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黃昏時分,赫連雲鸞和蘭君芙爲彼此送行。
“路上小心。”赫連雲鸞親手爲蘭君芙繫好披風,雙手捧着蘭君芙的臉蛋,神情嚴肅認真地盯着蘭君芙的眼睛,“答應我,天亮之前,平安歸來。”
蘭君芙看着這個既不捨自己出馬又不得不親自送她上戰場的矛盾男人,明白他認真嚴肅的眼睛背後的擔憂,主動地雙手環住對方的腰身,親親他的臉頰:“你也是,保重。”
這個壞心眼的女人!明知道自己現在什麼都不能做還故意勾引自己!
赫連雲鸞恨恨地瞪一眼這個愛的捨不得恨的女人:“好好保重自己,不許拿自己命拼,要是你有一絲一毫受傷,小心小爺乾的你下不了牀!”
說到後面,赫連雲鸞是附在蘭君芙耳邊語氣低沉曖昧危險,還故意輕輕叼住蘭君芙的耳垂輕輕一咬,灼熱的讓蘭君芙渾身一僵,差點在他懷裡化爲一潭春水。
然而情況緊急,他們什麼都來不及做,各自整理好衣服,理好心情,帶好各自的人馬,整裝待發。
蘭君芙看着四大丫鬟各自拿上武器,還有多出來的友軍翁晚桐和薛磐,至於陸家兄妹一到舞陽郡就趕回陸家莊與家人團聚了。她暗中自然還有其他人,但並不打算立刻暴露於人前,並沒有明着跟隨,畢竟此次請君入甕剿匪行動除了她的人馬,還有由郡守聶廣志帶隊的大秦佈置在舞陽郡鎮守邊關的精銳力量武威軍。
“出發!”一聲令下,衆人策馬奔出,朝着舞陽郡郊外奔去。而另一邊,聶廣志帶領的武威軍改頭換面,分別扮作災民,行腳商人,走夫販卒,江湖俠客等人,分散成一隻只的小隊伍,也朝目的地奔赴過去。
日暮時分,西沉的太陽染紅了半邊天空,彷彿在預告接下來的血戰會染紅一方天地。
蘭君芙站在黑風谷的谷口山坳處,前後左右是層層護衛包圍,即使是聶廣志也被隔絕了一段距離。
天璇這位五感和危機意識超常的天賦奇人此時派上了用場,她先在平坦的地上埋了一個陶甕,然後趴在甕的上方仔細聽了半晌,讓開陽過來傳話:“小姐,賑災糧款隊伍已到百里開外。”
蘭君芙手裡折斷一截枯草,放在空中隨手一拋,看着枯草飄落的方向微微皺眉,風向不對,風力不夠,黑風谷的崇山峻嶺枯草極少,縱火擒敵看來果然是行不通的,也難怪都敢往這條路走不怕被打埋伏。
蘭君芙冷然一笑,沒有條件,她就自己創造條件,既然這麼倒黴的撞到她的手上,就別想全身而退。
回首跟傳信兵吩咐:“讓他們按照安排調換順序。前隊變後隊,中隊變前隊。”
聶廣志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見此她並未多問,早在蘭君芙拿出滿月金牌時他就明白自己的兵力必須配合對方,更何況後來皇上還親傳密旨要他聽從謹王妃號令。跟傳信兵一點頭,傳信兵牽出最好的千里馬翻身上馬朝百里之外的賑災糧款隊伍奔去,這支隊伍早在三日前他們就互相聯繫上,早已互相通信準備聯手佈局,不擔心對方不配合,只擔心信息傳達的不夠及時。戰場之上畢竟是不能用信鴿的,一不小心就被敵人射下來就是自找苦頭。
傳信兵剛走,天璇的新信息又到了:“小姐,有可疑人羣靠近,大概有千人左右隊伍,騎兵步兵皆有,目測正極速朝這個方向靠近,八十里開外!”
蘭君芙精神一震,隨手拋開枯草:“一級警戒!”
聶廣志是明白這個號令的意思,也是渾身警惕起來,號令下去,蘭君芙朝他看了一眼:“燕嶺山匪人要來了,逃兵,綠林好漢,江湖浪子,我倒好奇這樣的一支隊伍如何厲害,讓舞陽郡郡守大人都畏懼不已。”
聶廣志有些羞惱,蘭君芙和赫連雲鸞在得知唆使苗姣姣殺夫栽贓謹王的姜輝被殺的背後有燕嶺山的手筆後就找過聶廣志,問爲何在給朝廷的奏摺上直說了災民動盪,匪寇叢生,卻獨獨沒有直接提起這燕嶺山已經成形的山賊勢力?聶廣志的回答是對方過於強大,牽扯衆多,沒有十足十的把握下不可打草驚蛇。蘭君芙二人從那時起就開始佈局對付燕嶺山了,這樣一個大的隱患就在枕邊,無論是賑災還是對外禦敵犬戎,都如鯁在喉,是個跨不過去的隱憂,必須先蕩平纔好做接下來的事。所以三擒三縱白蛟意在燕嶺山引蛇出洞,爲的就是今日的請君入甕。
不等聶廣志反駁解釋,天璇的消息再次傳來,這次她聽到的聲音越來越大,距離越來越近。
“小姐,燕嶺山匪人即將與賑災糧款隊伍撞上!”
蘭君芙算計着雙方的距離,此時官府的賑災糧款離黑風谷更遠,燕嶺山匪已經抵達黑風谷內,顯然,是準備守株待兔,以逸待勞。“他們是故意等在黑風谷的。”
這話聶廣志也同意的點點頭。
蘭君芙繼續道:“讓後隊停在黑風谷外,找個地方躲避,不要進谷,原地待命,不得有誤,違令者軍令處置!”
這個命令有些奇怪,但看蘭君芙面色肅然顯然是沒有時間跟他解釋,聶廣志也不敢過多耽擱,再次吩咐一個傳信兵速度傳信。
天璇聽到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雜,新的消息源源不斷的傳來。
“小姐!官府隊伍進入黑風谷!”
“小姐!官府隊伍被打埋伏了!那燕嶺山賊果然是故意停在黑風谷裡等着甕中捉鱉!”
“小姐!兩方交戰了!”
終於等到這個時候了!
蘭君芙眼裡迸發煙花綻放的絢爛,一逝而過,厲聲吩咐:“讓官府隊伍退十里!不得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