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退後幾步之後,我小心的問道:“是墨哥嗎?我好像中幻術了,你能不能幫我解開。”
我說完之後,那個人沒有絲毫的反應,四周的人也是舉着武器就衝了上來,如果這裡是幻術的話,墨窮薪一定已經幫我解除了,可現在還沒有的話,有兩個可能,一個是墨窮薪出了什麼事或者他也沒辦法幫我解除掉這幻術,還有一個可能就是這一切都是真的,搞不好我穿越了。
雖然這很有點顛覆世界觀,但我覺得也不是不能接受了,墨窮薪之前提到仙人的時候不是說過嗎?超脫一切束縛和想象,說的科幻點,就是不再只有一維時間線,如果真有那樣的存在,弄個穿越啥的也不是不可能啊。
沒有時間給我多想,我肩膀的痛和血已經真實的流了出來,我嚎了兩聲,整個人都半趴在地上,我在心裡試着喊錢歸易,想着錢歸易能不能出來救我,至少告訴我現在是什麼情況,可是不知爲什麼,錢歸易也不回答我。
這下,我真有點絕望了,在這個不知真幻的世界裡,我好想被困住了,逃不出去了,而且那些凶神惡煞的人隨時都要過來砍我,我靠,自從進了黑竹溝裡,我那麼多次都差點掛了,現在又來,這是不是耍我啊。
四周的兵刃忽然相交,有一個兵傭突然擋在我的面前,和其他的兵傭打了起來,刀刀相劈,帶起擊打空氣的聲音,兵刃相接,火光迸射。
我有點懵了,這是爲什麼?那些人怎麼自己打起來了?乒乓兩聲,四周的兵刃又在我周圍交手起來,剛剛那一個人帶頭好像突然就有很多士兵不知從哪冒了出來和之前那一批人戰在一處,我縮在地上不敢動,只能打量着那些戰鬥的人。
兵戎相見,我就是這篇戰場上一個不起眼的小點,我看出去,四周都是在交戰的士兵,天上的星斗璀璨明耀,那是我活了這麼大都不曾見過的星空,星星都是滿的,好像完全沒有空氣污染。
我不敢動,害怕這只是幻術,這些逼真的幻術都只是逼我挪動,如果我心裡惶恐了一走,機關就會被觸動,然後我可能就徹底玩完。
四周正酣戰,我身邊不知何時多了一條河,河水裡流着沾了紅色的水,那是這篇戰場上死者的血,血水流入河中,一直流向不知名的地方,隨着時間拖得越久,這周圍的景色越發的逼真,本來還只是石室那麼大的地方,現在卻有了廣袤的天地。
我看着人們殺來殺去,刀刀見血,有些人被砍掉了頭顱,有些人被剖開肚子,鮮血混着腸子流的地上到處都是,殘肢斷手更是如被丟棄的垃圾一樣躺在各處,那種真實感,我能聞到血腥味,噁心的我直想吐。
我只能不停的做不淨觀,就像之前在地穴裡那個骨頭堆裡一樣,如果沒有那一次的經歷,現在我估計看到這景象就已經撐不住了。
我還未回過味來,突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河邊站了一個人,他穿了一件和墨窮薪類似的白色長袍,兩手背在背後,周圍的人彷彿看不到他似地,自顧自的在廝殺,只有他站在那裡沒有一點血腥沾染上去。
那個人站在那裡,從我這裡看出去的星光和月光彷彿都聚斂在他一個人的身上,那個人好像帶有某種光輝一樣,站在那裡就和這個戰爭的世界格格不入,是的,他太乾淨了,白色的衣服在這種場景裡怎麼可能一塵不染呢?這果然是一個幻術。
“你想得不錯,這確實是幻術,只是這幻術和你以往所見的幻術都不同,所以你所有應對幻術的方法都失靈了,但你還能保持住不慌亂,已經很不錯了。”那個站着的白衣男人沒有回頭,還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雙手卻背在背後,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我說話。
那個人剛說完話,我就覺得有一種熟悉感,這人的話和聲音我也非常熟悉,之前幾次我都聽到這個聲音,在涼山州的路上做的夢,還有之前面對胡四姐差點玩完的時候,我見到有一個身影和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的聖相重合,那聲音就是我面前的白衣人。
這是我第一回這麼清晰的見到他,但無論是他的身影還是聲音,我都覺得非常的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來,就像見到闊別幾十年的老同學,明明已經想起對方了,但就是想不起來名字。
“不要再去想了,你認識我,但你卻不知道是如何認識我的,這是你的業力,有一天你掃盡塵埃的時候,自然會想起我是誰,至於現在,你還是關注眼前比較好,先想想怎麼離開這裡吧。”那個白衣人語氣中帶了點笑意,很溫和的感覺,也讓我有點駭然,又一個懂他心通的人。
一想到他心通我就想到了江楚,但對於江楚不多的記憶,包括他的身形和聲音,我都記得很清楚,和眼前這個人並不同,如果是江楚的變化,那我應該也不會感覺到熟悉了,但就像他說的,我現在找不到答案,最重要的還是離開,我急忙問他道:“我現在在哪?你有辦法幫我擺脫困境?”
那個人輕笑了一聲,轉過身朝我走來,我凝神去看他的臉,才發現無論我怎麼去看,都會被一輪明晃晃的月光閃到眼睛,我根本看不到這個人的臉,即使他走的離我越來越近,我也一點都看不清他的臉,看起來不像是用了什麼法術,更像是一種自然的力量,好像這個世界都在維護他,阻止我看見他的不是他,而是月亮的光就要擋着我。
那個人走過來以後,我順着他的身影望去,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周圍那些剛剛還戰得正酣的人,像是被施展了定身術一樣,一個都不動了,就這樣死死的定格在那裡了。
那個白衣人站到那些人的中間,饒有興趣的打量着那些正在戰鬥的人,過了一會纔對我道:“你猜的不錯,這裡確實是幻術,但是和你之前所見的幻術並不同,你知道不同在哪裡嗎?”
看到周圍那些人都停了動作,我終於不再趴着,站了起來,肩膀上的疼痛還在,白衣人的問題我想了想,回他道:“如果說這是幻象,奇怪的地方很多,比如說砍到我時候的痛感,但是之前在風清婷的火場中感覺也很逼真,要說真的有什麼不同,就是這裡像做夢一樣,太古怪了。”
那個白衣人點了點頭,繼續道:“你感覺到的大部分都很對,但還是最後一句說到了點子上,是的,這裡的幻象就是如同做夢一樣,你之前所遇到的幻術都是迷惑五感之術,幻術分三種,你之前所見的都只是下乘的幻術,能惑人之眼耳鼻舌身,由此而影響意識做出不正確的判斷,包括魔術,障眼法之類都不過是這一類幻術罷了。”
那個白衣人帶着點笑意自顧自的介紹了起來,說完的時候,抹了抹我不遠處的一個士兵,被他這一抹,那個士兵像是真的被抹去了似地,徹底的消失不見了,白衣人樂的笑出聲,然後又接着說道:“你現在所遇見的便是中流的幻術,此等幻術是惑心之術,你的五感無所感覺,唯一作用的只有你的意識,本來五感也不會分別其他,只有意識在做分別,此等幻術便是如此,如春秋大夢,你在這裡面所經歷一生於外界也只是眨眼而過,所以你的同伴不會來救你,你的感覺也都是真的。”
他說完在我的肩膀上被砍了一刀的地方輕輕一揮,我那裡的痛感便完全消失了,流的血也都不見了,我有些震驚的道:“你是說我在這經歷的都是幻術?那也就是說我醒來以後,也不會有什麼傷害吧,就跟做夢一樣?”
那白衣人有些惋惜的搖頭道:“你之前經歷過了火場之事,就應該知道,幻覺未必便不會對你造成影響,在這裡也是如此,你如果在這裡受到了傷害,即使回覆了現實也會有相同的感覺,如果你在這裡死了,你的大腦也會判斷你已經死亡,你在外界也一樣會死,所以說這是惑心之術。”這白衣人說的我心裡很有點忐忑,剛剛真是好險,差點我就完蛋了,不過聽他說完以後,我又有點好奇了,問他道:“那第三種呢?最上乘的幻術又是什麼?”
那白衣人背過身去笑了笑道:“常聽人說,生死如幻,人生如夢,這最上乘的幻術便是你所見的世界了,陷在其中而不自知,妄想不斷,執幻爲真,如此幻術豈不是最上乘的幻術嗎?”
那白衣人說的我有點無語,他要這麼說也對,但是和我想問的並不是一個意思,我本來更想知道術法的幻術是怎麼樣的,看起來最牛的幻術也就是我現在所處的這種了,不過也是,如此真實,要說還有更厲害的幻術,我實在是想不出來了。
那白衣人好像看透了我的想法,笑道:“我並不是忽悠你,我所說的最上乘幻術也確實可以作爲一種術而存在,只不過已經超出了凡人的想象與其說是幻術,不如說是真術,我在成仙以前,曾經就進入過這樣的真術之境,於外人看不過剎那,實則已經生滅數劫了,那個世界也真實存在,換句話說和這個世界平行存在只是時間線不同,站在一個更高的角度,這還是幻術,只是看你怎麼去看了。”
那個白衣人還是笑眯眯的在解答我的疑惑,但是聽的我大驚失色,不是他對幻術的解釋,而是他最後所說的那句話“他成仙以前”?這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我面前站着的這個人,是一個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