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久戰是很消耗體力,也很考驗人心智的戰爭,不知道齊毓殤用了什麼法子,飛龍軍不但沒有因爲消耗時間而影響士氣,反而每日訓練,各個熱血沸騰、情緒高昂激動。
當然,齊毓殤並不是按兵不動,而是過三五日就意思意思的進攻一下,派幾員大將去叫陣。
今天雷神去,明天雷鳴去,後天格桑去,然後是劉藝、獵豹等人,大家輪流上,每次都能打一天。
大將輪完了,蕭逸、秦宇閒着無聊,也帶人去城樓下轉了幾圈,叫陣跟肖印打了兩三次。
從早上打到晚上,他們有所保留,肖印也有心試探,雙方都未盡全力,連着打了兩個月,還沒分出勝負。
肖印卻以爲自己摸清了飛龍軍的底細,抵擋住了飛龍軍的攻擊,連忙寫下奏摺,命心腹八百里加急送往聖京,奏摺中自然誇大敵軍攻勢的猛烈和自己率軍抵抗時的激烈。
只是奏摺還沒送到聖京,嶽城就迎來一個貴客,從聖京來的貴客,奏摺也被其半路攔截,又帶了回來。
來人剛亮明身份,肖印就跪了下去,面前的男子不是普通人啊,他是皇后兄長,文武雙全,學識淵博,被皇上倚重的智多星——右丞相元斌。
元斌今年四十多歲,身上透着儒雅氣質,如果不是知道他的身份,誰也不會想到,他會是跟楊諫一樣,被齊清倚重並信任。
聽說元斌抵達嶽城,齊毓殤洛千歡並沒有多震驚,表情也沒多餘變化,溫鎮父子卻是眉頭緊鎖,面露愁容。
但見齊毓殤意氣風發,洛千歡神采飛揚,雷神等人也神采奕奕、鬥志昂揚,兩人相視一眼,到脣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晚上回到住處,溫柔兒忙迎了上來,見父兄神色不對,忙追問緣由。
溫勇嘴脣動了動,欲言又止,將求助眼神看向自己的父親。
溫鎮嘆口氣,無奈道,“元斌此人,心機深沉,他既然來到嶽城,殿下要拿下嶽城,難度增加百倍啊。”
百倍?
有如此嚴重?
溫柔兒美眸閃過疑惑,“爹爹,元丞相孩兒是聽說過的,聖京傳言他是齊清父子的文膽智囊,足智多謀,號稱智多星,他怎麼沒在聖京呆着,反而來到前方呢?”
“對啊,他爲何不在聖京運籌帷幄,反而親臨險境呢?”溫勇也反應過來,不解眼神看溫鎮,“爹,如果孩兒記得不錯的話,元斌早年貌似也上過戰場,只是在敏慧皇后出嫁後,他就棄武從文了,二十多年來沒有出過聖京,他怎麼就突然……”
別說他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劉藝、獵豹等人也是雲裡霧裡,怎麼也想不明白,身爲文臣之首的元斌,爲何會丟下處理不完的公務,跑到嶽城這個兵戈之地來?
嘀咕半晌沒找到原因,劉藝跟獵豹就跑去問洛千歡,他們很喜歡這位笑容燦爛、活潑開朗的公主,跟她關係極好,平時開玩笑都百無禁忌,碰到這種事,他們第一個想到的是洛千歡。
洛千歡跟齊毓殤正對着地圖研究,接下來要怎麼佯攻,纔會不引起元斌的懷疑,聽完他們的話,齊毓殤嘴角邪魅一勾,洛千歡眨眼笑出聲來。
劉藝、獵豹更是不解,“公主,您爲何發笑?”
“元斌早年是一員虎將,因爲元敏嫁給齊清,他才棄武從文,投身官場,爲齊清掃平反對聲浪,立下汗馬功勞。”洛千歡笑了笑,解釋道,“現在溫鎮父子投靠了我們,元藺遠在大燕,元昊又在西塘關鎮守,朝中並無可用大將,齊清不派他過來,還能派誰出征?”
“這……”劉藝和獵豹相視一眼,不約而同沉默了。
是啊,公主說得對。
聖京並無能擔當大任的主將,齊清不派這個在朝堂上混得風聲雲起,戰場上也能風雲烈烈的男人過來,還能派誰呢?
還有誰,能讓他信任呢?
委以重任的溫鎮父子都投敵了,現在齊清唯一可以信任的,只有元家人了吧?
聖京五大家族,也只有元家,能讓他信任了。
“不知道王爺怎麼樣,荔城的叛亂有沒有平定。”提起元藺,就不得不想到急匆匆離開的凌靖南,劉藝臉上閃過擔憂,“大燕如今也是內憂外患之際,但願王爺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會的。”洛千歡重重點頭,眼神堅定,神色嚴肅,“凌靖南戰神的稱號不是浪得虛名,這些年他南征北戰,對戰場最熟悉不過,玉崑崙的舊將雖然勇猛,卻也不是疾風軍的對手。更何況還有不悔在身邊支持他,我想,他會很快平定叛亂的。”
“但願吧。”劉藝和獵豹還是有些擔心,但又不得不壓下這份擔憂,將注意力放在眼下,如何兵不血刃拿下嶽城的問題上。
說到大燕內部的叛亂,洛千歡表面雖然平靜,心裡卻是波瀾起伏,擔憂不已。
阮不悔已經離開了幾個月,沒有給她任何書信,就連路雲,也沒有傳來任何消息,到底怎麼樣了?
她的皇帝老爹怎麼樣,小叔叔如何了,大家都還好嗎?
洛千歡如今迫切的想知道大燕內部的消息,又怕影響齊毓殤的情緒和判斷,只能將這些強壓在心底。
好在,她並沒有擔憂太久,飛鷹就送來了阮不悔的親筆信。
大燕內部是一場蓄謀已久的叛亂,激烈的爆發,以摧枯拉朽、風捲殘葉的速度席捲向大江南北,卻在數月後露出敗相。
玉奕軒和凌靖南東征西討,不過短短數日便收復失地,將叛軍徹底鎮壓,玉崑崙孤注一擲,揮師南下,直搗黃龍,準備趁燕京空虛,將皇族全部控制,挾天子以令諸侯。
只可惜,他的陰謀被阮不悔早已查探清楚,及時留了一手,終於支撐到凌靖南和玉奕軒率兵趕到,將叛軍團團圍住。
玉崑崙徹底敗了,他被打入天牢,關東將軍府一應家眷也全部下獄,凌靖南和求情,阮不悔和玉奕軒並未被牽連。
蓄謀已久的叛亂,猶如熊熊燃燒的大火碰到瓢潑大雨,不過短短几個月就被徹底鎮壓,永無翻身的可能。
信中,阮不悔還提到了十幾年前的舊事,洛千歡看得熱淚盈眶,又是酸楚又是高興,更多的則是爲那對歷經磨難夫婦的祝福。
她就說嘛,老天爺不會那麼不公平,再阮不悔受了那麼多苦之後,還喪心病狂的奪走她最重要的東西。
現在看來,老天爺終究公平了一次,她也可以放下心結,跟小叔叔一生一世了。
齊毓殤看完也有些心酸,將她抱緊,不時吻着愛妻的髮梢,柔聲在她耳邊呢喃着她愛聽的情話。
劉藝等人也終於知道,元斌爲何會離開聖京,到嶽城來跟他們對峙,原來元藺戰死在燕京城外,而殺死他的,正是凌靖南。
元斌是想要藉此立威,如果能打得齊毓殤毫無還手之力,那凌靖南就絕不會袖手旁觀,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