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內春色旖旎水乳交融時,室內假山裡的男歡女愛已經被人發現,掀起了軒然大波。
“啊——”隨着一聲尖叫,郡守府平靜的夜色被打破了。
第一個發現假山內不堪的一幕的,不是別人,正是最關心玉蓮的她的親生父母。鬼宿故意通過別的丫鬟透露玉蓮被人拖到假山“欺負”,一下午沒見到女兒擔心不已的玉蓮的爹孃還是帶着人過來,準備救自己女兒同時將那個“欺負”自己女兒的惡人揍一頓趕出府出氣。
誰知道,看到的所謂“欺負”,竟然是這樣的“欺負”!
玉蓮嚇得連忙拿起衣服遮掩自己的嬌軀,可憐兮兮地道:“爹!娘!”
安華庭身軀一顫也是手忙腳亂的撿衣服穿上,這時還不忘君子風度的先把衣衫不整的玉蓮擋在裡面,不讓玉蓮的爹孃身後跟來的外人看到。這一舉動讓玉蓮眼神溫暖了一些,或許是兩人的關係發生了質的改變,從一開始的報復,利用,現在的感動,心動,玉蓮突然對這個剛佔有了自己身子的男人有了好感。
她有好感,她的爹孃就只有完完全全的惡感,恨不得把安華庭給撕了!
“你這該死的東西!竟然敢對我女兒做這種事!”玉蓮孃親哭喊着,嘶吼着就上來捶打安華庭,“我可憐的女兒啊!”
“夠了!”玉蓮爹就明顯理智一些,他低聲訓斥了夫人,然後拿出管家的權威對身後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下人下驅逐令,“你們都退下,這是我們的家務事。”
他語氣態度再差,這時其他人也顧不上了,畢竟誰都知道,現在是他獨生女兒出了事,兇一點,人之常情。
下人陸續離開,本來就這麼離開吧,也許事情就過去了,偏偏始作俑者金翹還特意跑來看笑話,結果這一看不打緊,她才發現自己算計玉蓮,竟然把安華庭也給牽涉進去了!
別人在後退,她往前擠進去就容易多了,下人們是認識她的,更知道她跟裡面那個男人有什麼扯不清的關係,各個擠眉弄眼臉色古怪起來。
金翹有了不祥的預感。
當她擠到最前面,看到假山裡摟作一團的兩人時,她的腦子懵了!
玉蓮一擡頭就看到金翹,冷哼一聲,衝她挑釁一笑!
你不是對我下藥嗎,現在自食惡果,把自己的男人被我睡了,高興了吧!
“安華庭!”金翹被那個挑釁的笑容激的理智全失,當場就指着安華庭痛罵起來,“你個混蛋!”
“不是!翹翹你聽我解釋!”看到金翹,安華庭即使面臨着玉蓮憤怒的父母都保持冷靜的理智面孔就崩裂了,立刻就要站起身去拉金翹解釋。
見到安華庭明顯更看重金翹,玉蓮心有不甘,直接一手抱住安華庭的胳膊,還特意揣在胸口,惹得安華庭面紅耳赤也顧不上金翹了,然後玉蓮就對父母指着金翹告狀:“爹,娘,就是這個女人,就是她對我下藥了!”
安華庭也傻了,這是金翹故意要把自己推出去嗎?
“翹翹你.....你爲什麼......”
“我還要問你爲什麼!你爲什麼要碰她!”金翹對此始終耿耿於懷,就算她不喜歡安華庭,就算她從未想過要嫁給安華庭,然而他就是喜歡自己,就是屬於自己的!就像是自己的一條狗,只能聽她的話,若是聽了別人的話,吃了別人家的骨頭,她就只想把這條狗給打死!
“我是來救你的,你不是派人說你被玉蓮拖到假山裡欺負了嗎?”安華庭也怒了,這都什麼時候,爲什麼金翹還把錯誤往自己身上推!
在旁邊聽清楚二人關係的玉蓮娘冷冷一哼,打斷他們的話:“好啊你們兩個是一夥的!”說着就一巴掌朝金翹身上呼過去,“我打死你個賤人!我打死你個混蛋!”
“好了,都閉嘴!”管家拉住自己夫人,不想讓她像個潑婦似得把事情越鬧越大。他冷冷地看一眼金翹,然後轉過頭直接無視她。
現在管家只想趕緊息事寧人,他的老臉都被這一出醜聞丟盡了!
“安華庭是吧,既然我女兒的名節也被你毀了,你得對她負責。”
“啊?”安華庭傻了,負責,怎麼負責?
“把你的八字拿來,我找人算算,然後給你們選個好日子,直接成親。”管家說着,以一種怒其不爭的眼神瞪一眼自己的女兒,“趁現在,趕緊結婚,萬一玉蓮懷上你的孩子,你是要她大着肚子跟你成親?還是等她孩子生下來直接拖兒帶女跟你成親?”
“我.....”安華庭也懵了,可他知道,這懷孕的事,說不準,他們在假山裡一下午,好幾次,沒準真會有了。
“安華庭!”金翹急了,“安華庭!你忘記你對我說過什麼話!你說過要陪我一輩子的!”
“這位姑娘,”管家雖然是男人,他職位特殊最擅長看人,短短時間就已經看清楚金翹對安華庭的感情,只有利用和佔有,並無男女之情,於是他犀利道,“你說要這位公子陪你一輩子,那你可曾答應陪他一輩子?你不想讓他迎娶我女兒玉蓮,那你是否想讓他迎娶你?”
安華庭期待的看着她,只要她的一句話,他就願意不顧一切的跟她走!
玉蓮緊張地摟住安華庭的胳膊,眼裡帶着乞求。
金翹看着那緊緊偎依的男女,看着直至此時依然溫和的彷彿沒有脾氣的男人,深深的猶豫了。
她甘心就此嫁給安華庭嗎?一個只擅長偷東西和養花草的普通男人?甘心從此就過着男耕女織的普通生活嗎?
短短的猶豫被管家看在眼裡,心裡有數,再加一刀:“這位公子已經跟我女兒有了男女關係,我女兒不可能再嫁給別的男人,無論你是否願意嫁給他,我女兒是必須要嫁給他的。也就是說,如果你願意嫁,那也是跟我女兒一起嫁!當然,若是這位公子願意,鑑於你們二人感情深厚在前,我女兒的意外事故在後,可以讓你做正室,我女兒做妾。”
“夫君!”讓自己女兒當妾,玉蓮娘第一個不滿。
玉蓮卻比她聰明多了,小意溫柔的垂首:“是,我願意聽我爹的話,哪怕是做妾也願意嫁給華子。”
“玉蓮......”安華庭感動的看向玉蓮,與金翹的猶豫相比,玉蓮顯然是真誠深情的多了。
不用多說,金翹的沉默與猶豫,就是最明顯的拒絕。
“翹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不是,我......”金翹有些掙扎,她不想失去安華庭,可是也不想嫁給他,爲什麼就不能像以前一樣,爲什麼就不能兩全其美?
“金姑娘,做人不能太貪心太自私。”管家冷着一張臉,語氣犀利的直接揭開她的虛僞假面具,“你想利用安華庭對你的感情爲你做事,又不願意付出任何代價,連一個承諾也不願意給,你是否太自私了些?!”
“我......”金翹被犀利的話語批的面色慘白,卻無力反駁。她不得不承認,管家說中了自己一直以來最陰險最黑暗的心思。
只有利用,沒有感情。
安華庭痛苦地閉上雙眼,直到此時,他不得不承認,金翹對自己,從不曾有過絲毫男女之情。那些所謂的好,都是假象,都是騙人的。
“翹翹,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叫你。你走吧。”安華庭睜開眼,拉住玉蓮的手,對着玉蓮的父母鄭重承諾,“以後,我會娶玉蓮,我會用曾經對你的好,加倍的對我的夫人和孩子好。過去的事,就讓她過去吧。就像你說的,我走我的陽關道,你走你的獨木橋。咱們,就此別過吧!”
金翹揹着行囊,行囊裡,是玉蓮一家三口給的打發自己的金銀細軟。
用自己昔日最喜歡的金銀珠寶,換走了昔日最忠實的跟隨自己的男人,安華庭。
她站在自己的房間,這個郡守府裡不起眼的衆多下人房中的一間,四顧茫然。
她來郡守府,是幹什麼呢?
哦,爲了勾搭郡守大人童誠,趁着郡守夫人懷孕時爬上童誠的牀,從小偷搖身一變成爲官老爺的寵妾。
然後她不斷花大價錢一個一個的換崗位是爲什麼呢?
哦,爲了不斷靠近童誠,後來又是爲了靠近那位雍京來的蘭大人,爲了讓他帶着自己離開白麓郡這個苦地方,能到雍京去見大世面。
現在呢?
她什麼都沒弄到手,還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是啊,直到此時,她才知道,她一直以爲安華庭無法離開自己,實際上,卻是自己無法離開他。
沒有他的包容,他的引導,他的安撫,恐怕她只會偷摸做賊,只會算計人心,只會心思陰暗的在見不得光的污穢角落裡摸爬滾打。
是他用他的耐心和陽光,一點一點把她引上正道——雖然她還總是忍不住的重新犯錯,重新用上他最瞧不上的歪門邪道。
現在安華庭走了,她又要重新跌入污泥裡了嗎?
擡起頭,金翹看向後院的方向,那裡,是那對貴人夫婦居住的房間。
她眼神微亮,帶着不肯熄滅的野心火苗:不,我要最後一搏!
成敗在此一舉!
成功,就飛上枝頭!失敗,就跌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