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看病,咳咳,看死因。
老仵作終於淡定了,放下雞毛撣子披上外套,還拿了一副放大鏡,過來給雪卿嬋簡單查探一番,泰王不願意自己女人被別的男人觸碰,眼睛就要瞪起來,幸好老仵作也只是翻一下眼皮,看舌苔,很快就收手,搖頭嘆息:“可憐啊,尊夫人已經懷孕了!哎,兩個多月的孩子啊!”
懷孕了,兩個多月,那孩子不正是自己的?泰王震驚,他心心念唸的孩子,知道有的時候已經沒了生息!
赫連雲洛!晟王府!
泰王咬牙切齒,一屍兩命的仇他一定會不會忘記!
老仵作檢查一番,深深嘆息:“可憐的孩子,她這是中毒而死。”
“中毒?”泰王仔細打量着雪卿嬋,確實沒有外傷,但臉色蒼白嘴脣也是蒼白中泛着青色,只覺得似乎是失血過多不像是中毒。
“是,是一種慢性毒,今日大概是被什麼人引發了。這種毒藥有點特殊,平日一點也看不出來,只是睡眠會一點一點變長,變得死沉,尊夫人又懷孕了,可能最多也就以爲是懷孕的反應。”老仵作掬一把同情淚,“老夫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毒,毒性溫和的致命,真是可怕。”
說着他用一把鋒利的小刀輕輕劃開雪卿嬋手腕上的肌膚,死人的血液是凝滯的沒有異常,異常的是這血液是紫黑色的。
泰王瞳孔一縮,果然,血液中都有劇毒!
“我去見她她還能跟我說話。”難道那時還沒有發作?或者是還有救?泰王隱約中有些後悔自己非要這麼謹慎的找個老先生避免暴露自己身份,沒準因此錯過了雪卿嬋最後的解毒時間。
“那就是了,這種毒隱藏性強,發作也慢,那最後的時間是迴光返照。”似乎猜到泰王所想,老仵作解釋道。
這個解釋讓泰王心裡好受一點,點頭道:“多謝。”
收起工具,老仵作還在忍不住的唸叨:“可憐啊,聽說一屍兩命的孩子和母親都無法轉世投胎,閣下還是請寺廟的僧人給尊夫人做場法事超渡一下吧。”
泰王聞言眼神一閃:“那就有勞大夫了!”
老仵作一下子愣了,連忙轉身:“哎你這後生怎麼這樣,自己的夫人孩子當然是得由自己去超渡。”
泰王現在麻煩纏身,哪敢爲一個死於非命的青樓女子舉行葬禮,但若是置之不理實在心裡說不過去,只能讓別人幫忙代替了。說着就開始掏銀票,“這裡是三千兩銀子,請法師超渡做法事,然後把我夫人厚葬,剩下的都是你的。”
老仵作眼神直勾勾盯着厚厚的一疊銀票,明顯有些意動:“這......”
“兩千兩。”別人是加價,泰王卻是殺價,一下子就讓老仵作急了!
“我做我做我做!”猶豫一瞬間一千兩銀子就沒了,可真是肉疼死他了!
泰王心裡冷哼,這見錢眼開的老鬼!
看着老仵作迫不及待幾乎是搶一樣從自己手裡奪過銀票揣到懷裡,泰王隨意喊來一個侍衛,“你跟着他。完事後回來向我覆命。”免得這見錢眼開的老大夫把所有銀子都貪污了。
侍衛肅然點頭:“是!”
泰王現在也是落魄王爺,到處是人等着抓他的小辮子。雖然傷心雪卿嬋的死,卻也不敢過多停留在攬月閣,只能給了銀子給那個老仵作,吩咐他厚葬雪卿嬋後就趁着黑夜離開了。
看在銀票的份上,老仵作送泰王離開的時候是格外殷勤啊,那諂媚的態度,跟送財神沒什麼兩樣。
泰王離開,老仵作慢悠悠直起彎成蝦子的老腰,笑得臉上的皺紋擠在一起跟朵菊花似得。
這個毒,叫做金蟬脫殼。
專業假死,逃生必備!
一個不熟悉雪卿嬋的暗衛,可比知道雪卿嬋每一寸肌膚的泰王好忽悠多了。
老仵作顫巍巍對着油燈數銀票,心裡滿意點頭,嗯,不枉費他們兄弟一晚上僞裝了十幾家醫館大夫的本錢,泰王大手筆總算收回成本了!
“老先生,現在去準備法事?”侍衛看着老仵作那財迷的模樣,冷不丁在一旁提醒道。
“哎哎,好好。”老仵作生怕銀票被分贓一般,立刻往懷裡揣進去,嘿嘿笑兩聲,看看天色發白,提着燈籠,拄着柺杖,帶着侍衛先去買棺材壽衣。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老仵作兢兢業業的幫“雪卿嬋”去寺廟請了一百個和尚唸經超度做了一場大法事,還請了送葬隊伍風光大葬,礙於不知道那男主人的姓名,侍衛對夫人的姓名也是諱莫如深,最後只在墳頭立了一座無字碑。
“好了,老夫畢竟一把年紀,倚老賣老,就不跟你個小年輕下跪上香了啊,在下面好好上路,帶着孩子轉世投胎,來世投個好人家。”站在新立的墳墓前,“老仵作”兢兢業業上了三炷香。這一番話倒是真心的,真心的對棺材裡被他們特意找來瞞天過海的無名女屍說的,死了都被易容成別人的模樣下葬,只能用厚葬和超渡來彌補了。
七天時間,又是一百個唸經和尚,又是送葬隊伍,只有一個侍衛盯着,要換個假的屍體不能太容易。
侍衛的臉外面還是有人認識的,不方便親自出面,盯着老仵作完成這一番事情後,告辭回府覆命,還算厚道的沒有殺人滅口。
老仵作悠悠起身,悠悠的摸了摸粘貼在嘴脣上的白花花的鬍鬚,還好這樹皮膠的質量不錯,沒有掉,不過粘的時間太長了,估計揪下來會很痛......想到這裡,老仵作的臉一下子縮成了苦瓜臉,搖光絕對是故意整他的,那麼多人抽籤爲什麼偏偏就他抽中扮老頭!明明他是個花樣青年!
七天時間,城外的墳堆多了一座無字碑;
七天時間,月上中天深夜無人時,謹王府來了一位身披黑色披風渾身遮的嚴嚴實實的女子。
大腹便便的蘭君芙親自接見了她。
“小姐,我回來了。”女子揭開披風,露出那張傾國傾城的臉蛋。
“歡迎回家,朱隼。”蘭君芙笑着伸出手,和女子白如凝脂的纖纖玉手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