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南喬也在心裡暗暗的想着,堅定的告訴自己,七世,並不會很長。
看着蘇璟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輪迴臺裡,眼眸氤氳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從眼眶裡掉出來。泛白的紅脣,喃喃地念着蘇璟的名字。碧瑤將一條白絹遞給南喬,南喬一愣,擡眸看了眼碧瑤仙子。
碧瑤仙子神情淡淡,好似什麼都影響不了她的情緒。南喬接過,道了一聲謝謝。
“該去冥界了,狐七公主。”
望了眼輪迴臺,南喬咬着脣,祈求的對碧瑤仙子道:“可以再等等嗎?”她想要親眼看到蘇璟輪迴。
碧瑤仙子一愣,本想拒絕,但看着南喬,忍不住心軟了一下,點頭,“快些。”
“謝謝。”南喬笑了笑,走到輪迴臺前,看着輪迴臺下,蘇璟走過忘川,輪迴橋上,手怔了怔,接過孟婆湯一口喝下,從前往事一點點消失,抽仿似抽空了他的身體,他輕輕走過輪迴橋,畫面一變,是一個富貴人家胎兒出生的畫面。
皺巴巴的嬰兒,閉着眼,眉眼都還沒有展開,但南喬知道,那是蘇璟,她的蘇璟!!三百多前,蘇璟也是這樣看着她墜入輪迴的嗎?當時,他的心,是跟她這樣難過的嗎?
忍住眼裡的酸澀,南喬轉身對碧瑤仙子道:“走吧。”
碧瑤仙子複雜的看了眼南喬,頷首,將南喬送到了冥界閻羅殿。跟閻君閻玉珏交代了幾句之後,碧瑤仙子看了眼南喬,專轉身離開冥界,不帶一絲猶豫,迴天庭覆命。
“……”
時間荏苒,眨眼已經過去了五百年,南喬始終沒有踏出過地府,離開過冥界。
她就在忘川上,一次又一次看着蘇璟輪迴,看着他一世一世的生老病死,嚐遍世間冷暖,七情六慾。不過南喬慶幸的是,好在,蘇璟五世都在修道,縱然身邊少不了桃花,但從未得過他的眼,或者無疾而終,一心向道,無慾無求。
否則讓她眼睜睜的看着蘇璟跟別的女子在一起,生兒育女,琴瑟和諧,這比殺了她還要難受。同時,心裡也隱隱猜測到,爲什麼王母玉帝會讓她來守這個忘川。就是爲了讓她看到蘇璟輪迴,卻不記得她,一次又一次,把她當作陌生人吧。這樣,比殺了她,剜心,還要難受。精神上的折磨,確實比身體上的折磨,要高明許多。
不過好在,她謹記五百年前,輪迴臺前,蘇璟的承諾,他不會忘了她的,等七世之約一過,他一定會想起她,帶她離開這忘川。
“姑娘,可以不喝孟婆湯嗎?我不想忘記他……”眼前,站着一個身穿白衣,眼睛哭成桃子,清瘦的女子,目光哀求的看着南喬。
唔,你們沒有猜錯,現在的南喬,在閻羅殿的官職是……孟婆……負責的是孟婆湯,看遍生死,世間無常。剛開始知道,她要當孟婆,南喬其實是拒絕的,不過之前繼任孟婆的婆婆老了,要退休了,實在沒人,又加上閻玉珏在她耳畔說,當孟婆有諸多好處,還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到蘇璟,南喬硬着頭皮,傻樂樂的答應了。
當如果早知道當孟婆需要一顆堅強的鋼鐵心,一開始……好吧,爲了看蘇璟,她還是會答應的,儘管蘇璟並不記得她!
南喬已經不知道,眼前這個女子,是第幾個,跟她說這樣的話的了。每一天,總會有那麼幾個跟她說着同樣的話,不想忘記,那刻骨銘心的愛。
“天道輪迴,姑娘又何苦呢。”南喬面無表情說道,無爲所動,將一碗孟婆湯遞到清瘦的女子跟前:“喝了這碗孟婆湯,忘卻前塵往事去輪迴吧。”
清瘦女子咬着脣,眼眶掉下最後的眼淚,顫抖着手,端起孟婆湯,一口飲下,前塵往事,從這一刻,全部消失化爲灰燼,走進輪迴橋投胎。
一開始,對於這樣的癡情男女,南喬心裡會動容,畢竟身同感受,但現在,時間一長,見過的生死分別太多,心已經麻木了。
送出去三十九碗孟婆湯,目送三十九個人去輪迴,南喬嘆息了一聲,下班收工了。將東西收拾好,南喬回到五百年前閻玉珏給她準備的府邸。
許是看在蘇璟的份上,閻玉珏對她格外照顧,待遇比其它在地府裡當差的要好上許多,爲此,白無常還在她耳朵酸了嘮叨了幾遍。
“大人,你回來了。”守着她府邸的鬼婢春回笑吟吟地對南喬說道。
身爲孟婆,加上閻玉珏格外的拂照,她的勤奮,她在地府有着自己的府邸,還有小鬼婢伺候,日子也不算太差,就是沒有蘇璟,太寂寞了。
“有什麼事嗎?”南喬挑了挑眉,看着笑吟吟地春回,今日笑的格外甜,沒事就怪了。相處了五百年,這小丫頭的心思,南喬看着明清多了。
“閻君今日舉行酒宴,大人,你能不能放我小半天假,奴婢保證不會耽擱時間,和伺候大人的。”小丫頭一雙溜圓的眼睛誠懇巴巴的看着南喬,有些祈求。
酒宴三十年舉行一回,三十年對於這些鬼來說,不算長,但也不短了,錯過了,就要等下個三十年,好想去沾沾光,放鬆放鬆的說。小丫頭春回的思緒有些飄飄遠,雙眸充滿了對酒宴的嚮往還有羨慕。
好像南喬不答應,就是做了天大的錯事,比棒打鴛鴦還要狠心一樣。南喬有些無語,揮揮手:“去吧去吧,別玩瘋了就行。”
“謝謝大人,你最好了。”在南喬的臉頰啵了一口,剛剛還規規矩矩的小丫頭,現在就跟脫了繮的野馬一樣,往外跑,許是想到了什麼,小丫頭又回頭對南喬說道:“大人,妖王殿下早上來看你了,不過剛剛被閻君請走了。”
北冥虛桐?南喬挑了挑眉:“知道了。”應了一聲,春回就跑了個沒影,無奈。
許是在春回的身上,看到了雪靈的小身影,所以,對於春回,南喬格外的寬容一些。小要求神馬的,也不會拒絕。畢竟,能當好人,南喬也不想當那個壞人的。
說起雪靈,五百年不見,也不知道怎麼樣了。不過從上次北冥虛桐帶來的消息來說,聽說雪靈跟她三哥白修澤給勾搭上了,再不出幾百年,雪靈就要翻身給她當三嫂,騎在她往日主人,她的頭上了。
這變化……實在大的驚人,普通人可接受不了。不過雪靈當自己的三嫂,南喬也是樂意接受的,並不會覺得不適合什麼。反正雪靈身份不低,是雪月兔族的小公主,配得上白修澤。
更重要的是,她三哥喜歡就好,可不會亂打鴛鴦。更何況,雪靈確實是個好女孩,會值得他三哥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