的一幕,個個面露惋惜之色。烏藍圖見少主斷臂,更是想要立時躍上臺,阻止這場爭鬥。不過,他臉上肌肉抽動幾下,終究還是忍住了。因爲,如此一來,神劍山莊便是主動認輸了,非但要退出招親大會,甚至還會影響他們的計劃。
上官瑾雙手捂着嘴,似乎也是被這場近乎生死之戰的對決驚呆了,隨後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好在這斷臂之痛沒有發生在楊大哥身上。
山風拂動,似乎還夾雜着些許血腥味。然而,即便如此,這場“點到爲止”的比試切磋,好像沒有人想要阻止。
司馬三郎怒然望着楊逸,眼中直欲噴出火來,“這不可能,你怎麼會……”直到現在,他仍是無法理解,爲何楊逸此一劍蘊含天地元氣,“七寶霞衣”卻並未能吸收其中力道,反而被他切去了身前之盾?
他哪裡知道,楊逸這一“乾坤一氣斬”乃是其父東方白所創,所謂一氣,不是體內真氣,不是天地靈氣,而是單純以真力催動空氣,繼而發出如同劍訣一般的力道。不過,眼下楊逸到底道行不夠,須得藉助碧水劍的威勢方可施展,倘若是東方白在此,只需一記手刀,便可將司馬三郎廢了,而不是單純的斷他一臂了。
如此一來,在場之人便也斷定,神劍山莊終究是較四方城稍遜不止一籌了。
那司馬三郎面目猙獰,就這般不可置信的看着楊逸,鮮血涌出,或打溼衣服,或滴在地上,看起來極爲恐怖。
天地肅靜,一時無聲。
上官鴻嘆了一聲,向上官鈞看了一眼。那上官鈞會意,點了點頭,轉身向衆人朗聲道:“這一場,四方城楊逸……”
“不,”未等上官鈞說完,忽聽一個聲音咆哮道:“我沒有輸,區區一條手臂,又能如何?我人還在臺上,我沒有認輸,他又怎麼能算贏?”
衆人一怔,心道這人是瘋了,他爲人斷去一臂,自然是敗局已定,難道還要做困獸之鬥麼?不過,司馬三郎言之鑿鑿,所言也不無道理,他沒有認輸,那麼這場比試便仍要繼續。
上官鈞看着他兇狠的目光直直盯着楊逸,一顆心變又重新懸了起來,小心的拉了拉上官鈞的衣袖,低聲道:“大哥,你快阻止他,這樣還沒有敗,豈不是賴皮麼?”
上官鈞面色冷峻,微微搖頭,右手在背後輕輕擺動,示意上官瑾不必再說。那上官瑾頓時哼了一聲,小嘴一噘,復又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心道:“也好,你這人這般無恥,就讓楊大哥再把你那一條胳膊卸下來得了。”
而此時,司馬三郎仰天怒嘯,“七寶霞衣”毫光一閃,一道黃色光芒如箭一般注入了左肩斷臂之處,鮮血立止。隨後,但見藍光縱橫,藍玉仙劍感應主人心意,悲鳴而起,飛身落入司馬三郎的手中,那唯一的右手。
“來啊,”司馬三郎向着楊逸怒吼,忽地踉蹌一步,險些摔倒。
諸人心中不忍,好歹此人也算是未來神劍山莊的主人,今日斷去一臂,定然以爲生平奇恥大辱,也難怪他失心瘋了。不過,這般死纏爛打,也的確有失身份,道行不夠,日後勤加修行,找回場子便也是了,何必今日在各派面前出醜?倒不知,神劍山莊諸人見他如此,爲何不出手製止,真是令人不解。
當是時,司馬三郎已然人劍合一,化作一道藍光,迅如閃電,向楊逸怒射而去。衆人見他重傷之下,猶然神勇如斯,不禁心中敬佩。
而楊逸一聲清嘯,碧水劍光芒大盛,縱橫而出,同那藍色劍芒轟然相撞。只聽一聲巨響,二人同時後退兩步,而後又同時執劍,鬥在一起,衆人只覺半空一碧一藍,兩道玄光,此消彼長,不可開交,竟而成了生死搏殺,一時心中納悶,“難道這二人有什麼血海深仇麼?”
“爲了一個女人,這般生死相鬥,真的值得麼?”
雲凡在臺下觀望,忍不住心中一凜,寒毛直豎,那司馬三郎如此心狠手毒,大有不置楊逸於死地誓不罷休的勢頭,越發驗證了心中所想,心道:“不行,這般下去,楊大哥必有損傷,我必須得出手阻止才行,否則,楊大哥殺了司馬三郎便也罷了,倘若他有什麼三長兩短,燕兒必定痛不欲生。”
念及此處,雲凡便要拔出玄天尺,忽聽司馬三郎長聲狂笑,碧、藍光芒轟然迸發,楊逸身子倒飛而回,嘴角微微露出一絲鮮血。
而司馬三郎似乎受創更深,眼中紅芒隱現,滿臉血污,望着楊逸卻哈哈大笑,“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我要殺了你,一定要殺了你。”
話音未落,寒風拂動的崑崙山,霎時間妖風四起,煞氣陣陣。衆人聽他笑聲如此瘋狂邪惡,令人寒毛直乍,突然心中升起凜冽的懼意,而此同時,一股令人極度不安的氣息正在覺醒,自司馬三郎體內漸漸散發出來。
上官鴻及諸派師長驚愕之下,緩緩起身,似是想到了什麼令人恐怖的事情,一個個面色凝重,眼露寒光。
然而,就在這時,司馬三郎在衆人驚詫恐懼的目光下,身體開始發生了變化:他的頭骨忽然爆裂開來,英俊瀟灑的面龐漸漸變成了露着獠牙的虎相,身體前屈,匍匐在地,四肢儼然張出了虎爪,鋒利如刀;後身,更是“唰”的一聲,飛出三條約莫七尺的長尾,迎風搖擺。
衆人一時驚懼,不知這是何等妖獸,南宮燕更是驚叫一聲,伏在雲凡肩上不敢再看。
而神劍山莊所處之地,烏藍圖陰沉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詭異而不易察覺的微笑。
好戲,纔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