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兩輛吉普車上的軍官也跳下了車。
不過讓人意外的是,當先走在最前面的,是已經幾天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唐學偉!此刻的唐學偉鐵青着臉,一句話不說走到被銬着蹲在地上的白仲文面前,仔細看了看那張被打得有點變形的臉,確認這就是白仲文沒錯兒。緊接着,唐學偉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的匪夷所思的舉動。
只見唐學偉一把將白仲文從地上拉了起來,還沒等白仲文開口說話,唐學偉上去就是一串大嘴巴。啪啪的抽打嘴巴的聲音,把白仲文給打傻了,也把周圍所有的人都給打楞了。誰都不明白唐學偉這是什麼意思,不過看他下手如此之重,都知道他不是在作戲。
連續抽了十幾個嘴巴,抽得白仲文那胖腦袋亂晃,整個人幾乎都站不住了,唐學偉這纔在後面李武偉等人的呵斥下停了下來。等唐學偉一鬆手,白仲文整個人就像個破口袋似的倒了下來,連蹲都蹲不住了。
把他押走!敗類!唐學偉朝身後的戰士們吼了一聲,然後轉身就走。路過種緯身邊的時候,唐學偉才氣鼓鼓的對種緯說了一句:“都是這個混蛋搞的,跟我沒關係!”說完這句話,唐學偉便自顧自的上了吉普車,再也不理任何人了。
種緯這才明白唐學偉這是什麼意思,他這是在和白仲文劃清界限呢!因爲在這件事情上,白仲文犯了大忌!
部隊就是部隊,部隊內部的事情必須按部隊內部的規則和辦法管理,凡是部隊的任何人和任何事都不能跳脫出部隊這個大環境。而白仲文這傢伙昏了頭,居然聯絡社會上的人對部隊上的人動手,哪怕種緯現在已經是退伍兵的身份了,這也是絕不能容忍的。因爲這是條紅線,身爲軍人都不能逾越的高壓線。誰敢跨過這條高壓線,那就是所有軍人的敵人!是犯了衆怒!也爲軍隊所不容!
唐學偉雖然是學生兵出身,但好歹也在軍營裡混了好幾年,對軍營的這種文化還是很理解很認同的。哪怕這次他做的事情被人發現,並且因此吃了虧倒了黴,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他除了認輸調走之外,暫時還並沒想過搞什麼手段報復誰。
可眼下白仲文的所作所爲就讓他狼狽了,誰知道白仲文的所作所爲不是他授意的?關鍵時刻,唐學偉急需的就是趕緊把自己摘出來,然後和白仲文劃清界限。否則將來這件事傳出去,哪怕他的後臺再硬,他也別想再在軍隊混了。甚至就是站在他後面的那個人,一旦相信了白仲文的所作所爲是出自唐學偉的主意,也會因此遷怒於他的,那樣他就真的完了。
看到唐學偉這番動作,以李武偉爲首的衆軍官都面無表情,一點反應也沒有。他們來到種緯和周紹文兩人眼前,簡單的瞭解了一下情況,就找來了出警的警方領導。
這些人,我們全帶走,包括這幾個地方的。你們可以派人跟着,將來抓他們同夥還得靠你們,當然我們的人也可以跟着去!李武偉直接是用半命令的口氣在對警方的領導說話了。
“那個胖子是部隊上的,我們管不了,那三個……”出警的警方領導猶豫了一下,看看李武偉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樣,最終還是改了口:“行,人你們先帶走吧,回頭我們派人過去做筆錄。前段時間你們也幫了不少忙,咱們是一家人。”
不由分說,一隊戰士圍攏上來,先卸下了警察給這幾個人上的銬子,然後用戰士們帶來的繩子把這幾個傢伙五花大綁的給捆上了。捆人的戰士們手下可不留情,把幾個已經滿身是傷的傢伙捆得一個勁的咧嘴吸氣,可就是不敢喊出聲來。
他們是真怕了,在警察的手裡頭還好一點,最起碼有個必要的限度。可進了軍營可沒人管這個,整廢了整殘了也沒處說理去。可怨誰呢?誰讓他們對現役軍人動手呢?就這一次,他們就長記性了。
車隊隆隆而來,又隆隆而去。
只可惜,周紹文的吉它毀了,種緯的錄音也錄不成了。
回到特警團,有人找種緯和周紹文做了筆錄,然後就沒他們的事了。至於那四位,自然由團部警衛連的弟兄招呼他們。不過據後來聽到的消息講,那四位不堪得很,剛一問話就把什麼都說了,搞得警衛連的兄弟想逞逞威風練練手的機會都沒有。弄得警方派來的代表還沒到,筆錄就已經做完了。
事情簡單的沒法再簡單了,就是白仲文在知道種緯挑頭壞了他的好事後,故意找了社會上的人報復。不過這個事一出,師部那邊的臉可就沒法擱了。當初處理幾個貪污的司務長時,其他罪行不嚴重的都關了禁閉,到現在還在禁閉室裡關着還沒出來呢。這個白仲文說是師部處理他,結果這傢伙居然很快就跑出來報復了。
據那幾個白仲文找來的黑社會打手說,原來想的是在種緯退伍趕火車時候動手,或者在種緯返鄉的火車上動手。誰料白仲文來特一連取他的私人物品的時候,正看到種緯和周紹文坐公交去樂器行,這才臨時起意動的手。白仲文知道周紹文是有來路的人,他不敢惹周紹文,特意等種緯和周紹文分開的時候纔對種緯動的手。結果,偷雞不成蝕把米,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如果不是白仲文不曉得種緯的厲害,如果不是周紹文在樂器行裡發現了在暗中指揮的白仲文,這夥人對種緯進行背後偷襲的話,種緯說不定還真的很難全身而退,這件事情還不知道是什麼結果呢!
事情鬧大了,倒容易解決了。當天下午衛戍區和師裡就派人來了,白仲文這回算是栽到底了,上級領導已經點了頭,貪污公款和勾結社會流氓襲擊戰友的罪名算是一個也跑不了了。等待他的,將是軍事法庭的嚴懲。
至於跑掉的那夥黑社會流氓,他們倒是聰明光棍得很,知道這回惹錯了人,躲是躲不了的。結果還沒等抓捕他們的行動展開,這夥人當天下午就跑到警察局自了首。用他們自己的話說,在警察那兒爭取寬大,總比被部隊抓住過堂好一些。
等到第二天中午之前,整件事就處理得差不多了。白仲文送軍區關押,等待有關部門整理完他的卷宗和物證後,軍事法庭就會開庭審判他。至於那幾個偷襲種緯的黑社會打手,在被嚇唬了一頓後就被警方的人接走了。不過這幾個傢伙前腳出了特警團,後腳就進了醫院。
一個鼻樑骨骨折,一個肋骨斷了兩根,被種緯在肚子上踹了一腳的傢伙相對好些,連着尿了幾天的血,很是敗火。這幾個傢伙雖然關在警方的看守所裡,但趕上軍事法庭這邊需要開庭的時候,照樣會有部隊的人來提他們上法庭,給白仲文這個主謀作證。
午飯剛過,團長李武偉就通知了種緯這個消息,他退伍回家不會受這個事情的影響。至於軍事法庭怎麼審判白仲文,種緯也不用操心,只要憑他留下的筆錄和其他證人的證言,白仲文就翻不了身。
不過也有一個對特警團說來不算好,也不算壞的消息。上級由於特警團屢屢出現治安問題,再次加強了對師屬各單位、特警團紀律管理,各單位士兵無正當理由不得隨意出入軍營。請假外出的,必須攜帶請假單,否則一律視爲違犯軍規,將受到嚴肅處分。
這樣一來,種緯再想去樂器行錄音是肯定不行的了,周紹文想再買把吉它也不可能了。甚至等轉天種緯上火車離開,戰士們也只能送到營門口了,只有團部的車把種緯送到火車站。不過到了這個時候,種緯也已經不再奢望其他的什麼了。對他來說,早早離開特警團倒是一種解脫。
錄音最後還是錄了。配樂的樂器是一支口琴,周紹文用這支口琴在軍官俱樂部給種緯錄了音,算是完成了種緯最後的夙願。
第二天,也是種緯在特警團的最後一天。他早早收拾了自己的行囊,坐上團裡安排的車來到了營門口。營門口數百名戰友列隊相送,告別這個在特警團稱雄一時的強兵。在特警團最後的這些日子,種緯着實爲戰友們做了幾件大事。
把白仲文一夥打落水中就不說了,把唐學偉這個公認的公子哥驅逐出軍營,也有種緯的一份功勞。與此相應的,種緯也受到了這番行動的牽累,向他的理想告別了。很多熟悉種緯的人都爲種緯惋惜,沒少替種緯抱不平。但有眼力的人倒認爲種緯走得對,得罪了那麼多人,再不走後面的路更難啊!
不過讓人意外的是,最應該來送別種緯的周紹文這小子早晨卻突然請假外出了,直到種緯乘車來到營門口的時候這小子也沒出現。弄得好些一連的戰士都把周紹文好一頓罵,種緯親手把他帶出來的,這小子居然這麼不靠譜,在這關鍵的時候居然不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