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洗了一下手,然後用毛巾擦乾就跑向客廳。
拿起手機一看,不是喬瑟瑟,但是是一個陌生號碼,是座機撥打過來的。
“喂?請問你是?”喬瑟瑟接通電話問道。
“錦安。”手機對面傳來一陣低沉的男聲。
“爸?!”喬錦安一聲驚呼,她一直在找他,一直想問問父親爲什麼執意要讓她打掉肚子裡的孩子,爲什麼執意要讓她和顧景洲離婚。
但是當再次聽到父親的聲音時,那些之前一直想知道的問題忽然就問不出口了,她現在只知道,自己很想很想父親。
三年了,父親沒露過一次面,每每想他的時候,卻只能呆呆的望着父親的照片。
“錦安,我們見一面吧。”喬仁再次開口。
“爸,真的嗎?什麼時候?”喬錦安十分欣喜,都忘了廚房裡還正在煮着的豆腐魚湯。
“就現在,但是你記住,不要告訴任何人。尤其是顧家的人——”
喬錦安蹙了蹙眉,爲何父親如此提防顧家的人?但是也沒繼續往深處想,因爲此時此刻,她只想見到父親。
“好。我不會告訴任何人。”
喬錦安掛完電話拿着剛剛記下的地址,準備出門,卻忽然聞到一陣從廚房傳出來的焦味。
糟糕了!鍋上正在煮着魚湯!
喬錦安連忙跑向廚房,然後關閉煤氣,可惜的望了一眼鍋裡已經不能喝了的豆腐魚湯。
那今天晚上景洲回來吃什麼?要不要打個電話跟他說一聲自己要出去?不行,答應了父親不能告訴任何人。
喬錦安想了想,這次就只好先委屈委屈他了。
出門隨手攔了一輛車,約莫五十分鐘後才能抵達。
喬錦安下車後按照之前父親告訴她的具體.位置,仔細的尋找着。
夕陽殘留的一些光芒還未消失在地平線,但天空漸漸有些昏暗了。
直到走到一棵大樹旁,她纔看見了喬仁。
“爸!”喬錦安帶着哭腔連忙衝過去,三年了,已經三年了,她一直在等着,等着和父親再次見面的日子,而今天,顯然是她的幸運日,她終於如願以償地見到了父親。
喬錦安緊緊的撲在父親的懷裡抽泣着,她多想告訴父親她多麼的想他,多想告訴父親她有聽他的話,好好的照顧着媽媽和妹妹。
喬仁緊抿着雙脣,盡力抑制住將要掉出的眼淚,這些年,他又何嘗不希望能夠和她見面,但是他不能。
如果被顧威知道了,那麼自己妹妹估計過不了多久就會被發現,他絕不能讓顧威找到喬錦!
喬錦安哭了好一會兒,才緩緩擡起頭,看着三年未見的父親。
他的臉上,多了歲月留下的皺紋,頭髮上的銀絲顯而易見,腮幫上的鬍鬚似乎已經很久沒剃過,褶皺不堪的外套使他整個人更顯滄桑。
現在的父親已經完完全全不是當年那個着裝整齊,意氣風發的父親了。
喬錦安心疼的無以復加,“爸,這麼久,你去哪裡了?”
喬仁沉默了一會兒,眼神飄向遠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爸……”喬錦安喃喃的喊了一聲。
“錦安,爸今天找你來是帶你去醫院做人.流手術的。”喬仁回頭,眼神異常堅定。
喬錦安睜大眼睛,腳步不穩的向後退了幾步,心彷彿在滴血,“爸,爲……爲什麼?”
爲什麼這次好不容易能見到父親,結果卻是讓她去打掉肚子裡的孩子?
爲什麼父親如此執意?到底是爲什麼?
“錦安,之前幾次你都沒有聽爸的話去醫院拿掉孩子,所以這次我決定親自帶你去。你聽爸的,否則將來你一定會後悔的!”
“爸,爲什麼你一直不告訴我原因,就讓我去拿掉孩子,爸,你給我個理由好不好?”
喬錦安手腳不停地顫抖,全身發涼,彷彿置身在冰窖裡一般。
“沒有爲什麼!如果今天你不跟我一起去醫院,那今天過後,你就永遠也別想再見到我!”
喬仁言辭激烈,惹得喬錦安連連往後退縮。
喬錦安痛苦的捂住自己的心口,彷彿一呼吸,就扯動着心上的神經,每一根都令她絞痛不已。
父親是她的親人,可是肚子裡的孩子也是啊。
經過這幾個月,喬錦安越來越愛這個孩子,每晚睡前,都會悄悄的撫.摸自己的肚子跟孩子道聲晚安,每天都會拿着錄像機錄着當天自己的所感所想。
她盼望着將來孩子出生了,能給他織小帽子小圍巾,細心的呵護照顧他,直至長大。
可是現在,她卻要在父親和孩子之間做出一個選擇,她該怎麼辦……
“錦安,爸不會害你的,你相信爸。如果將來有一天,我是說如果,如果你知道了現在爸不能說的原因,那麼你一定明白爸的想法的。錦安……”喬仁見喬錦安痛苦的模樣,也心有不忍,於是輕聲勸道。
“爸,是不是我只要打掉這個孩子就可以了?”喬錦安的語氣彷彿沒有一絲溫度,面色如紙一樣白。
她不想失去孩子,但更不想失去父親!孩子以後可能還會再有,但父親只有一個,她現在只能這樣選擇!
“拿掉這個孩子之後,你立馬跟顧景洲離婚!我上次找過了季斯年,他對你依舊有感情。他答應了我會好好照顧你。待會兒你打掉孩子就讓他來接你走!”
喬錦安聞言不可置信一般的看着喬仁,雖然當初季斯年已經告訴過她,她父親說的這些話,但是當聽到父親現在親口對自己說這些話時,就感覺自己像是正在被一步步的推向無底深淵。
沒有了顧景洲,那麼她的人生,又談何快樂,談何幸福,甚至,談何繼續?
“爸,你真的要這麼做嗎?”喬錦安面色平靜,指甲卻緊緊的陷入掌心。
喬仁對她的反應有些詫異,但是還是點頭,“我必須這麼做。”
喬錦安擡頭看着天空,海鷗正在朝遠方飛翔,之前殘留的一些光芒也在緩緩的莫入地平線。
原本以爲,今天是她的幸運日,可是結果不是。
原本以爲,只要她堅持,父親或許就會打消之前的念頭。
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爲什麼沒有持續多久就要消失了?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離婚,不能讓季斯年來照顧她,她要忠於她和景洲的愛情。
喬錦安悄悄的往後退了幾步,達到在喬仁無法立刻衝上去的位置,然後迅速的向橋邊跑去。
“爸,對不起。”喬錦安苦澀的說完,毫不猶豫的縱身一躍。
喬仁立刻伸手衝了過去,卻只能抓住一手的空氣。
夕陽的光芒完全消失在了地平線,天空已經徹底黑暗。
海面被激起的浪花逐漸歸於平靜,已不見任何的波瀾。
……
顧景洲回到鬱金香苑,下車後,習慣性的朝自家窗邊看去,卻並沒有看見以往溫暖的燈光。
錦安難道不在家嗎?
顧景洲拿出鑰匙推開門,屋裡黑漆漆的一片。
按下門邊的燈開關,換上錦安前不久幫他新買的拖鞋,小心翼翼的走向樓上臥房。
他以爲她在睡覺,就怕會吵醒她。
可是打開臥室的房門後,卻沒有看見錦安的身影。
走出臥房,靈敏的聞見了空氣中還在浮沉的一股淡淡的燒焦味。
怎麼回事?!顧景洲心內劃過一絲不安,順着焦味奔向廚房,只見爐竈上有一鍋有點焦了的豆腐魚湯。
豆腐魚湯,是他最愛喝的湯,一定是錦安爲他做的。但是錦安去哪裡了?
顧景洲盡力壓抑着內心的不安,拿出手機撥通喬錦安的電話,一陣沉寂後,電話那邊傳來機械的女聲,“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似乎有點不相信一般,顧景洲再次撥過去,得到的仍然是機械的女聲。
不在家,魚湯燒焦,電話無法接通。顧景洲將這一些現象串聯起來,內心惶恐起來。
鞋子都還未換的連忙衝下樓去保衛處,“立刻調出今天的視頻!”
保衛處的人員被顧景洲的反應嚇了一跳,手中還未吃完的麪包掉在了地上。
“好,好,我馬上就查……”
“快點!”顧景洲沉聲命令道。
大約過四十秒,顧景洲迅速的從那些分隔了時間段的整屏視頻中發現了喬錦安的身影。
下午一點左右的時候出去了一趟,下午五點半左右出去了一趟,但都是獨自一人。
放大五點半左右的視頻來看,他發現喬錦安的臉部似乎在笑,看上去好像是要出去做一些
自己喜歡做的事,或者去見自己想見的人,那會是什麼呢?一些喜歡做的事,就近期而言可能是
去給肚子裡的寶寶做檢查,可是前兩天才剛去過,所以應該不太可能。
如果說是要去見自己想見的人,那會是誰?錦安並沒有來公司找自己,而且她如果來的話一定會提前打電話說一聲。
現在與她關係逐漸親密的應該就是她很在意的妹妹喬瑟瑟了,顧景洲連忙拿出手機撥通喬瑟瑟的電話。
“喂,姐夫!”喬瑟瑟歡喜的喊道,她沒想到顧景洲會主動打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