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九那天,春闈結束,蘭君芙早早地跟搖光玉衡訂好了貢院對面酒樓最好的位置,坐在窗前看好戲。貢院外面等候的家長朋友,看熱鬧的,賣早點的,摩肩接踵,熱鬧的就像後世高考家長在考場外等候的場景一般。
搖光看着下面的熱鬧頭一次沒有興奮,一手撐着腦袋,一手意興闌珊的拿筷子戳着盤中的花生豆:“小姐,也不知道那柯雲陽回家會如何對待棠心菀。”
說着搖了搖頭,顯然很不理解,那日如意酒舫的殺手還是配合的演了一齣戲,去刺殺棠心蔓,當然,爲了不被當做墊腳石,他們當然只是傷她一劍,下手還頗狠,就是爲了教訓一下這個利用他們的賊女人。而令人想不到的是,那棠心菀也不知道是看出妹妹被刺殺她會成爲嫌疑人,還是真的姐妹情深,她竟然故意替棠心蔓擋了一劍。
這下可好,姐妹倆都受傷了,基本上都擺脫了嫌疑。
玉衡也是嘆了一口氣:“她也是個聰明人,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現在她懷孕了,柯雲陽最多是冷落她,反正冷落已久,無法更差了,還不如等孩子生下來一起反擊。”
宅斗的女人狠如狼,不僅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厲害。
蘭君芙聞言,並沒有說話,只是依然盯着貢院門口,若有所思的樣子。
這時,貢院門口出來了一個熟人。
蘭君芙瞳孔一縮,目標之一,蘇景鶴!
提前有了完整試卷的蘇景鶴準備充足,走出貢院時滿面春分,無比得意,蘭君芙遠遠地看着他那副模樣心裡已經有了底,看起來蘇景鶴考的頗爲不錯。
同樣很高興的還有在貢院外翹首以盼的赫連蓿。
“鶴郎!”赫連蓿終於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一下子雀躍的撲了上去!“你終於出來了!”
身後,白鬍子一大把的考官監考幾日,自己也累的頭昏眼花了,晃晃悠悠地走出門,剛走出考場,看到一個姑娘奔放的撲向男子,心想着這是哪家姑娘,世風日下啊!忍不住多看幾眼,咦,似乎有點眼熟?
再一看,果然眼熟,連忙行禮:“參見郡主殿下!”
“嗯。”赫連蓿在一般人面前還是很端着架子,讓人起身後高傲冷漠的揮手示意人退下,然後一轉身,面對蘇景鶴時又成了嬌羞的小女人。
蘇景鶴也是慌忙作揖行禮:“原來兩位公主,啊不,是郡主,小生失禮了!”說着連連作揖,看的赫連蓿好笑,一手把他拉起來:
“哎呀什麼失禮。我們剛好要去廟裡上香,聽說你對佛經有所研究不知道方便不方便陪我們一起過去給我們講解一番?”
一邊說,一邊使着眼色,示意身後的姐姐還在,有些不方便。
赫連萱冷眼看着,一言不發。
“小生恭敬不如從命,郡主請。”蘇景鶴和赫連蓿對了一個眼色,眼裡互相已經情動。
一前一後坐着馬車到了雍京裡最大的寺廟,皇安寺,蘇景鶴恰好在這裡借宿。
“郡主,這個寺廟後山有尊前朝遺留下來的巨大佛像,據說在那裡許願頗爲靈驗,不知郡主是否有興趣去看看?”因爲有赫連萱在,兩人不方便同車,蘇景鶴看赫連蓿的眼神已經熱烈的可以燃燒了,赫連蓿被他看得面紅耳赤,心裡也燃起來渴望的慾火,嬌羞的配合道:
“啊真的嗎?姐姐,我去看看,你去嗎?”
“嗯,我不去,你自己去吧。”赫連萱似乎沒看見兩人的互動,只盯着佛像頂禮膜拜。
“鶴郎,走吧。”赫連蓿迫不及待就拉着蘇景鶴出門。身後赫連萱突然來了一句:“蓿兒,注意安全。”
“郡主請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郡主的。”蘇景鶴意味深長的加重“照顧”兩個字音,只聽到赫連蓿已經面紅耳赤心神盪漾了。最後跟赫連萱施禮,蘇景鶴看着赫連蓿嬌羞的模樣已經迫不及待了,“小生告辭。”
“嗯。”赫連萱面無表情看了赫連蓿一眼,見對方完全沒察覺,只一門心思盯着蘇景鶴眉目傳情,心裡哀嘆。看着兩人相攜而去,赫連萱一聲長嘆:“哎,但願你不會後悔。”
蘇景鶴迫不及待拉着赫連蓿到了自己住的廂房,這邊本就是專門用來接待客人的地方,並沒有多少和尚。兩人一進門,就反手鎖上門,互相摟抱着滾到了牀上。
蘇景鶴抱着赫連蓿一邊啃着一邊開始扒衣服,情話說個沒完:“郡主,你可是讓小生想的心肝都疼了,這幾日在貢院裡考試答題,真覺得人生索然無味,哪有和郡主一起日夜廝守好。”
赫連蓿也水蛇一般扭着身子纏上去,撒着嬌:“叫什麼郡主,和以前一樣,叫人家蓿兒。”
郎有情妾有意,兩人小別勝新婚的熱烈燃燒起來,只聽着蘇景鶴狂熱的一陣陣“蓿兒,我的心肝,我的親親......”的情話,赫連蓿迷迷濛濛着,到後來話都說不清楚了,只能斷斷續續的嬌吟着,室內,一片春色旖旎......
日落西山的時候,赫連蓿才依依不捨得走出寺廟,赫連萱已經在馬車上等着了。掀開車窗簾冷眼看着妹妹跟蘇景鶴依依惜別,看着她下臺階時一個腿軟差點摔倒,眉頭痛的一抽一抽,看着她好不容易下完臺階,站在那裡揉了揉腰,冷冷地看着她走了過來,放下車窗簾。
“姐姐。”赫連蓿上車時韌帶一拉大腿間又有些痠痛,倒吸了一口氣,見到赫連萱卻立刻收斂神色。
“回來了?”赫連萱埋頭在看書,見她進來只擡頭看了她一眼,“我在藏經閣抄了一下午經書,有幾本尤其好,我說給你聽。”
“嗯,好啊。”赫連蓿笑着回答,一扭頭又是眉頭痛的一抽一抽的。肯定都腫了,赫連蓿想着剛纔的火熱,心裡卻是一片甜蜜,鶴郎果然是想慘自己了!甜甜蜜蜜的想着想着,只覺得不僅是身上痠疼,累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配合着姐姐的唸經聲,簡直像催眠曲一樣催人入眠。
“斷愛除其欲者,愛之爲病,衆患之本,以拔愛本,枝葉不滋,於中自拔,永斷無餘。欲本自滅,更不復生,由愛生欲流,猶如駛河,漂溺生類,億千萬衆,喪其命根,不得全濟。河竭之後,衆生往來,無形傷害,是故說曰,斷愛除其欲,竭河無流兆也。能明此愛本,是謂名苦際者,愛爲形質,欲爲枝葉,癡爲潤津,若彼學人思惟妙觀,能斷此者,超越苦際,是故說曰,能明此愛本,是謂名苦際也。”赫連萱翻開自己的手抄本,認真地給赫連蓿讀着《出曜經》。
可惜的是,聽經的人昏昏欲睡,不斷點着頭,眼皮已經開始打架了:“嗯。”
聽到迴應,赫連萱繼續讀着:“因愛則生憂,因愛便有畏。能離恩愛者,永斷無怖畏......因愛故生苦,如是應舍愛。當樂於獨處,猶如犀一角......”
這次迴應她的,只有赫連蓿徹底睡過去的沉重呼吸聲:“呼呼呼......”
“蓿兒?”赫連萱放下手抄本,輕聲呼喚。
“呼嚕呼嚕......”蘇景鶴九天考試身心俱疲,一見到美人立刻生龍活虎了,在牀上把赫連蓿折騰了個夠。尤其是確定了她郡主的身份,更覺得征服一個皇族貴女格外有成就感,動作越發粗魯,赫連蓿累的夠嗆,走路時雙腿都在打顫。
赫連萱湊過去,掀開妹妹的衣領,脖頸處,一直到胸口,觸目驚心的痕跡,顯示之前兩人何等的激烈。
一聲冷笑,“一個衣冠禽獸,也就你把他當做寶。”
身爲郡主,獻殷勤的男人她不少見,平日赫連蓿也不是這麼昏頭的,比她還機靈呢,沒少背後嘲笑那些對她獻殷勤的男人“想攀高枝”,這次別人裝作不認識她她還真信了。若是真的不知道,怎麼在考場門口聽到大人揭穿她們郡主身份時說的是“兩位郡主”?她倆可一點都不像,而且從未在他面前提過是姐妹,難道她就不可能是普通貴族,或者甚至是丫鬟嗎?
回到文王府時,剛好在門口碰到被一羣同朝爲官的同僚簇擁着要出門的文王,一下子就看到了車裡沉睡的赫連蓿。
就這麼兩個女兒,文王還是會關心的問一句的:“蓿兒怎麼了?”
“回父親,我們去寺廟上香了,蓿兒到寺廟後山爬了一趟,大約是累壞了。”赫連萱一點都不指望父親會關心自己姐妹的感情問題,他一向只知道自己瀟灑快活,後院的事從來不關心。
果然,聽到答案後文王毫不在意點點頭,然後示意自己的貼身太監:“把蓿兒抱回房,天色已晚,你們好好休息。”然後頭也不回地跟着幾個同僚出門了,看那方向,不用赫連萱多費心思就知道,是去花街柳巷。
母親也是後宅女人,只顧着爭寵,還是得靠自己。赫連萱暗自嘆息一聲,見妹妹回房間了,自己召來之前派出去的丫鬟:“我讓你打聽的如何了?”
“我們只知道他似乎跟泰王世子那邊比較親近。”丫鬟爲難地道。她們畢竟只是下人,最多接觸的也是其他府裡的下人。這還是蘇景鶴形貌出衆,一說對方就知道了纔好打聽的。
“大堂哥?”赫連萱一愣,想了想,這事讓下人去問赫連雲淮也不會說,還是得自己親自出馬。“別走漏了風聲,我親自去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