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路想着,種緯來到了王春生的辦公室門前。
可一敲門才發現,屋裡根本沒有人。種緯連忙又去了秘書辦公室,這才知道原來是李天宇帶着市領導們都來了,王春生等局領導正和李天宇等人開會商量這個案子呢!
而且不但是王春生在場,就連生病在家休養的肖局長也抱病前來開會了。這也從一個側面說明,眼前樑新華的案子影響力是多麼的強大,天海市高層領導已經是悉數到了公安局來商討這件事的解決方案了。
種緯直接來到會議室的門口,早有工作人員先行進去跟領導打了招呼,然後返身出來把種緯給讓了進去。
種緯一進屋,只見天海**的高層領導和市局的一衆領導們都在,且一個個都面色嚴肅,會議室裡的空氣緊張得都快能滴下水來了。肖局長臉色青黃的坐在那裡,有些萎靡不振,顯然病勢不輕。不過看他那沉靜如水的神色就知道,這位老局長還是打算要堅持下去的。
一見種緯進來,在場的領導們都只是擡頭看了種緯一眼就不再理會了。顯然衆人的關注點並不在種緯的身上,而在眼下的麻煩上。哪怕種緯是這宗案子的負責人,衆人看他的時候也沒有半點埋怨或者責怪的意思。
只有李天宇市長看到種緯後,臉上勉強擠出了點笑容道:“來了?正想讓你去請你呢你就到了,看來你比曹操還快嘛!”
李天宇的這句玩笑並不好笑,但從他嘴裡說出來了之後,在場的衆領導還是勉強應景式的笑了笑,算是給他這位市長大人一點面子。
“報告,我有一些新的進展向諸位領導彙報。”種緯沒有座下來,而是直接向在場的領導們立正彙報道。
一聽種緯又有事要彙報,很多領導們臉上的神色明顯有種發苦感覺,那就像是剛剛嚐了黃蓮般似的,無法忍受卻又說不出口的那種感覺。
“說吧!咱們聽聽還有什麼更糟糕的消息。”李天宇市長苦笑了一下,仰臉對種緯道。
種緯知道現在的麻煩有多大,但他卻不得不充當這個來報告壞消息的烏鴉。當衆位領導聽到種緯彙報有部分刑警被圍在了梁山鎮,很多人都流露出了一種果然不出預料的神情。但當衆人再聽到種緯說已經把那些想對目擊者不利的樑新華的手一控制了起來的時候,衆人的表情又有些哭笑不得。
這件案子現在不論怎麼看,種緯也佔據了整件事情的主動權,也佔據了職責和道義的高度,沒人能在這個問題上責問和爲難種緯。而且鐵一樣的事實就擺在那裡,無論是那個確認是樑新華血脈的胎兒,還是死在南省的那個司機的屍檢結果,都證明這個案子和樑新華脫不了干係。他們總不能要求種緯徇私,故意把這些證據給毀滅了吧?就是少數人心裡有這個念頭,要在這個環境下是誰也說不出口的。
“其實,這個情況現在還不算太壞!”張子明副市長用手輕輕的敲了敲桌子道:“樑新華的事情八成樑老爺子現在還不知道呢!也許是樑新華和他手下那批人搞出來的也不一定。”現在咱們要做的,就是把這件事情化解掉,最起碼不讓梁山港和梁山鎮亂起來。
“唉!”人還沒說話,面色青黃的肖局長便先嘆了一口氣道:“話是這麼說,可現在樑文仲一把年紀,梁山鎮作主的就是那樑新華。咱們現在沒有大動作還可以,如果有大動作被有心人利用的話,那就是大-麻煩。梁山港和梁山鎮亂不亂得起來,真不是咱們能做得了主的。”
肖局長的話一說完,會議室就陷入了短暫的寂靜狀態。這個事情讓人投鼠忌器,誰也不太好預測下一步的發展方向。
其實我倒贊成子明市長的意見。沉默了一會兒,還是王春生站出來替副市長張子明說話了:“梁山鎮的老百姓是有血性的不假,容易被人煽動作亂也不假,但大家也別忘了,那畢竟也是根紅苗正的地方區。老百姓還是講理的,守規矩的,這麼多年以來,誰聽說過樑山鎮的老百姓出來搞什麼亂子,打砸搶的?就是八三年嚴打那會兒,人家梁山鎮都挑不出個犯錯兒的來,市裡還得跟人家民兵連借人呢!”
“那王局長有什麼好的建議麼?眼下刑警隊的人已經讓人家圍了,咱們市裡肯定不能不聞不問吧?萬一鬧將起來,造成個羣死羣傷,那可是爛泥落在褲襠裡的事情啊!”另外一名明顯看起來是傾向於李天宇市長的官員,站出來維護肖局長的意見了。
“各位!”正在此時,李天宇忽然擺了擺手道:“我覺得咱們還是別太悲觀,也許事情還沒那麼嚴重。子明市長剛纔說的一句話我挺贊同,興許樑文仲老爺子現在還不知道這個事兒呢!這些事情都是他樑新華鼓搗出來的。咱們現在做決定之前,應該先問問這個案子的主責人的意見。畢竟他們是專業的,一切也都是因爲這個案子引起的,不把這個案子的來龍去脈弄清楚了,梁山鎮那邊的工作方向和解決辦法都不太好確定吧?”
聽完了李天宇的這句話,屋裡的人紛紛點頭。也是,現在案子的大致方向還沒搞清楚,他們在這裡就想解決梁山鎮的問題就是有點操之過急了。俗話說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如果這個案子有了明確的結果,梁山鎮的問題解決起來也就方便多了。
“種緯,你來說說你的意見吧!”王春生一聽李天宇這麼說,便開口對種緯道。
看到衆位領導都把希冀的目光向自己看過來,種緯也有些爲難。這個案子的案情現在還沒有明朗,樑新義還沒有交待出令人信服的內容,而且他也不敢肯定專案組內部會不會有人給樑新義暗中串通什麼。如果樑新義咬死了就是不交待,或者把所有的罪責往他自己身上拉的話,專案組一時間還真沒什麼好辦法批評樑新華。
就算專案組現在拘捕了一些樑新華的手下,從他們那裡也可以審出一些樑新華涉案的情況來,但這些工作都需要一定的時間才能顯露出效果,短時間內種緯手裡仍舊沒有多少有用的牌。其實事到如今,種緯已經能完全肯定是樑新華涉案了,因爲如果樑新華不涉案的話,他的手下絕不對採取如此激烈的手段和行事方式,甚至直接想對那些目擊者不利。
當然,這也是樑新華經驗不足,沉不住氣的一種表現了。如果樑新華能夠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搞定幾個被抓的手下,並且直接把案件推到已死的司機小李和樑新義兩人身上,種緯主持的這起案子就會走入死衚衕。最終,案件會因爲證據不足而擱淺,靠推理的方式是沒法說服檢察院的。
“各位領導,案件現在已經有了一些突破,但要取得關鍵進展的話,還需要時間……”種緯無可迴避,只好把專案組面臨的現狀跟在場的領導們彙報了一下,希望在場的領導們能給他們一點時間,能夠讓專案組在樑新華那些嘍羅的身上取得突破。
種緯剛彙報完專案組目前的進展,副市長張子明就有些煩躁的敲了敲桌子道:“照你這麼說,咱們還是很被動不是?你們怎麼搞的?明明沒抓住關鍵證據,怎麼打草驚蛇了?你種緯也是老公安了,怎麼在這種關鍵問題上惹麻煩?樑大炮那是好惹的麼?沒有力證據你就動他孫子?莫非你覺得你這個幹孫子比他那個親孫子謀略更得樑大炮的信任?”
被張子明搶白了幾句,種緯也沒法解釋,更沒法還嘴,只能老老實實的聽着。他的級別和地位在那擱着呢,天海二號人物說他幾句,他能說什麼?不過通過張子明這幾句話,在場的人們也更能確認種緯和張子明和王春生等人的關係還是有些裂痕的。之前馬永華升任公安局副局長和種緯兼職巡特警大隊更像是一種交換,天海政壇並不象之前的經濟形勢那樣一帆風順。
“其實這件事也不怪種緯!”聽到張子明指責種緯,病中的肖局長直接出來替種緯說話了:“之前這個案子交管局提出疑點的時候,我和春生局長就考慮這個案子給誰合適。實際上這個燙手山芋當時也沒人敢接,最後就讓種緯這個和樑家關係還算不錯的人接了,也是難爲他了。總不能人家幹了髒活累活兒,就把責任都推到人家身上去吧?這樣以後再有類似的工作,誰還敢接這種廢力不討好的事情啊?”
肖局長的聲音有些虛弱,但他儘量用輕鬆和調侃的語氣替種緯說了話。肖局長畢竟年齡和級別都在那兒,雖然比副市長張子明還要差一些,但好歹也是天海重量級的人物。聽完了肖局長的這番解釋,張子明副市長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肖局長的這番解釋。至於給種緯道歉,那還是算了,天朝差不多從來沒有上級向下級道歉的事情發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