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對於另外兩人來說，是個比平日裡更加沒有希望的陰暗夜晚。
聶祀的人撤走之後，唐樺頹然的坐在房間裡，靠着牀沿，眼神癡然的看着一個方向。
唐肅不知何時走到了他的身邊，就挨着他坐着，兩兄弟一起看着一個方向。
唐樺問：“是你去告訴他的？”他的語氣很平靜，沒有憤怒，也沒有質問，好像就是問了一個最平常的問題。
唐肅搖頭，淡淡的道：“沒有，我知道你會失敗。”這話他也說得很平靜，兩兄弟坐在一處，倒像是平常兄弟談心一樣，可是隻有他們自己知道，兩人的心都是千瘡百孔了。
沉默。
沉默了幾分鐘。
唐樺突然笑了。
他道：“大哥，你去了那邊，見到了三兒，記得幫我說些好話，我沒有傷害她的寶貝，我只是想要賭一賭。”
唐肅拍拍他的肩膀，無聲的安慰。
“三兒會知道的。”
“大哥。”
“嗯？”
“你走了，以後這個世界就只剩下我了。”
“我們會在那邊等你，怕什麼！”唐肅笑道，只是那樣的笑容太過酸楚了。
唐樺也紅了眼眶，心裡面鈍鈍的疼，他用手捂着眼睛，不想被身邊的男人察覺自己的情緒，等他覺得情緒平復了，他纔拿開了手，低聲問道：“孩子還要嗎？不要了吧，反正生出來也不過是輪一回苦楚罷了。”
“……”唐肅沉默。
他想到了自己的父親，他的父親是和三兒一樣的男子，都不喜歡這個家族的陰暗與暴力，早早的就離了家，和母親相遇生下他們三個，那時候是大伯掌管家族，大伯死後是二伯，二伯死後就是父親了。
他們都是親眼看着自己的父輩，在慢慢地蹉跎着歲月，一點點的耗盡所有的生命裡，直到死去。
他以爲，他們這一代，最早死的會是自己，畢竟他們唐家一直都是這樣的。
只是不想，三兒先去了。
三兒還沒留下後代就走了，那時候，他們真的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可是當時間越來越久，當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不行時，他才發現，其實唐棠是他們三人中最幸福的一個。
起碼他的死，找到了意義，而他們呢？被不知名的病痛一點點折磨致死……感受着死亡的逼近，這有什麼好的？
下一代。
還是不要了吧。
何苦讓別人跟他們受一樣的苦呢？
唐肅沉思了幾分鐘後，搖頭，說的堅決：“算了吧，沒必要了。”就讓唐家這個悲劇到他們這一代徹底的結局，不是更好嗎？
聞言，唐樺也跟着點了頭。
聶幺幺這裡沒有了希望，別人那兒他就更加沒有想法了。
他道：“我知道了。”話說到這裡，他身上的悲傷氣息一下子就消失了，他看向唐肅，帶着審視的味道：“哥，你是不是知道聶祀是誰？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唐肅眼神閃了閃，站了起來，只道：“我去休息了。”言畢，轉身離去。
唐樺氣憤的瞪了他一眼，不過也沒有追根究底，有些東西自己挖掘要比別人告訴你，遠遠有趣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