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千歡身負重傷離開,齊毓殤想去追,又怕引起內奸懷疑,擔心的在營帳中走來走去,請運糧過來的秦宇暗中跟去,以免她出事。
他想,有秦宇這個深愛洛千歡的男人在,洛千歡應該不會有事,卻不知天還沒亮,就有人給他帶來洛千歡的消息。
見四周無人,齊毓殤悄然轉回,將洛千歡剪下的髮絲,小心翼翼用紅布包了,放在她數年前送給自己的荷包裡,然後寶貝似得貼胸口存放。
髮絲上彷彿還殘留着她獨愛的木蘭花沁香,可佳人早已遠去,營帳中沒有了熟悉的身影,如蘭的呼吸,顯得空蕩蕩的,是那麼的不習慣。
齊毓殤躺在牀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天矇矇亮才稍微有些倦意,迷迷糊糊正要進入夢鄉,他身體一僵,陡然坐起,看向散發出冷意的東北角。
凌晨無聲無息出現在營帳中,黑眸幽深不見底,冷冽氣息更勝以往。
“凌晨?你不是說要暗中……”他的詢問還沒說完,凌晨已豎起手指,在脣邊輕輕噓了一下,以眼神示意他不要大聲。
齊毓殤忙壓低聲音,“你怎麼出來了?不是要暗中查探的嗎?”
“洛千歡出事了。”凌晨的聲音就算壓低得只有他們兩人能聽到,依然冷得讓人打哆嗦。
“什麼時候?”齊毓殤臉色大變,掀開被子就要下牀。
凌晨壓住他肩膀,低喝,“你做什麼?”
“不行,她的傷還沒好,昨晚又因爲追擊兇手,傷口裂開,遇到危險一定難以應付,我不能讓她獨自面對,我要去找她。”着急的說着,齊毓殤撥開他壓着自己的手站起,“凌晨,這裡就拜託你了。”
“你不能去。”凌晨沒有阻攔他彎腰穿鞋的動作,銀白色面具下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你想打草驚蛇嗎?”
“可是……”齊毓殤覺得,“心急如焚”也形容不了他此刻的心情,可想到虎視眈眈的內奸,他又氣餒坐回原地,妖孽臉上全是懊惱,“該死,我應該跟阿歡商議的,就算讓她離開,也要等她傷好了以後,現在她受傷走了,我……”
他絮絮叨叨的說着,有些語無倫次,懊惱的不住用拳頭捶打腦袋,凌晨看了好大一會兒,纔好心道,“有小九在,她不會有事。”
“什麼?阿梅來了?”齊毓殤又是一喜,提着的心稍稍放下。
是了,阿梅和阿歡心意相通,阿歡受傷,她應該是察覺到了什麼,纔會這麼及時的趕到,希望兩姐妹同心協力,能度過這次難關。
也希望,阿梅的溫柔能撫平阿歡的傷。
寒眸轉了轉,陡然射向凌晨,眼光如凌厲刀鋒,狠狠剜在凌晨身上,他聲音冷如冰渣,“凌晨,爲什麼?”
要是別人,恐怕根本不知道他再說什麼,偏偏這人是凌晨,跟他一明一暗復國的凌晨,十幾年來一直在幫他的凌晨。
所以,凌晨擡手拿下臉上銀質面具,露出成熟卻帶着滄桑的剛毅臉龐,冷硬氣質含而不露。
他斜睨齊毓殤一眼,悠然冷笑,“不爲什麼,你害得小九心神不寧,我自然要讓你付出點代價。”
“阿梅爲何心神不寧?”齊毓殤更是疑惑,只不過問出口就後悔了,因爲他看到凌晨鄙視的眼神。
“除了你的女人,還有誰讓她心神不寧?”果不其然,凌晨冷冷勾脣,露出不算笑容的嘲諷冷笑。
“你之前說,不查到內奸不出來,今日來見我……”警惕仔細聽了聽外面,齊毓殤才舊話題重提。
“內奸你絕對想不到。”
“是誰?”寒眸射出凜然冷光,齊毓殤的表情很危險。
凌晨對他招手,在他耳邊低低說了一個名字,齊毓殤寒眸陡然瞪大,震驚呢喃,“怎麼可能?”
她……她怎麼會背叛自己?
“有何不可?”凌晨更加鄙視他了,“腹黑齊,人人說你英明睿智,足智多謀,深謀遠慮,我看你是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竟然沒察覺,她一直都喜歡你嗎?”
“我以爲,我表現得夠明顯了,她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我……”齊毓殤怎麼也不敢相信,自己委以重任的人,會這樣對待自己最愛的妻。
她爲什麼要這樣做?
難道僅僅因爲喜歡,就設計陷害阿歡?
難道她不知道,他對阿歡的情感?
難道她不知道,就算沒有阿歡,他也絕對不會喜歡她?
難道……
“那就只能說是妒忌了。”凌晨在他身邊坐下,拍着他肩膀,語重心長道,“毓殤,你要知道,當羨慕越拉越多,凝聚到一定程度,就會變成嫉妒,而女人在嫉妒心作祟下,是沒有理智可言的。”
“可是,我怎麼也不敢相信,竟然是她……”齊毓殤很難過,這跟看着洛千歡決絕離開的背影是不一樣的感覺。
他早已將她當做家人,兄弟姐妹情感的家人,他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她和雷神幾人,他是絕對不會懷疑的。
可爲什麼,最信任的人,做出這樣讓他最難接受的事?
“凌晨,你是從哪裡看到她的?”默了一會兒,齊毓殤撫着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冷靜得可怕。
“剛纔,洛千歡遇襲的地方,她雖然出現得最晚,卻也足以讓小九認出她是誰。”
“嗯。”齊毓殤頷首,眸光陡然一沉,神色充滿危險,“昨晚那個黑影是誰?她昨晚明明一直跟我在一起……”
“黑影是溫揚,溫家二子。”
“溫鎮的兒子?怎麼可能?他不是隻有一個兒子的嗎?”
“所以說溫鎮纔是老奸巨猾的老狐狸,他將二子養在江湖,如果不是他主動對洛千歡承認,我也不會想到,他竟然是溫家的人,所有的事,都是溫家的圈套。”
“溫家!”齊毓殤咬牙,神色危險,“溫鎮真不愧‘老狐狸’之名,竟然這麼惡毒,想要坐收漁利。”
有些話,不需要凌晨多說,睿智的他已經想到,也終於明白,溫鎮父子爲何倒戈得如此之快。
想到洛千歡之前對自己說的,他嘴角露出苦澀。
論看人,他竟還不如阿歡,真是諷刺。
不過,既然知道了他們的陰謀,那他也就沒必要再藏着掖着,攘外的同時安內,他要讓他們,防不勝防。
“那個溫揚,其實你應該見過,數年前,我也見過。”凌晨倏然又說了一句,齊毓殤震驚偏頭,他聲音更冷,“他就是在林家外面監視你們的藍衣男子,也是在皇宮裡出現的那個,更是之前你們在茶樓打探消息,坐在你們對面茶樓的人。”
“這麼說的話,這十幾年來,他一直在監視着我們?”
“也不能說一直,畢竟要製造不被人懷疑的偶遇,很難。”
“既然如此,那我們不妨……”看向凌晨,齊毓殤神色危險,一字一頓道,“將!計!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