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千歡迅速倒了一杯水過來,細心吹涼了才遞給阮不悔,杏眼盛滿擔憂,“小不悔,你怎麼樣?有沒有事,需要我……”
“沒事。”阮不悔的聲音悶悶的,有些沙啞,很讓人心疼。
接過水漱口後,她略帶淚意的美眸望向驚慌失措、俏臉蒼白的蘇振清,“抱歉,嚇到你了。”
“我,我,我……”蘇振清被凌靖南凌厲充滿兇狠的眼神嚇得雙腿發軟,哆嗦着嚶嚀,“對、對不起,我、我……”
“跟你沒關係,這是心病。”阮不悔嘴角微微上揚,眼底滑過一抹難以言喻的淒涼,“很小的時候就有了,只要有人靠近,我就忍不住出手傷人,強忍着不傷害別人的後果就是,傷害自己!”
“阿悔,對不起,當初是我沒保護好你,我我發誓,以後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會讓人靠近你、傷害你……”凌靖南自責不已,看着她難受,他的心也抽痛得厲害。
“南哥哥,我沒事,別擔心。”微微搖頭,阮不悔輕拍他手背安撫,“這是我自己的問題,跟旁人無關……”
衣袖被小力道拉扯了下,她抿脣垂眸,見凌玉瑾看着自己的黑亮眼睛裡帶着擔心,擡手溫柔揉她發頂,溫和淺笑,“別擔心,母妃沒事。”
“母妃。”凌玉瑾怯怯輕喊,遲疑了下問,“母妃不是練了心如止水訣嗎?爲什麼還……”
“我沒練心如止水訣之前,就得了這個病。”阮不悔斂眸,眉心飄過一抹難以察覺的複雜,輕輕摸了摸女兒的小腦袋,輕聲道,“好了,別擔心,母妃沒事,嗯。”
凌玉瑾點點頭,轉過去牽住凌靖南袖口,生怕自己的碰觸也會讓母妃難受。
阮不悔嘆口氣,緩緩走向坐立不安的雷神和蘇振清,在兩人不遠處站定,她輕聲說,“清和郡主,抱歉,嚇到你了。”
“對、對不起,我剛纔看你和千歡、王爺接觸都沒事,我以爲是夫君騙我,我……”蘇振清愧疚嚶嚀,不時拿眼神瞟凌靖南。
“不用在意南哥哥,我在這裡,他不會傷害你們。”順着她目光看去,阮不悔莞爾,“南哥哥,你也不必擺出這個冷臉,我這病由來已久,師叔都沒辦法,你又何必介意?日後我注意就是了。”
凌靖南“嗯”了一聲算是回答,眼神從雷神、蘇振清臉上掃過,已沒有了方纔的冷厲。
見他這麼聽話,蘇振清心裡的畏懼才消散些許,努力許久纔將舌頭捋直,“不悔,你不介意我叫你不悔吧?我,剛纔……”
阮不悔微微搖頭,表示自己不介意,“雖然是你的碰觸觸發我的舊疾,但剛纔南哥哥幾乎傷了你,所以你不必再內疚,也不必說‘對不起’,沒有必要。”
“可是……”
“既然跟師姐關係匪淺,料想你也從她口中知道了我的爲人處世,我討厭囉嗦的人,無論男女。”阮不悔眉心一壓,四周溫度驟降。
蘇振清瞬間有一種寒冬臘月的感覺,剛恢復血色的小臉再次蒼白,雷神攬着她香肩的動作緊了緊,無聲暗示。
“我一直以爲你的病好了。”齊毓殤走過來,看阮不悔臉色白得跟紙似得,不由皺眉,“怎麼樣?還撐得住嗎?”
“我的病從來就沒好過。”阮不悔輕嘆。
“可是我看你和凌晨、靖南還有師母……”齊毓殤只知道阮不悔不喜歡跟人過於接近,卻沒想過是病,還如此嚴重,“不都跟常人相處似得嗎?還有阿歡,你們倆配合那麼默契,不是一天兩天練出來的。”
在雪域山莊的時候,她爲人低調,極少出現在人前,他只知道她是莫惜雪的關門弟子,雪域掌門大弟子凌晨最疼愛的小師妹,跟莫惜雪一樣的冰雪作風,不愛與人接觸。
她和洛千歡在江湖上飄蕩的時候,他聽說的都是關於兩人如何心狠手辣得讓無數黑道梟雄、貪官污吏聞風喪膽的事情,從來不知道她有這麼嚴重的心病。
看她剛纔跟自己的小魔女打得熱火朝天,又跟凌靖南那般相擁,誰能想到她會……
“所以說這是心病,而且無藥可醫。”蒼白的脣微微上揚,阮不悔眼神平靜而冷漠,“就好像你佈下的幻陣能讓人陷入深深的恐懼之中一樣,每個人都有不敢面對的人、不敢面對的事……”
“苦了你了。”齊毓殤心疼低嘆,手擡了擡又尷尬放下,眼神轉向凌靖南,“她剛纔將吃的全嘔了出來,現在胃裡一定很難受,我讓御膳房準備些暖胃的藥膳,你陪她到裡面歇會兒吧。”
凌靖南對他投以感激的眼神,擁着阮不悔香肩,牽着凌玉瑾小手,快步朝小餐廳走去。
清風早已命宮女準備了熱菜放在蒸籠裡等着,見他們進來,纔打開蒸籠的蓋子,將熱菜一一送到每個席位上。
阮不悔因爲蘇振清無意間的碰觸,將胃裡的東西全部嘔了出去,又無意間勾起久遠往事,心情有些低落,望着面前飄香的飯菜,一點胃口也沒有。
凌靖南看得心疼,好說歹說才哄着她吃了一碗齊毓殤特意命人做的藥膳,見她精神不好,又怕擾了衆人興致,便推說自己有些累,擁着阮不悔走了。
凌玉瑾小美女看着父母的背影,小嘴撅得能掛個水壺,心裡委屈得緊。
哎,再一次被父母無情的拋棄了。
“瑾兒,你父王眼裡只有你母妃,你母妃是別人眼裡,性格孤僻的怪人,不如你跟我過好了,做我的女兒吧。”洛千歡見她一個人在席位上怪孤單的,笑嘻嘻過去,舌綻蓮花說得天花亂墜,極盡誘惑之能。
“你纔是怪人呢,母妃是天底下最溫柔的人。”凌玉瑾撅嘴爲阮不悔辯駁,“父王說了,她的溫柔只有懂她的人感受得到,外人是感受不到的。”
“瑾兒美女,話不是這樣說的。”杏眼一轉,洛千歡摸着小美女烏黑的發,語重心長道,“我很嚴肅的告訴你,你母妃跟我相處的時間比跟你父王相處的時間長,在這個世界上,你父王如果是第一個瞭解你母妃的人,我就是第二個,她害怕什麼、喜歡什麼、擔心什麼,我都知道,比你父王知道得還多哦。”
“真的嗎?”凌玉瑾小美女好看的眼睛瞪得的,倒真的被她的話勾得心裡癢癢的,下意識往她身邊靠了靠,“千歡姐姐,那,你知道母妃最喜歡什麼嗎?”
“我當然知道,而且我是第一個知道的。”洛千歡正色又嚴肅的說道,一點都沒有拐騙未成年少女的覺悟,“她最喜歡的呀,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