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桑離開回到自己崗位上繼續巡邏，這裡只剩下他們三人和菲雅後，齊毓殤站起，將衣衫整理得無一絲褶皺後抱拳，對菲雅深施一禮。
“太子，你這是做什麼？折煞我了。”菲雅臉色一變，慌忙阻攔，“快別這樣，你們的話如雷灌頂，讓我得到五十年前的真相，該行禮的是我，你怎麼……”
“菲雅公主，請聽在下一言。”齊毓殤搖頭，堅持行禮後看女子，臉色凝重道，“公主可還記得，在樹林跟辛巴對峙時，在下說的話？”
“太子說有事相求，但欲言又止，難道太子有難言之隱？”菲雅冰雪聰明，起身將門窗全部關閉，才壓低聲音道，“太子有話儘管說就是，但木噶早有不軌之心，派人監視了我，你時間不多，要長話短說了。”
“惡虎山下有膠東縣，膠東縣屬北齊，北齊數百年來由齊家統治，我是孝廉帝齊廉親子，十五年前我的親叔叔齊清發動政變，篡位謀……”齊毓殤點頭，將自己的身世來歷和山下情形一一道來，末了才道，“虎族勇士以一敵百但遁世多年，我想與公主聯手，共謀大事，公主以爲如何？”
“你是要我虎族勇士幫你奪回江山？”菲雅眯眼，沉聲道，“太子既知虎族遁世多年，當知我們從不與外族人往來，更不瞭解外族之事，如今暫且不管你身份真假，三千對三十萬，你覺得有幾成勝算？”
“公主此言差矣！”齊毓殤搖頭，沉吟了下給洛千歡、柳鶯兒使眼色。
洛千歡打了個響指長身而起，妖嬈的笑如狐狸成精，勾魂攝魄，嫵媚動人，“原則上我是討厭看門的，不過你腹黑齊的門，我看看也無傷大雅，記得欠我一頓酒！”
“沒問題。”齊毓殤頷首，爽快答應。
“那沒問題了，事成之後請我喝女兒紅。”吹了聲口哨，洛千歡纖細身子穿窗而出，一個翻身就上了屋頂。
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後腦枕着雙手看晴朗的蔚藍天空，杏眼微微眯成一條縫，聖女的死和洛桑血紅的雙眼不住在腦海裡晃動，她感觸極深，感慨良多。
不悔說過，今生最大的願望是尋一處風景優美的世外桃源，和三五友人、一二知己，再有心愛的人陪伴，看花開花落，賞雲捲雲舒，隱在青山綠水中，遠離塵世喧囂繁華，做最平凡的夫妻，恩愛到老。
這是很多人的追求，也是很多人的求不得。
虎族祖先爲避戰亂，率族人深山，尋到這四季如春的地方，開墾田地，種植糧食，用心良苦，一定不知道幾百年後，族人會自相殘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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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每個人都有一顆不安分的心，安逸日子過久了，就有不知不覺尋求刺激的衝動？
是不是每個男人身上都流淌着不安分的血，總向站在權利的最高峰，俯瞰萬民，造福千秋？
而爲了千秋霸業，當時所使用的手段再怎麼嗜血、再怎麼殘忍、再怎麼無情，他們也不會介意？
成王敗寇，成功被後人歌頌，失敗被後人貶斥，歷朝歷代都是如此，她該看清的，不是麼？
暗笑自己跟阮不悔在一起時間長了，竟也會有這些女兒家的惆悵心思。
小手支着下巴，斜躺在屋頂橫木上，洛千歡杏眼微眯，神態慵懶迷人，溫暖陽光照在身上，她身心舒暢，神情愉悅，連笑容裡都透着滿足。
有多久沒有曬過這麼舒服溫暖的太陽，她已經忘記了，好像，上輩子也沒有過這麼平和的心境。
房內，見洛千歡上了屋頂，柳鶯兒就去門外守着，廳中只留齊毓殤和菲雅公主相對而坐，目光相對，來回試探。
“太子，虎族已習慣這裡的四季如春，恐難以適應山下酷寒……”過了一會兒，菲雅公主凝眉，含蓄道。
“難道公主就這麼甘心被木噶壓一頭，只防不攻？”見她語氣已有鬆動，齊毓殤濃眉一挑，寒眸灼灼，凜然正氣透體而出，“就算不爲自己考慮，公主也要考慮下族人的安危和將來。”
“安危和將來？”菲雅一愣，疑惑不解。
“木噶五十年前就能設計聖女慘死聖地，心思深沉難測，絕非善類，如果他發難，公主恐怕不是對手吧？”齊毓殤勾脣，意有所指。
“不是。”菲雅搖頭，老實回答。
“那公主覺得，木噶得到虎族族長之位，會做好事嗎？”齊毓殤嗤笑，“到時虎族大難臨頭，公主恐連最後一絲尊嚴都留不住。”
菲雅咬脣，臉色微白，眼珠來回轉動着。
齊毓殤也不打攪她，拿起她給的紅色野果細細研究着，野果桃子大小，卻沒有桃子的絨毛，且光滑得很，紅彤彤散發出誘人甜香，有點像師傅醫書上描述的朱果。
他好奇的是，醫書上說，朱果有效用，皇宮內廷提取朱果，同其他藥物一起煉成藥水供帝王使用，風月場所也有使用的，但因工序繁雜，造價極高，用得起的人比較少。
用指甲將果子摳一個小口，果子涌出紅色，房內甜香更濃，他挑眉，幾乎可以確認，這就是朱果。
菲雅給他們吃朱果，目的何在？
擡眸看菲雅，見她放在桌上的手陡然攥緊，他微笑，“看來，公主已經想到了。”
“我可以跟你合作，但有個條件。”細想木噶僅因父母不治身亡，便設計聖女慘死，若他對自己下手，自己下場不一定比聖女好，族中女子也會被其摧殘，這個認知讓菲雅冷汗直流，一陣戰慄。
他說得對，木噶心思多變，深沉難測，她若不與他合作變強，必被殘害，到那時，虎族就真的大難臨頭了。
“什麼條件？”心中一喜，臉上卻是波瀾不驚的樣子，齊毓殤再一次將腹黑盡興到底。
“木噶心懷不軌，我要你幫我。”
“怎麼幫？”
“過幾日是年度盛會，木噶會帶人蔘加，我的人已經探聽到木噶準備在會上動手，所以我想你們留下來，幫我扭轉劣勢，贏得主權。”
“你的勇士虎背熊腰、高大威猛、力大無窮，我們三個在他們跟前就跟小孩子一般，如何幫你？”
“我知道你們都不是普通人，如今我已別無選擇，只要……你幫我穩住族長之位，將來只要你開口，虎族上下，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眼波流轉，菲雅公主對齊毓殤拋出橄欖枝。
“好，成交！”沉吟了下，齊毓殤答應，倏然將視線落在她身上，如刀鋒銳利的眼神穿過幽暗瞳孔直射而出，劃破她肌膚，直逼心臟。
“怎……怎麼了？”攝於他身上氣勢，菲雅一震，臉上血色齊齊褪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