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扯了扯脣角,語氣悠悠然道,“回去也是死屍了,去了又有什麼意義呢?你還是好好在我這裡休養,把體內的毒清除了才上上策,若是再拖延,只怕對你腹中骨肉也有極大影響。”
墨靈聽到他的話不由一驚,“你怎麼知道我那朋友一定死了?”
“狼嚎聲淒厲,這種聲音我太熟悉了,只有他們在喪失首領的時候,纔會發出這樣的嚎叫聲,然而跟你一起進山的那個,雖然有控制羣狼的能力,但也沒有辦法抵禦萬月家族的陰謀詭計,實話說,萬月楓把你逼到這個地方,無非是想讓你無聲無息的死在這裡,至於京都內的皇權之爭,應該就是這兩天裡能定下來的事情了。”玄清扔掉了吃剩下的半隻雞腿,坐在石椅上,漫不經心的說。
“這麼快……不該啊。”墨靈看他說話時的神色肯定,心中頓時難以控制的不安了起來,自己出來的時候,京都的紛亂纔剛剛平息,現在是重建皇宮的時候,怎麼又扯到皇權之爭了?
“皇宮毀了,皇帝死了,也都無法平息爭權這件事,退出京都的鎮南王府一直都在等這個時機。”
“你似乎對京都發生的一切都瞭解的很清楚。”墨靈越發覺得,自己眼前的這個男人很不簡單,他似乎知道的比自己多的多。
“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難尋的地方,姑娘有緣分來到這裡,我也答應讓姑娘留下,自然會幫姑娘把毒解了,只是唯一的要求是,姑娘這半年之內,不能踏出此地,否則,這毒就與我無關了。”玄清說完,起身離開。
墨靈看着他離去的背影,不由上前一步想要追問原因,但知道以他的個性,就算自己追問也未必會說出真話來。
低頭看了看那已經微微隆起的小腹,這肚子裡的孩子已經是她無法割捨的重要,爲了孩子,她甘願付出和犧牲,如果非要留在這裡不可,她也不會拒絕,只是自己離開這麼久,只怕傅凌風會急得發瘋。
“能不能麻煩你一件事?”
“你在這裡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一個人知道,包括傅凌風,這樣才能保證你安然無慮,保證我的這個世外桃源不被發現,你做不到的話,就走吧。”清玄頭也不回的說。
墨靈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已經下了決定,既然如此,爲了孩子,她還是覺得在這個地方留下。
光陰如梭,在浮萍山的時間眨眼已經過了近半年,這半年來天天看醫術,學醫術,還跟着清玄學會了茶藝和棋藝,偶爾跟他對弈上幾局,倒是能排解見不到傅凌風的寂寞,可看着一天比一天大的肚子,她總是會牽掛那個許久未見的人,這些日子他是怎麼過來的,有沒有找過自己,每一夜有沒有夢見過自己,這些事幾乎變成了她每一天必做的事情,時間越久,這種感覺就越發折磨的她難受。
身上的毒在玄清的醫治下,已經漸漸痊癒,只是還不能全部根除,只怕會傷到腹中待產的孩子。
這天又是萬里無雲的好天氣,她坐在山頭的一顆樹蔭下,手中那畫了一半的畫圈若影若現,隨風飄蕩。
“你都快生了,還不好好休息,在這裡吹冷風。”玉溪身後揹着剛採回來的藥草,經過時看到了她。
“天天悶在屋子裡纔不好。”墨靈摸了摸肚子笑得很甜,呆在這的時間久了,之前那些壓得自己透不過氣來的壓力也漸漸放下了,這種輕鬆的感覺讓她慢慢習慣起來,不再是僞裝的那副冷冰冰的模樣。
“這是我幫你配的丹丸,每天服用一顆,對你身體好,還有……”玉溪從懷裡掏出了一封信,遞到了她的面前。
這信封,看上去莫名的熟悉。
一瞬間的晃神,讓洛昕芸猛然回過神來,脣角的笑意深了,幾乎是從草地上彈坐起來,從他手中接過信,打開後看了起來。
“七爺,你不在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不少事,我也費了不少功夫才找到你的所在,知道你安然無恙我的心病就好了一半,接下來這段時間你便安心養好胎,京都一切事情有我,再過半月,傅凌風就要登基稱帝了。”最後的名字是寒止嶸。
這麼隱蔽的地方,竟然也被他找到了。
他的能力,真是每一次都不會讓自己失望。
“雖然我並不想讓姓傅的人做皇帝,但那個傅凌風還算是明德。”玉溪察覺到她臉上洋溢着的幸福笑容,不悅的冷哼了一聲。
“玉溪,其實我一直都想問,你跟帝王家有什麼仇怨麼?”墨靈小心的將信封折起,藏進了袖口中,這個問題,她已經忍了大半年沒有問。
“就像老頭說的,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既然齊王已經死了,他的兒子只要不像他那麼殘暴自私就好,還有你。”玉溪扭過頭看向她,那雙漆黑如玉的眸子裡多了幾分意味不明的神色,“等你生完孩子就要離開這裡了,希望離開之後再也不要回來,也忘記關於這裡的一切。”
“爲什麼?”這段時間的相處,墨靈早已經把他當作自己的弟弟,突然間說這樣的話,她心中不捨起來。
“我不想跟帝王家的人有所關聯,你是傅凌風的女人,將來齊國的國母。”玉溪的語氣逐漸平靜了下來,眼神也愈發冷漠,“因爲你,我還是願意相信齊國的未來,今後各自珍重吧。”
“你簡簡單單一兩句,就說要割斷,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讓我留下,無論是什麼恩怨情仇都有能夠解開的那一天,你到底在逃避什麼?”墨靈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卻被他甩開。
腳下還來不及站穩,腹部忽然一陣劇烈的疼痛襲來,頓時冷汗往上竄,整張臉蒼白如紙。
玉溪眼角的餘光瞥見她往後倒,人已經一個箭步衝上前,把她攬入懷中,爲她把脈,“不好,該不會是要提早生了吧?”
“我,我的心口好疼……”墨靈渾身虛脫無力,那種被毒折磨的感覺再度襲來。
這感覺已經消失太久,她本來以爲應該沒有問題,卻沒想到竟然再度出現。
“你忍住。”玉溪健步如飛,抱着她衝回了院子裡。
正在曬藥草的玄清見狀,直接去藥草房取了之痛的藥草以跟着進了屋子。
“你出去候着吧。”瞥了一眼難得展露出不安情緒的玉溪,玄清心中不由長嘆一聲,擺了擺手,把人轟出了屋子。
躺在竹榻上的墨靈已經昏迷過好幾次了,這一次再度醒過來,眼前已經模糊不清,只能依稀聽到他說話的聲音,顫抖着把手舉了起來,“千萬,千萬要保住我的孩子。”
“人和孩子我都會保住的。”玄清封住了她的穴道,又喂她咀嚼止心口毒發疼痛的藥草。
這毒最可怕的就是在人懷孕生產的時候,毒素會迅速在全身上下擴散開來,而墨靈和腹中孩子的性命全都看這最後一次了,如果稍有不慎,就是一屍兩命,而他縱然醫術已經爐火純青,這種關頭還是有些靜不下心來,手上的動作越來越慢,越來越穩。
汗水也隨之往下滴落,雙眼卻是一眨都不敢眨。
墨靈只覺得雙耳似乎被什麼矇蔽住,雙眼也是一片漆黑,身體像是在煉獄中飽受折磨,可心裡只有一個執念,那就是她的孩子。
一次又一次反反覆覆的心口灼燒感席捲之後,孩子響亮的啼哭聲讓她猛地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再度睜開雙眼的時候,放在她眼前的,是一張還有些皺巴巴但白嫩可愛的小臉。
這是自己的孩子麼?
激動的心情難以剋制,喉嚨口也是一陣滾燙涌了上來,她一張嘴,就是一口黑紅色的血水嘔了出來。
“把這碗湯藥喝下去就好了。”玄清看她把最後的餘毒全部嘔了出來,這才長吁出一口氣,這段時間來做的努力,沒有白費。
“多謝你,師父。”墨靈感激的握住了他的手,這個亦師亦友的男子,在這半年教會了自己許多。
感謝兩個字,根本不足以表達她的心情。
如果沒有他的話,這毒還會讓自己受多少利用和折磨,如果沒有他,這孩子是不是能夠安然誕生都是問題,只是想到玉溪說的話,以後再也不能回到這裡,甚至要將這裡的一切都沉埋心底,她的心情複雜。
“感謝的話就不必說了,這本來就是我答應幫忙的,孩子很健康,比我想象的健康許多,也很可愛,像你一樣。”玄清緩緩把她的手放回到了牀榻上,溫柔的揉了揉她被汗水溼透的長髮。
轉身離開時,又看了那被她環抱在懷中的小生命。
或許這是他這輩子做過最正確的一件事了。
離開屋子,他看向了坐在院子裡樹梢上的玉溪,“母子平安。”
“嗯。”
“該送她走了。”
“你送吧。”玉溪側過身,那擔憂的眼神已經消失不見。
“我已經安排人來這裡接她離開,這個地方也已經不夠隱蔽安全了,今晚我們就走。”
“好。”最後看了一眼身後的屋子,玉溪縱身一躍,消失在黑夜中。
第二天清晨時分,墨靈是被一陣顛簸晃動震醒的。
睜開雙眼,看到那張日思夜想的俊容就近在眼前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靈兒,抱歉我來晚了,這段時間你受了太多委屈,是我不好。”傅凌風一把將她緊擁入懷,千言萬語在這一刻都顯得多餘,可他還是欠了一聲抱歉,對她虧欠太多。
這熟悉的氣息和雙手的溫熱,讓墨靈漸漸感受到了真實,眼淚已經不受控制的往下掉落,卻只是安靜的把頭埋在他的懷裡,沒有多言。
只要他來了就好,那麼自己付出的這一切都是值得的。
兩人緊緊依偎,三月的春風掠進馬車內,一片嫩綠色的葉子也隨之飄落在了墨靈的腳邊。
她的瞳孔猛地微微一縮,將葉子從腳邊拾起,目光停留在葉子上刻着的那一個玉字,沉默不語。
“救你的人,是前朝被父皇以叛亂罪名暗殺的開國大將軍最後的血脈,本來鎮南王府跟他們集結的一部分反叛軍要聯手搶奪皇位,後來忽然倒戈,幫我順利穩住齊國根基,剷除了鎮北王府,但我卻始終沒有機會向他們親自道謝,收到讓我到浮萍山來接你和孩子的消息之後,也只是看到你跟孩子的馬車,後來我搜遍全山野不見人影。”傅凌風看到那一個玉字,就已經猜到是誰了。
“他們只想遠離是非,我想,只要你以後做一個好君王,他們就不會在出現的,而不見纔是最好的結果。”墨靈將那片葉子緊緊握在手中,這份情誼難以衡量,只有存在心中了。
“靈兒,謝謝你。”傅凌風俯身在她眉心落下輕吻,從再得到她消息的那一刻起,就已經決定,從此以後一定對她千百倍的好,也只有她一個人,有資格得到這份榮寵。
墨靈靜靜依靠在他的懷中,看着窗外那掠過的美景,閉上雙眸,脣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甜笑,這一世能與他和孩子相伴就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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