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白蛟上山頭跟老大彙報工作,山寨裡的三個當家的已經議論開了。
三當家聶虎威是個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摸着自己遮了大半張臉的絡腮鬍子詫異道:“白蛟那個三腳貓功夫竟然成功逃回來了?他沒死?”
二當家鍾安岑是個精瘦細長的劍客,留着關公似得長鬚,他心眼較多,生性多疑:“會不會是讓白蛟回來做臥底?”
大當家潘雍是個胖乎乎彌勒佛模樣的光頭,胸前帶着嬰兒拳頭大小的佛珠,慈眉善目笑眯眯地模樣還真有幾分大肚彌勒的模樣,但真以爲他是個善心菩薩他也不可能帶着一羣亡命之徒當上老大的位置,他的身手心機是三人之中最爲出衆的,這從另外二人看向他敬畏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了。他聽到白蛟回來的態度是最淡定的,此時開口也是最爲倨傲的:“別擔心,白蛟也就是個樑上君子,就會點這種雕蟲小技了。”
這一句話顯然得到了另外二人的擁護,同時放下心來,聶虎威更是樂呵呵大着嗓門道:“也是,他那點武功,老子兩隻手指頭都可以捏死他!”
鼻青臉腫的白蛟恰好要回來彙報任務結果,恰好聽到這輕蔑的對話,心裡一陣不爽:呸,王妃說他是最聰明的呢!
然而,他裝作沒聽到一般,一進門就拜倒在地,哭喪着語氣奔喪似得哭嚎起來:“老大啊你要爲我做主啊!”
白蛟一擡頭,那調色盤一般的臉再混合着眼淚鼻涕,好不滑稽!三位當家當場哈哈大笑!
三當家聶虎威聲如洪鐘,笑聲真的如虎吼一般震破蒼穹:“哈哈,瞧你這張臉!怎麼醜成這幅模樣!”
二當家鍾安岑也是笑得前仰後合,面如棗色,配上那長鬚還真與關公有了幾分相似:“哈哈,白蛟,你是怎麼逃回來的?看你這臉,被逮住了吧?”
“你們兩個真是,”大當家還照顧幾分白蛟的面子,安撫道,“白蛟,怎麼了,有什麼事儘管說,老大爲你做主!”
白蛟心裡冷哼,往日就是被你這幅假仁假義的彌勒模樣騙了,差點忘了你在綠林中“血彌勒”的稱號!
“還不是那個死女人!”說起蘭君芙,白蛟是真的恨到咬牙切齒啊!那女人真是壞的流油!
大當家眼神一閃:“女人?”
白蛟憤憤點頭:“對,那個欽差是個女人,是謹王妃。”
接着,白蛟簡直是一把血一把淚的訴說蘭君芙惡整自己的三天,不過他狡猾的把蘭君芙跟自己的協約改成了“自己成功了就生還,輸了就去死”,半真半假說着,由於他悲慘遭遇實在是痛心悲憤,狡猾的大當家一直在暗中觀察他的表情舉止,最後不得不承認白蛟並沒有說謊。
這邊白蛟在告狀演戲,行轅中蘭君芙在跟赫連雲鸞拿着舞陽郡的地圖對比着朝廷派來的賑災糧款隊伍的路線圖進行謀劃。
“你說他們真的會動手來搶?”蘭君芙感嘆着,搶朝廷的東西,就跟現代搶運鈔車一樣,純屬找死啊。而且還是賑災糧款,簡直是昧着良心,那一次搶劫,就得害死多少條人命!若是災民得知了,恐怕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那膽子可真夠大的。連朝廷的賑災糧款都敢搶,也不怕皇上真的派兵來剿匪。”
赫連雲鸞冷靜地抽出他這幾日調查的燕嶺山三位當家的情報,遞給蘭君芙看,自己還在解釋:“我調查過了,燕嶺山的不少山賊本就是逃兵,是大秦跟犬戎交戰的逃兵,或者是舞陽郡大牢越獄的逃犯,軍隊裡惹事的逃兵,都是刀口舔血的漢子,本就已經跟朝廷站在對立面,他們還真不怕再跟朝廷幹上。”
“大當家血彌勒潘雍,喲,原來還是大秦軍方的高手,愛上上官千金愛而不得先奸後殺還滅門?這人簡直是侮辱彌勒的名稱!”蘭君芙挨個看着,越看面色越是陰沉,“二當家鍾安岑,亡魂劍?極好殺戮的劍客,滅門大大小小多大五十戶!他跟他們有什麼深仇大恨?”
“沒有,他就是個劍癡,看上了對手要挑戰,挑戰贏了滅門,挑戰輸了還是滅門,不接受挑戰還是滅門。”赫連雲鸞皺眉,“雖說看起來他比潘雍的殺孽造的多,但據我調查,他是十足忠心潘雍的,那些滅門的很多戶其實是得罪過潘雍的。”
“借刀殺人?這個血彌勒還是個陰險狡詐之輩。”蘭君芙心裡提起十二分警惕,這些人純屬亡命之徒,根本沒有良心可談,跟白蛟那種純屬爲了生計投靠燕嶺山的小嘍囉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三當家聶虎威,金剛力士,這個還算正常了,原本就會使潘雍的部下,結拜兄弟,酒癡,力大無窮。看來純屬是個打手。”
“嗯。不過他殺人也是無數,沒腦子一根筋的大力士殺傷力比有腦子的更難對付,我估計三日後他被派來搶糧的可能性最大,你要小心點。”赫連雲鸞說起這事也是憂心忡忡,擔心不已。
蘭君芙安慰的挽住他的胳膊,牽着他的手,傳遞着彼此的溫暖:“到時押運賑災糧款過來的有多少車多少人?”
赫連雲鸞緊緊握住她的手:“兩百來車,都是米麪類。但這邊燕嶺山的消息像是特意被官府瞞了下來,山賊人數如此之衆朝廷那邊並不清楚,只來了千把人,恐怕我們這邊還需要人。”
十指交握,彼此信賴的感覺真好,蘭君芙看着赫連雲鸞,即使是談論着如此嚴肅的軍政大事也忍不住帶上了甜蜜的笑容,頭靠在赫連雲鸞肩上蹭了蹭:“嗯,到時你負責鴻門宴會,我負責釣魚狩獵。”
正是因爲這大好機會分頭行動效果更好,赫連雲鸞纔會雙倍的擔心。可放棄了這次機會,日後剿匪的困難性就更大了,蘭君芙想必也不會願意。想到這裡,赫連雲鸞只能暗自嘆息,還是自己不夠強,不夠強!暗自下着決心,赫連雲鸞忍不住摟住她的肩膀,擔心地道:“你要小心,我好歹是埋伏好了甕中捉鱉,你在野外圍獵危險大多了。要不要你多帶些人過去?我玄鳳軍給你五百如何?”
“不用,我有天然的大殺器。不需要多少人,只需要把這兩百車米麪稍微做一下手腳即可......”說着,蘭君芙招招手示意赫連雲鸞靠過去,趴在他耳邊如是如是說道一番,赫連雲鸞先是疑惑,接着震驚,然後是驚恐!
真的有如此大的威力,那豈不是,勝算在握了?
燕嶺山上,三位當家也是被白蛟帶回來的消息驚得齊齊變了臉色,三當家沉不住氣更是直接站起身來指着白叫的鼻子不客氣地問:“你說三日後朝廷的賑災糧款抵達舞陽郡?此消息當真?”
白蛟被三當家的大嗓門震得嚇了一跳,卻還是斬釘截鐵肯定:“是,絕對當真,我去他們房頂上偷東西時親耳聽到的,那謹王和謹王妃都要去接應。而且那謹王還是個高手!”他的臉就是那個混蛋謹王的傑作!
大當家對這個消息並不驚訝,他早得到這個消息,驚訝的只是白蛟獻上的那路線圖:“你的這地圖哪裡來的?”
白蛟看着大當家鎮定的模樣,心道那狡猾女人果然猜對了,哼,看來大當家要棋逢對手了,等着被那女人一起教訓吧!
嘴上卻恭敬回答:“我走的時候從謹王妃身上順的。”說着怕他們不信,白蛟又補充道,“大概是那謹王給謹王妃的,他在自己女人面前十足的妻管嚴,什麼都聽她的。”
三當家不屑:“連皇帝都把金牌給王妃而不是給王爺,這個王爺當得可真窩囊!”
白蛟暗道:放心,對上你們謹王一點也不窩囊,想必你們很快就可以見識到了!
二當家鍾安岑倒是十分高興:“他窩囊更好,方便咱們動手!”
三當家聶虎威沒什麼心眼,呵呵一笑:“也是,還是二哥聰明!”然後看向大當家,“老大,咱動手嗎?”
大當家潘雍依然面上帶笑,對白蛟揮揮手:“白蛟你這幾日累壞了吧?你帶回來的消息對我們十分有用,你先回去好好休息,等你醒來老大給你一個驚喜。”言外之意顯然是要賞他了。
若是往常,白蛟也許會被迷惑,當真以爲老大隻是單純關心自己勞累了,現在他多了個心眼,明白這是故意遣走自己。
“是。”白蛟面帶感動,雖然腫的變形的臉什麼表情也看不出來。
果然是不相信他!分明是他拿回來的地圖和情報,決策行動卻要把他排斥在外!白蛟順從的磕頭退下,轉身離開瞬間,一條細線的眼裡閃過一絲陰狠:別以爲我白蛟只會偷東西,既然叫了蛟龍,報復人來絕對會像蛟蛇一樣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