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璃聞言這纔回過神來,瞧着金鷂那一雙眸緊緊地凝着自己,這樣的眼神這麼久以來她經常看到,可是緋璃卻也弄不懂金鷂在感情的事情上究竟對自己是什麼樣的心態。
要求一個君主跟他爹爹一樣一生只有母妃一個這樣的事情有多麼駭人啊!
英帝對皇后敬重,對皇貴妃寵愛,可是這後宮裡還好是有很多的女人。緋璃一直以爲自己能做到皇后那樣,寬容大度,不怒不嗔,是一個真正的賢良女子。
原本是這麼想的,也準備這麼做的,這時這段時間以來,她跟金鷂經歷了大漠的生死,又有了這一月來金鷂的專寵,兩人之間那種不用言說也能有的默契,處處襲上心頭,原本的打算突然之間變得格外的犀利如刀,一下一下的凌遲着自己的心房。
緋璃摸不清楚金鷂的想法,總是不能輕易地讓自己涉險,當下回過神來,只得輕聲說道:“如今一月已過,王也該翻別宮的牌子……”
話終於出口,心裡翻騰着鬧得慌,言不由衷還能有這樣的令人生不如死的滋味。
良久沒聽到金鷂的迴音,緋璃終於惴惴不安的擡起頭來看向他。
金色眸子裡暈染着一片黑墨,那沉靜的毫無端倪的臉讓緋璃竟然有些緊張,也有些惱怒,這樣的金鷂是她看不懂的,卻也是最無法把握的。她能在權力爭奪上爲金鷂赴湯蹈火,卻永遠無把握此人的心究竟是何。
緋歌說,最先愛上的一個人總是最痛苦的,這種滋味她已經開始慢慢地品嚐。可是緋歌也是最先愛上的,卻有宋明溍真心的迴應,可自己能等到那一天嗎?
金鷂頓時明白了,太后找緋璃去就是爲了讓她能夠做一個賢惠大度的王后……而緋璃似乎答應了太后,這一點竟然讓金鷂隱隱的有些不悅,這麼輕易地就答應了,那他在她心裡算什麼呢?
綺羅也是這樣,以前的時候也總是勸着自己雨露均沾,維持後宮平和之象,可是卻無人知道,他金鷂其實很討厭這樣,他也不是別人手裡的木偶,你要怎麼說我就要怎麼做嗎?
以帝王的角落來看,金鷂應該高興的,至少他的王后不是一個善妒之人。可是……緋璃說總盼着他們是俗世夫妻,可是如果真的是俗世夫妻,她怎麼還能這樣勸着自己的丈夫去找別的女人?
金鷂是有些不高興的,他不開心太后怎麼說緋璃就要怎麼做嗎?她不是大昭國最有謀略的大郡主嗎?難道就沒有辦法拒絕嗎?她是和親而來的離歌公主,她的身後站着大昭國跟武寧王府巨大的力量,她不該過的這樣小心翼翼,他不喜歡!
“這句話是孤王的王后說的,還是阿羅的阿璃說的呢?”金鷂定定的看着緋璃,那一灣的眸深似海,叫囂着,狂涌着像緋璃襲來。
緋璃心口一震,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就那麼承受着金鷂那夾在着她看不懂的洶涌呼嘯而來。
好一會子,緋璃才輕輕地‘啊’了一聲,內心突然砰砰跳了起來,眼角偷偷地瞧了金鷂一眼,心裡卻在思量着金鷂這話是不是在暗示什麼?
金鷂很少看到緋璃會用眼角瞅人,大郡主做事一向是光明磊落的,(畫外音,你咋知道光明磊落的捏?貌似你不是在大昭國長大的)可是現在居然瞧見了緋璃還有這樣的小女兒的一面,輕輕地心的一角就軟了下來。
原來他是生氣的,生氣於周緋璃居然就這樣答應太后,這個女人不會嫉妒嗎》如果真的不嫉妒,是不是說明自己在她的心裡也不是那麼自以爲是的重要?男人的優越感在於女人對他有多在乎,以及那洶涌蓬勃的妒忌。
在周緋璃的身上沒有看到妒忌,只有大度,非常的令人鬱悶,鬱悶的金鷂想要使勁的搖搖她的腦子,看看裡面裝了什麼。
男人的劣根性其實願意看着女人爲他吃醋,爲他用盡手段不管是謀害他人還是獻媚爭寵,這無疑能滿足男人巨大的虛榮心以及那蓬勃的滿足感。
可是……這一刻金鷂卻不這麼想,他只希望他的阿璃只是因爲在乎而吃醋,不用去顧及其他。
“這有什麼區別嗎?”終究緋璃還是讓自己任性一下,輕聲的問出口,其實這答案她知道,只是太想確定一下,心跳鼓譟着喧囂着她的心,聲音之中也帶了絲絲的不安定。
金鷂掃了一眼緋璃,只見她的雙手緊緊的扭在一起,那帕子已經沒了形,原來冷靜如冰如她也有這樣的時刻,只爲他嗎?
突然不想再讓緋璃去猜,金鷂彎起了眉眼,這才說道:“若是孤王的王后說這話,孤王自然是要讚歎王后寬容大度,爲國家社稷,爲後宮穩定,做出一己之力,是個百姓敬仰,孤王敬重的天下之母。”
這的確是緋璃之前的預計,這目標的確是能讓人流芳百世,一如大昭國的皇后。
“若是阿璃說這話……”
金鷂的話停住了,眼光褶褶生輝的瞧着緋璃,嘴角勾起一抹似有非無的微笑。
緋璃的心一下子被提的高高的,忍不住的對視上金鷂的雙眸,咬着牙問道:“怎樣?”
“那阿羅就要傷心了。”
緋璃的心一下子漲滿了,雙眼泛動着耀眼的光芒,就那麼看着金鷂,突然問道:“你希望是誰說的?”
金鷂卻道:“我也想知道是誰說的。”
緋璃注意到了,他說我而不是孤王……
“是王后說的,不是阿璃說的,阿璃死也不會說這種話的。”
緋璃快速的說出這句話,卻再也不看向金鷂,最後的一點僞裝也沒有了,以後該怎麼辦?
腳步聲輕輕傳來,緋璃越發的垂頭不想讓金鷂看到自己的臉,她這輩子做了最糊塗的事情。
“既然阿璃不願意,爲何不反抗?”
“宮規制約,太后有令,違抗不得。”
“宮規也是人制定的。”
“?”
看着緋璃有些迷糊不解,金鷂貼上前來,輕笑道:“你對西戎國的國政如此瞭解,想必也是對金鷂這個人做過調查的,金鷂什麼時候拘泥於世俗禮法,宮規制度了?孤王就是要做古往今來只此一人,與任何人都是不一樣的,孤王的王后也不用這麼的小心翼翼,你不覺得這樣一來纔是絕配嗎?”
緋璃覺得自己無法呼吸了,看着金鷂近在咫尺的臉,看着那一雙眸子裡的狂妄邪氣,那個傳聞中的金鷂撲面而來,這纔是真正的他嗎?
“你要讓我做妒婦?”緋璃反應過來,驚呼控訴。
“你不想做?”
“我豁不出去……”她還是要臉的!緋璃可以想象得到與自己同一張臉的緋歌可以大作潑婦狀,可是周緋璃怎麼能做得出那樣的事情,她死也做不出來,她自從出生以來就一直是尊貴典雅,做事方正的人,怎麼能做這樣的事情。不是不想做,而是她真的做不到。她可以有千萬種方法剷除敵人,卻不能這樣張揚的做一個妒婦。
據說她的母妃在這方面頗有經驗,可是她沒遺傳到,緋歌倒是學的十足十。
金鷂居然讓她做形於外的妒婦,那真是要爲難死她了。
你能想象讓魚飛上天,讓鳥水中游,烏龜不縮頭,黃鼠狼不吃雞嗎?
不能!所有讓優雅高貴的大郡主去做市井潑婦狀,簡直難於登天。
金鷂咬牙了,臉黑如墨。
“聽聞你是最奇謀百出,最腹黑狡詐的大郡主,這點事情就做不到?還是說你的心裡根本沒有我?”
“我做不來市井婦人之狀,若是緋歌必定信手拈來,活靈活現……你不能逼着兔子吃肉,狗狼吃草。”
其實金鷂也很難想緋璃做個潑婦,只是一想便忍不住的笑了,那眼眸裡到處閃着細金子般的耀眼光芒。
緋璃明白了,金鷂其實不太希望自己做一個寬容大方的不妒不怒的女人……喜悅鋪天蓋地的襲來,試探着說道:“如果你不希望這話是阿璃說的,那麼我可以有幾十種方法收拾善後。”
周緋璃的確有手腕既能堵住太后的嘴還能管束住後宮諸位嬪妃的不滿,只要不做潑婦,一切好商量。
金鷂嘆息一聲,他知道周緋璃有的是手段,可是有些事情不能太低調相反的還要高調,這個周緋璃簡直要氣死他!聽說當年武寧王妃那是一個相當有名的潑婦,宣帝賜婚武寧王,當時還是側妃的武寧王妃後宮抗旨,對抗宣帝,揚言要與爭奪武寧王的女人一較高下,還敢威脅當時在場的達官貴婦,誰家的女兒要想嫁進武寧王府只好自求多福。那是何等的氣勢啊,想想都覺得令人渾身的血脈噴張。
可是周緋璃怎麼就能一點也沒有武寧王妃的那種驚天動地的架勢,要是她敢這樣與太后叫板,他睡着也能笑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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