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宣趕到病房時,正好撞見喬錦安端着飯盒,坐在牀邊,一勺一勺的給顧景洲餵飯,顧景洲臉上掛着滿足,大口大口的吞嚥着。
唐宣大感意外,這畫面,異常的有些溫馨。
除了以前看到總裁和夏小姐在一起時,會露出這樣的滿足,這三年來,還是第一次。
難道,總裁漸漸愛上了喬錦安。這個想法忽然竄出腦中,令唐宣一驚。
不過,相比夏小姐和喬錦安,他也更傾向於喬錦安。
夏小姐那人,柔弱嬌氣,多是一副林黛玉的模樣。然而,喬錦安不同,風風火火的,處變不驚的應付着總裁身邊形形色色的女人。
“總裁……公司的事情都已經按您的指示交代下去了。”唐宣走進來,向顧景洲彙報道。
喬錦安見到唐宣來了,臉上露出喜色,“唐宣,既然你來了,你家總裁就交給你照顧了!”剛纔護士說,晚上還要幫顧景洲擦身體,她纔不幹呢!
喬錦安拿了包,就準備逃之夭夭。
“喬錦安!站住,你還有事情沒做呢!”顧景洲怎麼會輕易放過她,“吃完飯,幫你老公,擦身體!”
唐宣的眉毛絞在一起,彙報完工作事宜後,立馬退了出去,在這個房間,他就是一盞大燈泡。
……
顧景洲在醫院裡住了一個多月,喬錦安每天都來醫院伺候他,某人的傷好的七七八八了,索性還賴在醫院,一邊處理公司事務,一邊享受喬錦安的伺候。
白天照顧顧景洲,晚上九、十點喬錦安才能回到顧家別墅。
一晚上都沒有睡好,早上醒來的時候,枕頭下的手機響了起來。
喬錦安迷迷糊糊的接起電話,那邊就聽到了喬瑟瑟的抽泣聲,“姐,出事了,你一定要幫幫我……”
“瑟瑟,怎麼了?”喬錦安猛地睜開眼,整個人清醒了一大半。喬瑟瑟很少主動找她,除非是出了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難道是哥哥又病危了嗎?
“姐……嗚嗚嗚……”喬瑟瑟沒說話,一直含糊不清的哭着。
“到底怎麼了?不說話,我打電話給媽了!”聽到她的哭聲,喬錦安心裡莫名的一陣煩躁,隱隱感覺到事情的嚴重。
她從牀上坐起來,一面開着手機的外放,一面走到衛生間,開始爭分奪秒的洗漱。
“姐,我懷孕了……”喬瑟瑟的聲音,通過手機的擴音,在房間裡無限擴大。
喬錦安怔了怔,洗臉的動作一頓,水池裡水嘩啦啦的流淌着,“你說什麼?”
“我懷孕了,但是我不想要這個孩子,姐,你要幫幫我……”喬瑟瑟停止了哭泣。“這個孩子,是……是姐夫的……姐,我對不起你。”
無形中,彷彿一個重錘,毫無先兆,猛地砸在了喬錦安的胸口上。
“……”她的腳一崴,砰的一聲,滑倒在衛生間裡。“哎喲!”屁股砸在大理石地面,刺骨的疼。
“姐……姐你怎麼了?你有在聽嗎?我在醫院呢,你快來好嗎,我現在可是懷着姐夫的孩子。”
沒聽到對面的回答,喬瑟瑟急切的聲音在手機裡響起。
喬錦安搖着頭,不知道如何作答。妹妹懷了老公的孩子,真是天大的笑話——
顧景洲,他怎麼可以這樣!
他碰誰她都可以不管,可偏偏,是她的妹妹!她沒辦法坐視不理。
喬錦安捂住心臟處,她感覺胸口彷彿要裂開一樣,疼,不斷的擴散開來。
“少奶奶,你怎麼了?”何姨聽到動靜,匆匆跑上來,看到喬錦安摔在地上,嚇了一跳,連忙上來扶她。
喬錦安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坐在地上,雙手抱着何姨,失聲痛哭起來。“何姨……”
“姐……你說話啊,我是你的妹妹,我肚子裡現在懷着你老公的孩子,你不能不管啊!”
“喂,你不會想我把這件事告訴媽吧!姐!”
喬瑟瑟那邊的聲音越來越急躁。
何姨聽了,很是氣憤,一把摁斷了喬瑟瑟的電話。
“何姨……我該怎麼辦?”喬錦安第一次感到無助。
“少奶奶,你別急。你先起來,地上涼。”何姨將喬錦安從地上扶起來,“少奶奶,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你妹妹打掉這個孩子。她如果懷了少爺的孩子,這不是給顧家鬧笑話嘛!”
……
喬錦安收拾妥當後,匆匆忙忙的趕往了醫院,偏偏和顧景洲是同一家醫院,也不知道瑟瑟是不是故意的。
剛到大門口,喬瑟瑟雙眼紅腫的抱住喬錦安,“姐,我怎麼辦啊,我還那麼年輕,我現在不能有小孩的。”
喬錦安的氣色也不太好,即使擦了一層層厚厚的妝粉,還是難掩面色的慘白。
她抿了抿脣,“這個孩子如果是顧景洲的,必須讓他對你和孩子負責任。我現在帶你找他!”喬錦安拉着喬瑟瑟的手,執意將喬瑟瑟往醫院裡拖。
她不同意何姨的意見,畢竟這個懷孩子的是她的親生妹妹。如果把孩子打掉,她無法想象對喬瑟瑟的傷害會有多大,她不想喬瑟瑟以後恨她。
“不!我不要去見姐夫。”喬瑟瑟驚慌的推開了她,“姐夫……姐夫他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那天他喝醉了,他邊脫我的衣服,口裡一聲聲的喊着的卻是……然然!”
聽到喬瑟瑟的描述,喬錦安的腦海裡,立即呈現出那樣一副畫面。
他連喝醉了,叫的都是夏安然的名字。真是諷刺。
如果喬瑟瑟懷孕,是在喬錦安的心口劃了一刀,那麼得知顧景洲醉酒後喊的是夏安然的名字,無疑是在她的傷口上再灑了一把鹽!
喬錦安的眉狠狠的一皺,心在痛,全身都在痛。彷彿身上被一座巨山壓着,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她故意轉過身去,不想讓喬瑟瑟發現她的情緒。
“姐,我要把這個孩子打掉。可是我還沒有結婚,如果以後被人發現,你叫我怎麼做人……”喬瑟瑟痛哭着,抱着喬錦安的手。
她篤定喬錦安一定會幫她,從小到大,無論她闖了天大的禍,喬錦安都會在後面給她收拾爛攤子。
喬錦安於心不忍,目光落在喬瑟瑟的腹部,那裡是一個孩子,還是顧景洲的孩子。“你要我怎麼做?”
“我不想讓人知道我打過胎,所以,一會做手術,名字寫你的,可以嗎?”喬瑟瑟懇求道,但語氣卻是不容拒絕。“如果你不答應,我就去找媽,媽那麼愛面子,你應該不想讓媽難堪吧?”
說完,她雙眼定定的看着喬錦安。
喬錦安握了握手拳,深吸口氣,最後還是無奈的點了點頭。
掛完號,她陪着喬瑟瑟走向手術室,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瑟瑟,你真的決定不要這個孩子嗎?真的不讓顧景洲知道嗎?”
“不要,不讓!”喬瑟瑟別過臉,步速加快,當先走入手術室,躺在手術檯上,聲音冷漠,“醫生,麻煩快點。”
喬錦安站在手術室外,猶豫的掏出手機,按下了顧景洲的電話號碼,鈴聲響了一下,她又立即摁斷了。
接通了,她能說什麼呢?說她妹妹懷了他的孩子,現在在打胎?
下一刻,手機鈴聲響起,屏幕上跳躍着顧景洲三個字。
喬錦安不敢接通,倉促的關機,將手機丟進包裡。
手術燈滅了,喬瑟瑟捂住肚子,一步一步艱難的從醫院裡走出來,臉上毫無血色。
“瑟瑟,回去注意休息,不要碰冷水,飲食也要注意。”她立即走上去,又關心又心疼的道。
“你以爲你是醫生啊,要你多管。”喬瑟瑟冷哼一聲,甩開了喬錦安,大步往醫院外面走。“我打胎的事情,你不許告訴姐夫,否則我們斷絕姐妹關係!”
喬錦安站在原地,怔愣的看着喬瑟瑟步子越來越快。
直到喬瑟瑟的身影消失,她才猛地想起,手裡還提着剛纔醫生開的一些術後恢復的藥,忘記拿給瑟瑟了。
眼睛往醫院門口張望了過去,哪裡還能看見瑟瑟。
她無處可去,又不想去照顧顧景洲,索性抱着手提袋,坐在婦科手術室門口。
不知何時,眼前突然站着一個高大的身影。
她擡起頭,正好和對方對視,她雙眼閃爍,連忙慌張的將手提袋藏到身後。
“喬錦安,你把什麼藏在後面呢?”顧景洲狐疑的擰起眉,這個女人坐在這兒有一會了,連他來了都沒有發現。
“沒什麼……”喬錦安語氣冰冷,一想到顧景洲這個負心漢侵犯了喬瑟瑟,她的心彷彿再一次被凌遲了一遍。
“你什麼態度?我哪裡又惹到你了?”顧景洲撇撇嘴,衝着喬錦安嚷。
“你是沒有惹到我,但是你……”喬錦安說到一半,欲言又止。喬瑟瑟不願意他知道孩子的事情,她不能說。
“我怎麼了?”顧景洲不明所以。
喬錦安懶的理他,從椅子上站起來,繞過顧景洲,往旁邊走去。
透明的塑料袋拉在了椅子上,顧景洲撿起來,拿出裡面的藥盒一看,臉色大變。
再聯想起剛纔喬錦安臉上毫無血色,立馬追了上去,拉住喬錦安的手臂,這才發現女人的手心冰涼刺骨。
難怪她會出現婦科手術室!一個可怕的念頭猛地闖入。
他厲聲質問道,“你剛剛做手術了?你去打胎了?”打胎兩個字,簡直令他難以啓齒。他這段時間根本沒有碰過她,所以如果她懷孕了,那麼孩子一定是季斯年的!
喬錦安被他的話激怒了,立時猜出他心裡所想。不知道哪裡鼓起來的勇氣,朝着顧景洲吼,“你真是不可理喻!別拿你齷齪的思想去想別人!”
這個男人根本是惡人先告狀!
“呵!我齷齪?你連孩子都懷上了,還說我齷齪?喬錦安,你別給臉不要臉!”顧景洲蔑視的瞪着喬錦安,捉住她的手腕,將她逼近牆角。
“顧景洲,你不自以爲是不會死!”喬錦安臉色蒼白到透明,胸口彷彿被狠狠的戳出一個洞。
“那你說,這個打掉的孽種,是不是季斯年的?”他一聲聲的責問,無疑是一遍又一遍的割着喬錦安的心。
“你說是就是!”喬錦安一把推開顧景洲,跑出了醫院。
顧景洲目光呆滯的看了眼原本喬錦安站着的位置,腦袋一片一片的空白,像是炸開了一樣。她這是承認了,承認她懷了季斯年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