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我聽着呢。”沈蝶沒有看他,手裡搖搖晃晃地擺弄着骰子。
“顧景洲最近沒發生什麼事。”他緊盯着沈蝶的表情,想要看她是否有什麼異樣。
“所以你剛剛在電話裡是騙我。”沈蝶生氣了,她的語調越來越高,周圍的人都好奇的看着她。
“不,正是因爲沒有任何事情發生,我纔要來找你不是嗎?”
沈蝶沉默了,他說的確實有道理,到現在爲止,顧景洲都沒和喬錦安離婚。
“你想做什麼?”沈蝶尖銳的看着他,她可不想再像上次在公安局被拘禁二十四小時才能出來。
“你過來,我覺得可以這樣……”
聽季斯年說完,沈蝶眉眼彎彎,“等我好消息!”
正好,今天剛剛遇到的那個男人可以發揮一點作用了,他好像對她還有些興趣,真是瞌睡了送枕頭,歪打正着。
靜靜地,季斯年悄悄走了,留下沈蝶,坐在那獨飲。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她依舊失神的坐在那,沒有人注意,沒有人發覺,剛剛這張桌上產生的驚天陰謀。
……
清晨,喬錦安輕拍着肚子,對着肚子裡的孩子唱着兒歌。
“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
海面倒影着美麗的白塔,四周環繞着綠樹紅牆。
小船兒輕輕,飄蕩在水中,迎面吹來了涼爽的風。”
這些天,她每天給寶寶唱兒歌,早上一首,晚上一首。
一邊唱着,一邊用攝像機錄了下來,這樣寶寶以後可以隨時聽到媽媽的聲音,給他足夠的安全感。
她已經唱了好多首兒歌了,小星星、賣報歌、世上只有媽媽好、魯冰花、紅蜻蜓、外婆的澎湖灣、童年。
這些都是陪伴在她的童年記憶裡最溫馨、最安逸的童年時光。
也許有些歌對小寶寶來說,還不是那麼的合適,畢竟他還太小,就算日後他長大些了,也不見得能理解。
可是,她希望孩子能有一個幸福的和正常人一樣的童年時光。
她不會要求孩子去聽音樂會、協奏曲等等高深的藝術。
也不會讓他必須做什麼,一切都是隨心的,只要不違法法律條文和道德修養,他想做什麼都隨他。
正如她給孩子起的小名,小蘋果一樣。
平安、健康、快樂就是她對孩子最大的期望。
她輕撫着小腹,肚子裡的孩子彷彿聽到了她的期許,在她手掌下輕輕撐起,喬錦安驚訝的感受着這一切,彷彿感受到了一隻稚嫩的手與她掌心的相觸。
一切都美得不像話。
從孩子四個月起,到現在,監聽胎心,感受她和孩子之間的緊密相連,他的每一次伸腳和每一次動彈都會讓她欣喜不已。
這就是上天給她最好的祝福,這也是大自然最爲神奇的地方。
一個孩子,從肚子裡慢慢地生根發芽,待到瓜熟蒂落,他會變成全新的個體,擁有別樣的人生。
女子本弱,爲母則強。
“媽媽有了你,也會努力的生活的更好,把你照顧的更好。”
“你要相信媽媽,永遠愛你!”
太陽高照的午後,喬錦安決定出來走走。
天氣愈發的冷了,馬路上的人越來越少,好些店鋪都開啓了送餐服務,許多人都呆在家裡不肯出來。
這些年天氣變得越來越古怪,溫室效應現象讓全球的溫度都在升溫。
就連冬天都沒幾年前那麼冷了。
喬錦安又獨自一人踱步走在路上,街上冷冷清清,只有幾個行色匆匆的人走過,難得這般平靜的世界,這會兒若落上雪,定是一個寧靜的雪中童話世界。
喬錦安搓了搓手臂,更加拉緊了衣領,縮着脖子,過年那幾天應該就要開始下雪了,到時候會比現在暖和一些。
因爲下雪不冷化雪冷了,現在一直都在醞釀着那場初雪。
瑞雪兆豐年。
她回想起她的小時候。初雪一層層地鋪在野草上、灌木裡和喬木上,河面結起一層薄薄的冰。濡溼地鞋尖上沾滿了草屑,纔有一些涼意。
這就是喬宅邊上的小河冬景。
那時的他們喜歡在結了冰的小河上踩踏着,滑翔着,一切都充滿了童趣。
現在,河牀早就乾涸了,裡面常有被人扔下的垃圾,即使裝了監控,那種人也不會有什麼道德素養。
慢慢走着,風很大,她漫無目的的走着,兜兜轉轉,竟又到了那家書店門口。
推開門,一陣暖氣襲來,帶着一絲絲書墨香,很舒適,卻又不悶。
喬錦安進入到書店就有了一種溫馨的感覺,明明這裡面的裝飾有古風也有歐式風格,但是融合在一起卻一點都沒有違和感,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細緻的觀察這書店的一切。
她看着這一切,總覺得她可能感覺到了一些什麼,可是又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她一點點的摸過牆邊的中式窗花,歐式繁紋牆紙,還有山水畫,屏風以及歐式座椅。她突然有了一種奇妙的感覺,她覺得這個可以融入她的設計圖裡。
喬錦安第一次有點着急,她急需紙筆把她的靈感畫下來,但是她記憶中這裡並沒有紙筆。
她兜兜轉轉,竟意外發現一個很隱蔽的隔間,裡面有一張中式書桌,她走到書桌旁,發現筆筒裡有筆,筆筒下還壓着一打紙。
她一邊想着這家書店店主真貼心,這都準備好了。
她拿起鉛筆就開始在紙上塗抹,不一會兒,她的初稿就出來了,但是接下來該怎麼落筆,她又有點茫然,思索了大半天,都沒找到一個合適的樣式。
她專注的思考的時候,卻沒發現這個店裡真正的主人回來了,並且書店老闆看到了她待在只屬於自己的隱蔽小隔間。
他看到喬錦安如此專心,便沒有出言打擾,而是選擇了悄悄退出。
待到喬錦安畫了幾張初稿後,走出房門的那一刻,她才發現了門口的標牌,“閒居”。
這很可能是書店老闆的私人空間,她居然跑了進去還在裡面待了兩三個小時。
沒人來找的話,應該可以偷偷溜掉。
書店門口,書店老闆正坐在那看書,看見喬錦安悄悄的溜出來,一時覺得好笑。
其實,他關注了這個女孩很久,因爲這個她身上有一種氣質,很舒適也很美好,就像他喜歡中國的古典風格一般,靜靜看着,就會有一種時光都沒有辦法在她身上留下痕跡的感覺。
真是不可思議,他想到。
他沒有多想,退出隔間後便像一個書店讀者一般捧起一本書,細細品讀起來。
喬錦安畫了幾幅,卻怎麼也畫不出自己想要的那種感覺,她懊惱着。
“該怎麼辦啊?怎麼都畫不出來,除了那幅初稿……”喬錦安不知如何是好,便擡着頭,看着這隔間中的風格,看了許久,卻依舊無果。
她知道自己今天是不可能完成得了這次創作的,也罷,本來就不可能一蹴而就。
喬錦安疊好自己的初稿,收進自己的口袋裡,起身想走出去,就坐了這麼一會,腿就酸了,果然還是不禁坐。
不料還沒走到門口,就感覺到了肚子動了幾下,小蘋果在肚子裡叫囂着自己餓了。
喬錦安摸了摸肚子,安撫一下小蘋果,輕聲告訴他,乖喲,媽媽馬上就回去給你做好吃的。
便收緊自己的衣衫,保證出門後不會讓自己和孩子凍着。
書店老闆在她走後,望着她行走的背影,看得出神。
哎,美麗的東方佳人,可惜她應該有丈夫了,雖然從沒見到她的丈夫陪她來書店。
傍晚,北風開始了呼嘯,喬錦安圍着厚厚的圍巾,將自己與空氣嚴實的隔離開,但仍舊能感受到了空氣中傳來的絲絲涼意。
很快,她被一件帶着體溫的衣服包裹着,衣服很大,將她連同挺着的大肚子包裹的嚴嚴實實,不用回頭,她也知道是誰,因爲衣服上有令人安心的氣息。
“謝謝,賀大哥你怎麼來了?”喬錦安微笑着,側頭望着和她並排走着的身影。
賀延庭輕輕敲了一下喬錦安的腦袋,“我當然知道。”
“我先去了你的家,你不在,我估摸着你就在附近,就出來走走看看會不會遇到你。現在天黑的早,你出門要小心些。”
賀延庭漆黑的眼眸深處有着異樣的情緒,他那專注的眼神看得她有些心慌。
她不是不懂賀大哥對她的感情,可是現在,她沒那個心思去了解。
也許在未來,她會喜歡上他,畢竟他是唯一一個真正對她好、可以讓她依靠的人。
未來,誰也說不定,也說不清。
護送着喬錦安回到了她家樓下,賀延庭沒打算上去,倒是喬錦安絮叨了他幾句。
“來都來了,不上去坐一會兒啊?”喬錦安一臉失望的看着他。
真要他送了這麼久,連口茶水都不給喝,那她未免也太小氣了吧!
“沒事,我就不麻煩你了,你回去還要燒菜做飯的,多辛苦啊。”
錦安,他何嘗不想接受她的邀請,上她家去坐坐。
只是他不想再看見顧景洲的襯衣和內褲掛在陽臺上飄蕩,說是他的嫉妒心理也好,總之他總會覺得她不快樂。
她確實不夠快樂,她也在努力着,想着笑的更燦爛的明天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