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光冷冷地看着金玉良緣的掌櫃道:“我家夫人沒有妹子。”說着把自己懷中的點翠頭面盒子往掌櫃一遞,“你是說這個嗎?還給你。”
然後又對王氏酒樓的王掌櫃道:“什麼十八兩席面?我們自己有吃的,不需要點餐。”
王掌櫃急了:“你說什麼?你不是讓你妹妹來我們王氏酒樓點招牌的十八兩席面嗎?還要了兩壇酒啊!還有一盤點心!”
蘭君芙掀開車簾看過來,那絕豔的姿容先是讓兩位掌櫃看的眼睛直了,然後下一句蘭君芙的話語讓兩人都傻眼了:“我們夫妻倆第一次來白麓郡,在白麓郡沒有任何家人。剛纔那對兄妹也是半路結實,說要帶我們去香灣魚莊釣魚用膳,中途要給她孃親買壽禮,我們車才停在你金玉良緣門口。”
那邊接過點翠頭面的掌櫃聽到這話一愣,下意識有種不良的預感,他連忙打開精美的木匣子一看,這一看就傻眼了:“怎麼這麼少了?”
一整套的點翠頭面,包括最華麗的正鳳,偏鳳,蝴蝶頂花,側耳挖,耳挖子,蝙蝠簪,流蘇簪,梅花簪,梅花條,葫蘆簪等共計三十多件,然而這盒子裡除了大件的一個正鳳,一對偏鳳,一個蝴蝶訂花,然後小件的簪子耳挖子一件都沒了,明顯的被人拿走了。
這時金玉良緣裡整理首飾的小廝急匆匆跑了出來:“掌櫃的不好了!翡翠頭面、紅寶石頭面都少了好多!耳墜子鬢花護耳都不見了!”
金掌櫃聞言差點直接暈過去,今日拿出來的都是最值錢的上等貨,這一下不見了這麼多,他簡直是倒了八輩子黴啊!這比割他的肉還要讓人難以接受!
憤怒之下的金掌櫃也顧不得什麼美人不美人,貴人不貴人,直接指着蘭君芙道:“你們是一夥的!一定是一夥的!我要告官!”
王掌櫃聽到這經過已經意識到不妙了,他一緊張就喜歡摸索腰間的玉佩,結果這一摸索,咦,怎麼是空的?
王掌櫃一低頭,看着空蕩蕩的腰間一聲慘叫:“啊,我的玉佩!我的荷包!”
都不見了!
現在還有什麼不知道,他被人騙了不說還被人順手牽羊偷了寶貝!
王掌櫃連忙道:“快!快去後院茅房逮住那兩個小偷!”
金掌櫃跑的比王掌櫃還要速度,蘭君芙看了一下搖光,讓她們跟上去查探。雖然她肯定的知道,那兩人肯定已經跑了。
痛失了大把銀子的金掌櫃還留了個心眼,讓自家店裡的小廝一邊派人看住這一隊馬車,一邊偷偷跑去報官,他一定要把今日的損失給找回來!就算不是這隊馬車主人的錯,小偷跑了逮不回來,但這隊馬車在,他就要他們賠償自己的損失!
看那主人華麗服飾卻又是低調馬車的模樣,沒準就是富商,是人都不喜歡扯上官府和官司,最喜歡拿錢消災,他就要利用這點把自己的損失找回來。
來到王氏酒樓的後院,不出所料,人已經跑了。
“人呢?”
前一步回來的小二苦着臉:“掌櫃的,人已經跑了!”他們特意讓洗菜的廚娘去茅房看,果然,沒人不說,晾在院子裡的衣服都被偷了兩件,顯然是用來僞裝了。
“哎真是倒黴,看來老子的十八兩隻有自己吃了。”王掌櫃喪氣地道。雖然自己無比肉疼,那些都是上等食材啊,他自己都捨不得吃的!看來只能叫上大夥一起吃了,哎,就當做給夥計們打牙祭了!王掌櫃這麼想着,就打算去喊人一起吃飯了,卻突然被金掌櫃給叫住了。
“等等,老王,咱商量一下。”金掌櫃看了看周圍,壓低了聲音,“這事還是有的補救的。”
王掌櫃納悶:“你什麼意思?”
“小偷跑了,但不是有兄嫂還在嘛。”
“人家說了不是一家人。”
“是不是真的一家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回咱們的損失啊。”金掌櫃衝他擠眉弄眼,“你懂了吧?”
這時候搖光走了進來,金掌櫃立刻停住話頭。
看着搖光四處觀察一番,明顯的後院無人,就打算離開的樣子,金掌櫃突然大聲道:“我已經派人告官了,你家主子等着吧,我們不會善罷甘休的!”
搖光停下腳步看向金掌櫃:“你什麼意思?”
“你家主子來白麓郡也是有事的吧?”金掌櫃笑得一臉奸詐,“現在若是拿錢消災,我們可以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
“哦,”搖光不以爲然,“那就直接告官吧,我們還得檢查一下,自己車上是不是有東西也被順走了。”
怎麼一點也不見驚慌,不應該擔憂一下見官對他們影響不好,還可能耽誤他們做生意的時間嗎?
金掌櫃跟之前的紀湘一樣,都以爲蘭君芙一行人是趁白麓郡鬧蝗災來發災難財的奸商。
商不見官,沒準這件事還會影響商人在官吏眼中的形象,導致日後不好做生意。而且被調查的事情傳出去,還得罪了他金玉良緣和王氏酒樓兩家老字號,不怕白麓郡的商會被他們煽動下直接抵制他們嗎?
外地人要想在商會落腳可不容易。
至於什麼雍京來的官員貴人他們完全沒往這方面想,主要是白麓郡自己的本地的鄉紳官員,在蝗災來到後都嚇得直接捲鋪蓋離開了,就怕蝗蟲餓極了連人也吃。尤其是女眷,就算不離開,也是閉門不出,在自家宅院裡躲着享清福。剛纔車簾掀開時,他還眼尖的看到車裡還有個面容冷峻的男人抱着一個襁褓嬰兒,顯然是一家三口。
這個時間段會拖家帶口的往白麓郡趕得,除了是願意爲錢財冒險的生意人,不做他想。
想到這裡,金掌櫃信心更足了:“你這丫鬟能做的什麼主,讓你家主子考慮考慮?”看搖光還不爲所動的模樣,金掌櫃出言威脅道,“我在郡守府可是有親戚的!”
親戚?呵呵,搖光意味不明看着金掌櫃扯脣笑了一下,她家主子在白麓郡沒有親戚,只有屬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下莫非王臣,郡守都不過是主子家的臣民!
當然,要低調嘛,她還是不動聲色點頭了:“哦,好,那我這就去通知夫人。”
金掌櫃這才滿意點頭:“這就是嘛,做下人的還是得多替主子想想,見官多不吉利,影響日後生財嘛!”
搖光已經明白他們打得是什麼主意,也不說話,心裡暗笑,見官不吉利,她家主子們可是天天見官呢!還是文武百官一起見!
馬車裡,蘭君芙見過一個暗衛,知道他們跟着紀湘兩兄妹沒有跟丟,就放心了。
皇室暗衛如果連民間的小偷小騙都跟丟那纔是真正的丟人。
“估計我們要去見郡守了。”蘭君芙讓暗衛離開,然後對赫連雲鸞笑道,“白麓郡的郡守是誰?爲人如何?可別又是一個趙振文。”
“童誠。”赫連雲鸞想了一想就想起來了,“我記得他摺子,實在,但是沒什麼文采,大概是個實幹派。據說因爲太實在,得罪了朝中大臣,這才一直在白麓郡定了十年,這個地方,只要來了的官員都巴不得趕緊活動關係跑路的。他呆十年,也是不容易。”
“治理蝗災能力怎麼樣?”實幹派,也分有能力的實幹派,和無能的實幹派。
赫連雲鸞微微皺了皺眉頭:“似乎,爲人過於保守,不是很有能力?”
他要來白麓郡之前,自然是先把白麓郡的地方官員的奏摺前前後後看了一番,還有以往的情報資料,但要真正評價官員爲官是否有能力,短短几日看文字還是不夠的,他也只能做出這樣的評價了。
心裡挫折肯定是有的,若換作自己還有記憶的時候,肯定還是比現在更有識人能力的吧。
赫連雲鸞有些沮喪。
蘭君芙安慰的拍拍他的肩,“彆着急,紙上談兵也不現實,我們還是親自跟他接觸一下就明白了。”
正說話間,搖光已經回來了,跟她講了一下金掌櫃的意思。
拿錢消災?不就是自己也想息事寧人,拿回損失,相當於把損失轉嫁給蘭君芙等人了。
可能他們覺得,自己看起來就是有錢人,不在乎這點損失?蘭君芙笑了笑,轉頭對赫連雲鸞道:“看來,我們真的是很快就要見到童郡守了。”
赫連雲鸞淡淡笑了一下,看到車外金掌櫃帶着王掌櫃走了過來,期待的看着他們,不客氣地冷言道:“既然要見官,那現在就直接走吧,免得去晚了,郡守大人都要回家了。”
金掌櫃傻眼了:“啊?”
王掌櫃苦笑,還要去郡守大人那裡啊,他連連擺手:“算了算了,就當我自己倒黴,這桌席面我就帶着自己人吃了算了,就當是我自家人打牙祭了。”
看這幅態度,莫非是郡守童誠被百姓畏懼?名聲不好?不然怎麼都是一副懼怕的模樣?
蘭君芙跟赫連雲鸞交換一個眼神:“走吧!我們直接駕車過去。”
兩人臉色更苦了,卻在這時,金掌櫃派小廝去衙門請人的捕快也來了,口口聲聲嚷嚷着:“不是說有小偷嗎?有騙子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