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複雜,其實從行刺開始,到種緯和對方短暫的較量結束,雙方接觸的時間總共也不過三四分鐘的樣子。
“走吧,先下去,先把老劉送醫院!他傷的可不輕。”李局長跟衆人招呼道:“下去的時候小心些,別把現場破壞了。”
在場的人都是警察,倒是不用他提醒,但這些人裡邊還有兩個看起來像是飯店服務員的人,顯然李局長的囑咐是針對這兩個人的。領隊下山的警察用手電照着路,領着後面的衆人排成了一隊開始下山,這樣衆人對山坡上的各種物證和痕跡的破壞應該可降到最小。
“李局長,剛纔那傢伙還朝那邊射了一箭,應該射中了一顆樹。”種緯指着剛纔自己藏身的大致方向道。
“算了吧!你別過去了。回頭等刑警隊的人一籽再說,呆會兒讓他們的人重新勘察一遍,咱們就別再破壞現場了。”李局長聽到種緯的話後,嘆了一口氣道:“本來還想給你接風,讓你跟張礦長他們認識一下呢!結果這回倒好,這頓飯吃不成了。”
“沒事兒,吃不成就吃不成了。關鍵是查清這個人是誰?爲什麼要刺殺我。”種緯隨口把心中的疑問說了出來。
“不是衝你來的,是對付老劉的。”李局長也像說閒話似的對種緯說道:“上次老劉在礦上處罰了一個外地的礦工,把他給開除了。但那傢伙會打獵,剛纔老劉說八成是那小子掂記上老劉了。我已經讓人去掏他去了,一會兒應該就來信兒了。”
“外地礦工?”聽到李局長這話,種緯就是一楞。外地礦工會用弓箭倒有可能,可他真的瞭解這片山林麼?恐怕本地人才行吧?剛纔那個黑影逃走時的速度,不熟悉這片山林的人有可能嗎?再者,李局長也好,劉所長也罷,他們通過什麼確認射出那一箭的就一定是那個礦工?難道就因爲那傢伙會打獵?這太武斷了吧?還有,這個礦工怎麼知道劉處長今晚要到這家飯店來?難道他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說不通啊!
左思右想,種緯也沒想明白李局長和劉所長是通過什麼判斷剛纔刺殺他們的那個人的身份的。而且剛纔種緯覺得,如果不是自己及時的調整了一下身位的話,剛纔那一箭射中的人就將是自己了。那麼這一箭到底是射向誰的?是自己?還是劉所長?
雖然心裡有疑問,但種緯想了想還是沒說出口。這是在紅山縣,並不是在天海,現在自己身後還沒有直接的支持者。不管是袁局長,還是王春生,現在兩人都管不着這裡。而且天海公安局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本地人,自己一個外來戶直接發表意見是想也別想。到時候不但意見白提,還平白得得罪人,還引人注目。
種緯等人從山坡上下來的時候,救護車已經停到了飯店門口,急救人員正忙着把劉所長臉朝下的入擔架上入。
“弄把鉗子來,把這箭給弄斷了,帶着這麼長一截,往救護車上運也廢事。萬一不小心碰着,那回頭……”張礦長倒是不怎麼慌亂,指揮着人在劉所長上救護前要把那支礙事的箭給處理一下。
等種緯和李局長兩人擠進人羣,來到劉所長眼前的時候,已經有人把那支箭給鉗斷了。種緯沒等別人伸手,直接把那支箭從鉗斷它的人手裡接了過來。
這截斷箭大約有個二十公分左右,大約0.6-0.8公分粗,竹製,箭尾夾着不知什麼鳥類的兩片尾羽,被修整得整整齊齊準的十字形分佈。由於箭尾的竹子是劈開的,所以箭尾有一個十字形的缺口。而箭尾的杆上纏了細密的尼龍線,用尼龍線的把這兩片尾羽緊緊的捆紮在箭桿上,然後又用膠把這幾圈尼龍線和箭桿緊緊的纏在了一起。
儘管只看到了這支箭的箭尾,種緯卻已經可以用規矩來形容這支箭的箭了。很明顯,這根羽箭是由專業人士做出來的,而且做這根箭的人應該是做老了這東西的,否則這技術不會這麼成熟,而且成熟到了像個藝術品的程度。仔細看那幾圈尼龍線,還可以發現這幾圈尼龍線因爲使用的時間年深日久,已經變得有些黃褐色了,顯然這支箭可算是件老物件了。
最終這支箭還是沒能在種緯手裡保留太長時間,等到在幾名警察手裡轉了一圈之後,這支箭就被交到了李局長手裡邊。然後等刑警隊的人來了之後,這支箭便被交給了刑警隊的人,當做了證據。
刑警隊過來的時候事先已經有了準備,他們把飯店裡的電源引過來,在山林邊的樹上裝上了幾個射燈,把個小山丘照得亮如白晝。然後每向前搜索一點,就會有專人舉照明燈隨着勘察現場的人往前走,看起來倒是規矩仔細得緊。
在他們的尋找上,那支射在樹上的箭很快就被找到,並且啓了出來。不過這次,這支箭沒有傳到衆人的手上,直接被刑警隊的人小心的裝進了證物袋中。這樣做是爲了保護這支箭上可能有的指紋,否則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件證物,再被哪個不長眼的人把上面的指紋破壞掉的話,那就太可惜了。
雖然沒能把這支箭拿到手裡,但種緯和李局長他們卻有幸近距離的看到了那支箭。那支箭的箭頭是雁形箭頭,並不是常見的錐形箭頭。按照有經驗的人講,這種箭頭確實是紅山縣常見的打獵的人用的箭頭。因爲這種箭頭張開的兩個刃口可以切割目標的肌肉組織,讓目標儘可能快的失血,所以打獵的效果很不錯。而且由於這種箭頭構造簡單,且成本低,最受普通打獵的人喜歡。
而據知情者介紹,紅山常見的箭頭除了這種雁形箭頭外,還有一種更常的錐形箭頭。不過那種箭頭雖然成本更低,但殺傷力卻比較小。好在那種箭支由於用料比較少,所以重量輕,射程遠一些,但只能用來對付山雞野兔之類的小型動物。至於射中劉長嶺的那支箭是什麼類型的箭頭,只有醫院取出來之後再說了。
除了這支箭頭之外,刑警隊只在山坡上發現了一些雜亂的腳印,其他沒有找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最後爲了謹慎和起見,也爲了排除不想幹的人,凡是上過山坡的人都留下了自己的腳印印模。能不能最後識別出好個刺客的腳印,就看刑警隊的人了。
不過據飯館的負責人說,由於這個小山坡就在飯館前,因此平時經常有來旅遊的人在飯前飯後從這裡登山眺望紅山湖的美景。甚至不光是遊客,飯館裡的一些年輕人也常常跑到山上去打電話和散步,這樣一來,估計從腳印方面找出線索的可能性也不太大了。
雖然沒找到什麼線索,但刑警隊的人還是準備在這裡守一宿,等明天天光大亮後再細細的搜索一遍。對此,種緯也只能希望他們能有個好運氣了。
今晚的接風宴也好,聚會也好,已經進行不下去了。不過飯店倒是沒賠本,到達現場的幾十名警察都得在這兒吃飯喝水,甚至刑警隊的人還有幾個人在這裡準備值守一宿,連明天的早飯也得在這兒吃了。
至於張礦長等人,看到劉長嶺被送進醫院,現場又沒他們什麼事之後,他們便和李局長打了個招呼,然後就打道回府了。至於那些來赴宴的人,在簡單吃了點東西之後,也陸續告別離開了。別人都走了,但種緯卻沒走。因爲他總覺得這件案子和他有直接的關係,刑警隊沒查出來什麼之前,他還真不想離開。甚至如果可以的話,他都想臨時加入刑警隊跟着破破這起案子纔好呢。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種緯跟着衆人忙到了晚上十點半,接受了刑警隊的問詢之後,也就沒他什麼事了。對種緯打算留下幫忙的表示,李局長根本就沒同意,一個勁兒的說種緯剛到紅山來,先休息好再說。
至於刑警隊勘察的結果,還有按照劉長嶺的意思去找那名可疑礦工的那組人的反饋消息,用不着種緯操心,明天有消息之後自然會向種緯通報。畢竟現在種緯可是新紅山臨時派出所的副所長,早晚肯定會通知他消息的。
種緯無奈,只好和幾名返回公安局的同事一同乘車返回,然後又在值班人員的指點下在公安局對面的小區裡找到了公安局的宿舍樓。
分配給種緯的宿舍是間一室一廳的雙人宿舍,不過由於宿舍的另一個同事正好在值班,所以種緯今晚就是單獨住這間宿舍。簡單洗漱了一下,種緯躺在牀上卻怎麼也睡不着,一直回想着今晚所發生的事情。
一直到現在爲止,種緯都覺得那個刺客是衝自己來的,可他卻不明白爲什麼李局長說那個刺客是奔着劉長嶺來的。紅山這地方的人際關係相對簡單,在縣城工作的人基本上都認識,偶爾來個外鄉的生面孔會相當的顯眼,除非你是來紅山旅遊的。但旅遊的人也不會在紅山長時間呆,頂多週末兩天會在紅山玩一玩罷了。這樣說來,這個案子就是相對簡單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