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爲聶祀或許不會原諒他，就算是原諒了，想通了，短時間內也不會來醫院探望他，可是他沒想到他第二天就來了，心裡真的很感動。
他眨了好幾次眼睛，纔將眼中的溼潤強行的壓回去，看向病房裡的另外兩人，吩咐道：“好了，你們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聶舢點頭，感覺到了聶老爺子情緒上的波動，但他聰明的沒有說什麼，帶着自己的母親離開醫院。
聶祀將聶幺幺放到旁邊的沙發上，給她舀了些湯，放到小碗裡，囑咐她：“你自己吃，吃完了就去找唐棠，知道嗎？”
聶幺幺乖巧的點頭，埋着小腦袋開始舔湯，聶祀走回病牀前，聶老爺子看着他對小狐狸的溫柔，一時之間心中酸澀難明，聶祀那麼清冷的一個人，對人那麼冷漠，可是他會對一隻寵物好，會對一個領養的孩子好，他何嘗不知道，這是早年楊青和聶遠之間的婚姻問題導致他現在這般冷漠的。
而使他早年經受那些冷漠待遇的始作俑者，是他啊。
“爺爺，對不住你。”聶老爺子道，眼眶再次溼潤了。
聶遠不語，只是將舀好的湯送到他的手中，低聲道：“爺爺，我不恨你，也不恨聶家任何一人。”
“爲什麼？”聶老爺子問。
“不值得。”聶祀道。
會接收鎳基，是因爲聶老爺子，不然那一大家子的死活他不會管，可是現在，這個讓他願意撐起聶家的理由也不存在了，他就沒有理由再呆在鎳基了。
至於恨，還不至於。
或許他是沒有過童年父母愛的人，可是這個世界上不幸的人何其多？他比起那些食不飽腹，衣不避寒的人還是要幸福多了吧？
楊青的死固然有些蹊蹺，可是她和聶老爺子的契約是在你情我願的情況下完成的，沒有人逼她，聶老爺子也沒有理由去幫助一個陌生人，給一個陌生的女人一筆錢。
既然這樣，聶家就真的不欠他們母子什麼了。
他昨天有些接受不了，只是因爲無法接受這麼多年一直珍惜的一份親情，是在某種目的下而得到的，不過經過一夜他也想通了，聶老爺子沒虧欠他，就算是爲了聶家，他對他一直是真心的疼愛，這些是那些過往抹殺不掉的。
只是。
有些東西他不會再承擔，也不想再要。
他看着滿眼歉疚的聶老爺子，認真的道：“爺爺，我真的不恨聶家，不恨你，您還是我的爺爺，我會恭敬您，但……”
這個但字一出來，聶老爺子整個身體都繃緊了，緊張的看着他。
聶祀道：“您將鎳基收回去，那是聶家的產業。”
“可是那是撐起來的啊，爺爺將它交給你是心甘情願的……”
“我知道。”聶祀不慌不忙的打斷他的話，繼續道：“但是，爺爺，我不需要，這份產業我不需要。”
聶老爺子不吭聲了，面色有些黯淡，其實他知道聶祀這話已經很給面子了，他不是不需要，而是不稀罕，鎳基在別人眼中或許是個碩大的香餑餑，可是在聶祀眼中只是一個累贅而已，一個拖累他繼續前進腳步的累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