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聞言,眸底掠過一絲警覺之色。
這鎮北王府的小王爺出這種要求分明是爲難人,更何況現在七爺懷有身孕,獨自一個人進去豈不是冒險?
她上前一步壓低聲音,用只有墨靈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七爺,如果小王爺是真的想要談絕不會提出這種爲難人的要求,解藥的事情還可以暫緩。”
“暫緩只是讓春花和皓月多受一刻毒的折磨,他們既然是我的手下,我自然要保住他們,如果連自己的人都保不住我不配做他們的主子。”墨靈擺了擺手,眸色更堅定了幾分,冷聲吩咐道,“你在外面候着,不得跟這裡的人發生衝突,如果我傍晚時分還沒有出來,把這件事告知風府。”
“是。”秋月抿了抿脣,只得退到馬車邊。
“現在可以一見小王爺了麼?”墨靈問。
“請隨我來吧。”精瘦的男子點了點頭,將她領進了大門內。
蜿蜒的長廊兩邊是精心設計過的花園和壁畫,每一幅壁畫都是巧奪天工微妙微翹,上面舞動的人好似是真的一般,越往深處走,越是被這巧妙的構造以及特別的設計所吸引。
男子停在了一坐琉璃瓦頂的屋前,動作輕巧的拿起懸掛在樹枝上的木錘,輕輕敲擊了一下地上那一塊突起的石頭,頓時四周圍咔嗒嗒聲響,在墨靈面前的那片平地起了變化,竟朝左右兩邊分開,升起了一座亭子。
亭子裡的玉榻上邪倚着一個人,背影秀挺,墨髮束着高髻,玉冠盤發,雍容華貴。
雖然是背對着,但墨靈仍舊是認出了那半個面具。
“見過小王爺。”她俯首作揖,目光掃向了四周圍,隱隱察覺到似乎有一絲隱藏着的危險。
“來求解藥之前,準備好用什麼同等的條件交換了麼。”荀焰慵懶的語調中透着一股涼意,執扇的手微微動了動。
“小王爺身份尊貴理應什麼都不缺了,不知小王爺怎麼樣才原因賜藥。”
“你。”輕飄飄的一個字卻是分量十足,荀焰手腕一轉,手中扇子折開,在輕輕擺動中,讓氣氛更詭秘的了幾分。
“我不過是個行商的而已,對小王爺並沒有什麼用。”墨靈神色從容的看着他。
“離開傅凌風我就把解藥給你,或者你可以拒絕,那你手下中的毒世上無解,要求已經說的清楚明白,自己選擇吧。”荀焰懶洋洋的側過身,鬆鬆垮垮的衣衫慢慢的從他肩上滑落,性感的鎖骨若影若現,遠看而去好似一幅惑人的畫卷。
但墨靈現在卻沒有欣賞他那俊美非凡的樣貌,以及這幅畫卷。
要自己離開傅凌風的目的,無疑就是爲了大亂傅凌風的陣腳。
這麼直白的要求,看來鎮北王府真的是覬覦太子之位了。
她輕吸一口氣,再度擡眸看向眼前的男子,“要我離開可以,不過我覺得小王爺還是走錯了這一步棋。”
“噢?”荀焰鼻尖溢出一聲意味不明的輕笑,劍眉下那雙冷氣寒森的眸依舊是神秘的令人捉摸不透。
“就算傅凌風失去了太子之位,對於皇后娘娘造成不了絲毫影響,小王爺應該知道,十一皇子一直以來深的皇帝寵愛,失去一個傅凌風,可以再立一個傅凌晗,或者傅磬同樣也是皇室血脈,小王爺如此深謀遠慮,沒有考慮到這些麼。”
“除了傅凌風,其他的對手還不足以引起我的興趣,以前的傅凌風沒有弱點,但你現在是他致命的弱點。”
“小王爺選擇針對我下手,並不是明智的決定。”不得不說眼前的這個男人穩的讓墨靈有些不安。
以他的智慧,要反利用他針對其他皇子的話,難。
鎮北王府最有利的一點就是擁有深不可測的實力,一奪皇位的實力。
“不是明智但確實最有效的決定,或許……”荀焰眉梢輕佻,冰冷的眸底掠起一絲波瀾悠悠道,“你能夠給出更提得起我興趣的條件,我可以考慮暫時不動傅凌風。”
“不知小王爺知道玥國入境齊國京都,以及將人手調入株洲的事情麼?”
“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給我更有用的信息,我沒有太多時間和耐心。”荀焰的目光掃過她從容的面容,她的確是個難得一見有膽識的女人,雖然在心機方面還不夠成熟,但……
成長的速度卻值得期待。
“玥國跟十一皇子聯手還不足以讓小王爺擔心的話,那麼墨江將底牌全部交給十一皇子這件事呢?小王爺一樣可以無動於衷麼。”墨靈眸光捕捉到他臉上那一絲細微的變化,看來這次自己抓住的點對了。
“爲了傅凌風可以連自己爹的信息也出賣給對手麼?”荀焰的語氣意味不明。
“我姓墨,但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墨府滅亡,小王爺願意的話,秦府的消息我可以免費奉送。”墨靈找到了合作的契機,看來墨江這個籌碼比她想象的好用不少,早知道如此就直接把這件事提出來,也不用饒這麼大的圈子了。
“解藥在你離開後會送過去,秦府的消息……”
“回到明月小築之後也會送到小王爺的手上。”
“送客。”荀焰轉身回到了玉榻上,長臂一揮,機關再次啓動,亭子緩緩沉入地下。
“七爺這邊請。”面容精瘦的男子從外面走了進來,俯身做了個請的姿勢,帶着墨靈離開了府邸。
守在大門外的秋月等的心中忐忑難看,聽到大門打開的聲音立刻回過頭去。
看到墨靈安然無恙這才長鬆了一口氣,快步上前迎了上去,“七爺,剛剛傳信來,太子已經在明月小築等你了。”
“嗯,回去吧。”墨靈脣角泛起一抹無奈的笑,他的速度也太快了,這麼短的時間就察覺到自己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還追到明月小築。
馬車飛馳回到明月小築,剛在門口停下,一抹英挺的身影衝上前一把將車簾撩開,“靈兒,你打算怎麼解釋這次不告而別?”
“懷孕的人不能受氣受刺激,你確定要用質問的口吻麼?”墨靈瞥見他眼底的溫怒,脣角的笑不由深了幾分,剛站起身來就被他一把抱起,擁入懷中。
“好,剛剛我的態度不好,那回到屋裡我溫柔的問。”傅凌風霸道的將她抱進了屋裡。
秋月擔心的追了上去,但卻看到墨靈擺了擺手,便退到屋門外,將房門掩上。
墨靈被輕輕放在了牀榻上,看他抿着脣難得露出這麼嚴肅的表情,輕咳了一聲打破這沉默的氣氛道,“沒有下一次了,你可以放心了?”
“當真?”傅凌風知道她是去北亭苑見鎮北王府的人了,但她沒有開口提也不打算深問,問了反而會讓她覺得自己不夠信任。
現在她懷有身孕,的確不能情緒波動太大。
做男人的容忍一點不算什麼,只要她高興就好。
“我說過的話什麼時候騙過你了。”墨靈輕笑着淡淡道,擡手劃過他那微蹙的劍眉,“你要處理的事情怎麼樣了?”
“剩下的交給乾知,等明天一早就可以啓辰回京都,你在這裡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吩咐下去,別回來京都還惦記株洲諸事,心事重重對肚子裡的孩子不好。”傅凌風揉了揉她柔軟的長髮,語氣寵溺道。
“嗯,那今晚你就先回風府吧,明早碼頭見。”墨靈的確還要去一次竹屋,確定他們的傷勢沒有大礙才能徹底放心。
傅凌風點了點頭,從腰際扯下了一塊黑色的玉墜塞進她的掌心中。
看到那玉墜上刻着的風字,墨靈不由微微一愣,“這不是風字營的兵符麼,你把這個給我……”
“風字營的兄弟是我一手栽培,我身上不留兵符他們也隨時聽召,你卻不同,身邊雖然已經有人保護,但仍不足夠,有了兵符才能更好的保護你。”傅凌風將她的小手扣住,俯身輕吻了吻她的眉心,“明天一早我等你。”
“嗯。”墨靈看着他轉身從房間內離開後,才垂眸看向了手中的那道兵符。
雖然剛剛傅凌風的話解釋的通,但她仍覺得這裡面似乎有其他原因,能讓他不安到吧兵符交給自己,難道是有人要針對下殺手麼?
她伸手摸了摸小腹,口中低喃道,“孩子,母親一定不會讓你遇到一絲危險。”
用完晚膳後,她跟秋月來到了竹屋附近,秋月卻忽然調轉馬頭朝另一個方向馳去。
察覺到氣氛不對,墨靈斂起了心神,撩開車簾往外瞥了一眼。
不知什麼時候竟然多了幾十個黑衣人跟在了馬車後,而顛簸的馬車速度也越來越快。
“七爺,你坐穩了!”秋月冷喝一聲,揚鞭一掃,頓時馬車越過一道斜坡。
就在馬車承受不住顛簸要分裂的時候,秋月縱身一躍,將墨靈緊緊抱住,讓自己承受滑落的摩擦。
揚起的煙塵還沒有散開,受了重傷的秋月將隨身的寶劍扣在手中,警惕的凝視四周圍。
“你先處理身上的傷口。”墨靈把隨身攜帶的藥膏塞進她的手裡,現在他們在一片蘆葦叢中,還不會被那些黑衣殺手發現。
她伸手去摸身上的兵符時,忽然一僵。
不好,一定是剛剛滾下來的時候兵符滑落了。
“七爺,你把衣服脫下來給我,我扮成你的樣子引開他們的注意,這些人的目的是爲了活捉七爺你,如果一開始就是要殺人滅口的話也不會這麼大費周章。”秋月扯下衣襬上的布,簡單的把傷口紮起。
“你記住等着我回來救你,不要硬拼。”現在只有這一個辦法,如果自己能找回兵符就有迴轉的餘地。
“七爺,你先走不用管我,如果我回不來就告訴春花,一定要代替我保護好七爺。”兩人將衣服對掉之後,秋月迅速往另外一邊跑去。
她剛現身就引起了那些殺手的注意,紛紛追了過去。
墨靈瞅準時機,迅速繞回剛剛滾落的地方,一路尋找卻不見兵符的蹤影。
就在她四處翻找的時候,忽然一隻拿着兵符的手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在找這個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