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氏直奔書房,敲門進去,看到慕容恪桌上的畫軸,心中明瞭。
慕容恪見她晚上來此,有些意外,“姑姑可有事?”
殷氏不由得嘆了口氣,“將軍,有些人有些事過去了這麼久,也就該放下了!你既然已經娶了夫人,就該好好對她,哪有娶進門大半個月還沒有圓房的道理?”
她說完這話,見慕容恪臉色不太好,忙解釋道:“將軍別誤會,並非是夫人跟我抱怨,她什麼都沒說,是我看夫人對簡單的夫妻之事都不知,自己猜出來的。”
慕容恪聽了這話反倒笑了,堅定說道:“姑姑不必緊張。我知道她絕無可能告訴你這些。若說她跟你抱怨,我才覺得奇怪了。”
聽他這話,明顯就是?認了自己和夫人沒有夫妻之實,殷氏接着勸道:“我今日一整天都在觀察夫人,她雖然性子有些野,欠缺溫柔體貼,不過也就是年紀小,還有些不知事罷了。今日看她給將軍縫製夏衣,一針一線都不讓下人沾手,都是自己親自來,可見她心裡還是有將軍的。”
慕容恪聽了這話先是驚訝,再看殷氏苦口婆心勸自己的樣子,自然明白了怎麼回事,無奈地笑道:“姑姑,你不必在我面前說這些。我瞭解她,若說她真的在爲我縫製夏衣,那隻怕也是姑姑你逼的吧?姑姑去她的院子,只去好好管教她院子裡那幫下人就好。不用管束她。”
殷氏聽了這話,立馬拒絕,“這哪行?我去那院子裡一看,婆子丫頭們都還算規矩,也就夫人最需要調教。將軍放心,這些日子,我好好教教夫人,不出一個月,保管夫人對將軍既溫柔又體貼,到時候將軍看了心裡歡喜,也早些開枝散葉。”
慕容恪也不知爲什麼,聽了這話,自己竟然還真的覺得有些歡喜。只是他看着殷氏滿臉熱切,實在不想她再誤會,只得將自己和宇文櫻前後發生的種種事情都說與她聽。
殷氏聽了,一臉震驚,“夫人她竟是伊娜的女兒?”
慕容恪鄭重點了點頭,又強調道:“所以最晚一年之後,她就會離開,所以我和她的事姑姑就不用費心,只需將她院子裡那些人盯緊些,看誰有異樣,稟告了我和她就是。”
殷氏原本還以爲慕容恪維護宇文櫻,心裡在乎她,想着自己只要再好好管束管束夫人,往後多個人體貼將軍,他心裡也不必像以前那麼苦。誰知事情竟是這個樣子,聽得她心裡滿滿都是失望。
第二日,宇文櫻用過早飯之後,絲毫不敢懈怠。自覺拿起昨日沒幹完的活計準備動工,免得殷氏又在自己耳邊不停的嘮叨。
殷氏進她的房間,見她這樣子,心中有了希望,想着昨夜將軍說的那些話會不會只是搪塞自己,忙試探着說道:“老奴原先沒明白將軍派我們過來的目的,昨晚將軍都跟老奴說清楚了,這一副夫人也不用再縫了,讓丫頭們來就行。”
宇文櫻聽了這話,恍然大悟,她就說嘛,這殷大娘來了,也不管管那些下人,整日跟在自己後面,指揮自己幹這幹那,原來真的是因爲沒有明白自己的任務。
她伸了伸懶腰,長舒一口氣,嘆道:“我說怎麼殷大娘來了我這院子有些奇怪,竟是因爲這個緣故。”
說完這話,宇文櫻看殷氏反應有些奇怪,像是失望的樣子。莫非她就是故意這麼一說,實際上想試探自己是不是又要偷懶?
她看了看殷氏,試探着問道:“殷大娘你現在當真弄清楚將軍的意思了吧?”
殷氏一臉失望點了點頭!
“那這件衣服,我真的不用接着縫了?”
殷氏再點了點頭,有些無奈地說道,“伊娜這個人一向勤快,針線活也做得好,倒想不到生了個女兒這麼喜歡偷懶!”
宇文櫻聽了這話,滿臉驚喜,“大娘知道我娘是誰,也就是說將軍把什麼都告訴你了?”
殷氏笑了笑,一臉感慨道:“時間過得真快啊!當年我跟你娘一起伺候高夫人的時候,她也只是個小姑娘,如今你都這麼大了!”
宇文櫻衝着殷氏笑,殷氏看到她那甜美的樣子,心裡更加傷感,嘆道:“看你也是個好姑娘,還以爲將軍的緣分到了,哪知竟是這樣。”
宇文櫻聽她這話,知道慕容恪將二人是掛名夫妻之事也都跟殷氏說清楚了。如今看她這麼感慨,宇文櫻心裡也有些尷尬,不知道如何接話。只笑着說道:“我去找賀蘭姐姐和楷兒,院子裡的事?煩大娘了!”
她說完這話,將手裡那件沒做完的衣服好好放進了櫃子裡,只笑着解釋道:“我針線活差,真讓她們接着做,只怕這衣服也不能穿了。就先放着吧。”
殷氏看她那樣子,笑了笑,心裡倒突然覺得又有了新的希望。
宇文櫻來到賀蘭氏院子,慕容楷正拿着前天買回來的東西在玩,看他一臉興奮的樣子,宇文櫻笑道:“楷兒,姨母今日再帶你出去玩可好?”
慕容楷聽說又能出門,先是一陣高興,馬上又搖了搖頭。
宇文櫻正納悶,賀蘭氏出來了,笑着對她說道:“最近可別再攛掇他出去了,前天他一時高興。走了那麼多路也不知道累,昨日起牀了就喊腿疼,怎麼也得先歇幾天再說。”
宇文櫻聽了有些失望,小聲嘟囔着:“天氣這麼好,只在屋子裡悶着多難受!”
賀蘭氏見她那樣子,有些驚訝地問道:“聽說殷大娘現在在你院子裡伺候。你怎麼還能出門?我還以爲至少也得是你變成了一個溫柔體貼的好妻子,她纔會放你出來,哪知道就一天,你竟然就能出門了!”
賀蘭氏今日沒對她行禮,宇文櫻原本還不覺得,只當兩人前天出去了,關係近了些,她不像之前那麼拘束了。如今聽她這麼說話,倒真還有些不習慣了。
宇文櫻一臉驚訝,結結巴巴問道:“你……你怎麼變成這樣了?”
賀蘭氏看她那反應,先是鄭重行禮,接着作出一臉恭敬的樣子問道:“妾不知自己變成了什麼樣子。還請夫人指教!”
賀蘭氏說完這話,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宇文櫻心裡明白,只怕如今這纔是她真實的樣子,兩人如今完全沒有了隔閡,她也不再提防着自己,這種感覺真好。
她看着賀蘭氏如今滿臉笑容的樣子。點了點頭,不由得嘆道:“我果真好眼光,一眼就看出你笑的時候比較好看!”
賀蘭氏聽了這話,看着她有些無語地笑了笑,接着握住她的手,一臉正色地說道:“前日夜裡。將軍第一次跟我提起了那件事,雖然他這一句道歉晚了幾年,也改變不了其他人對我的看法,於我而言,卻是能證明自己清白的開始。謝謝你!”
宇文櫻聽了這話,有些無奈:“我能做到的大概也只到這兒了!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這幾年來,真相如何他心裡一直清楚,只是他自己不願意說而已。他願意傾力保護那人,我也無能爲力,往後這些事情,我不想再提。你也不用再想了。”
賀蘭氏聽了她的話,笑着說道:“我相信,總有一日將軍會想明白。”
眼見宇文櫻聽了她這話,有些不解,賀蘭氏也不解釋,只說道:“你等着瞧吧!”
宇文櫻看她那滿臉期待的樣子,也不好再將慕容恪前天說的那番實話告訴她,免得真的打擊她,只跟着笑了笑,岔開話題問道:“聽你剛纔說的那麼有經驗的樣子,莫非你以前也被殷大娘教訓過?”
賀蘭氏聽了這話,面上有些複雜地說道:“她以前就是那麼教訓玉兒姐姐的!”
宇文櫻看她那樣子。心裡清楚,只怕她又想起了以前和表姐的那些恩恩怨怨了,安慰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是,你只需要想想,當日就算你不帶着表姐去書房,她還會找別人。她找了你。不過正好藉機把所有的罪過都推給你。還有,你把楷兒照顧得很好,這一點可以彌補一切!”
賀蘭氏心裡稍微平靜了些,纔看着宇文櫻說道:“我不想將所有的罪過都推給小段夫人,但是我還是希望你明白,我當初會被她利用,也是因爲看清了玉兒姐姐對我好並非出於真心。甚至有些事情,在我得知真相的時候,讓當時的我覺得這輩子都不想原諒她。斯人已逝,有些恩恩怨怨也早該隨之而去了。那天聽了你說的話,我也想了很多。之前我每次看到楷兒,就會想起玉兒姐姐。有時候我想起她做過的那些對不起我的事,看着楷兒也覺得生氣。可有時候我再想想自己竟然做了害她的幫兇,我看到楷兒就覺得格外愧疚。他擔心我生氣,才一直這副小心謹慎的樣子,是我對不起他。你放心,我以後對他一定就像是對我自己的孩子。讓他像個小孩子該有的樣子,歡歡樂樂地長大。”
賀蘭氏說完這話,撫了撫慕容楷的頭。慕容楷揚起小臉,衝她甜甜一笑,她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
慕容楷見她突然流淚,有些慌了,一臉警惕看着宇文櫻。
宇文櫻一臉冤枉,忙安慰賀蘭氏道:“你別再哭了,楷兒還以爲是我欺負了你。好不容易他現在不排斥我了,你這樣讓他誤會,他更不會理我了。”
賀蘭氏聽了,忙抹了抹眼淚,將慕容楷抱在懷裡,笑着說道:“楷兒,這也是你的姨姨,我們該謝謝姨姨,快叫姨姨!”
慕容楷聽了這話,平靜了下來,在賀蘭氏的鼓勵下,終於怯怯地叫了宇文櫻一聲“姨姨”。
宇文櫻心裡高興,抱着慕容楷喜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