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進來吧。”說話的是秦府的老太太，今年已有八十，雖然滿頭白髮，但髮髻卻梳的一絲不苟，一雙漆黑的眼睛格外精神，人亦是精瘦。
墨靈跨進屋內，禮數週全，“見過秦老夫人，主母。”
“走近些。”秦老太太抿着皺巴巴的脣，依舊是一臉嚴肅。
墨靈走上前一步，感覺到她的目光好像是刀鋒一樣，一點點的審視着自己。
這種感覺，上一世她不知感受過多少次。
心底生出一絲厭煩，讓她暗下決心，一定要加快讓秦府敗亡。
“長得不錯，就是太妖了，一股子狐媚樣。”秦老太太鼻尖冷嗤，不滿意的搖了搖頭，“柳月，我們秦府的規矩你是知道的，不管是妻還是妾，都要娶大大方方，端端正正的，這種紅顏禍水，取進府了，就是禍害，要說原本打算把她許給老三那個只知道***作樂的也就罷了，可今天出了這樣的事情，你說要把她許給老二，我是怎麼都不可能同意的。”
“娘，你該體諒女兒的難處。”秦柳月在她面前氣勢也軟了三分，一副溫婉賢淑模樣。
“你有難處，秦府沒有嗎？外面說的多難聽，都說我們秦家是靠墨家纔能有的今天！是，話是不錯，可我們秦家也是有底子，有本事的，就算他墨江是當朝丞相怎麼了，我秦府也沒拿他分毫，現在你要把這狐媚子嫁給老二，我不可能同意。”秦老太太態度堅決。
秦柳月犯了難，頭疼蹙眉，“這孩子會彈琴，還會吹笛，就連太子都讚許過，娘，你應該相信女兒，絕不會害了二哥的寶貝兒子。”
“呵，太子讚許過，那太子都看上眼了，我們秦家可不敢要。”秦老太太一撇嘴，臉色已經十分難看。
“靈兒，剛剛你應該見過二表哥了吧？”秦柳月知道老太太一旦決定的事情，很難改變，話音一轉，面相墨靈。
“嗯。”
“你覺得秦佑如何？”秦柳月自然不想錯失把她送出去的機會。
“回主母的話，靈兒覺得二表哥應該很好。”墨靈眉眼低垂，神色猶豫。
“什麼叫做應該？”秦老太太不樂意了，秦佑在她的眼裡可是個寶貝。
“靈兒不敢欺瞞，從進了秦府，二表哥就跟二姐有說有笑的，並沒有搭理墨府其它的小姐，所以靈兒只是遠遠的看着。”墨靈說的真切。
秦老太太輕哼一聲，“柳月，爲孃的早就說過，蔓兒跟佑兒從小青梅竹馬，若是嫁到秦家，定不會虧待她的，你偏不肯，想讓她飛上枝頭當鳳凰，以爲真能嫁給太子麼。”
“娘，你這說的是什麼話。”秦柳月氣的臉色煞白，不耐煩道，“不然，還是許給老三，嫁過來得了。”
“住口！”秦老太太猛一拍桌子，中氣十足的呵斥道，“這麼做墨江還不要把秦府鬧翻了不成！你就爲了這麼一個屁點兒的小丫頭，連孃家的不顧了，難道你不知道墨府的臉面對墨江來說有多重要？”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罷了，我今後不提了。”秦柳月竹籃子打水一場空，眼中的厭煩更甚，衝着墨靈擺了擺手，“退下吧。”
墨靈卻不走，一臉委屈的望着她，“可主母說過會讓靈兒嫁進秦府的。”
“你想嫁？”秦柳月眼睛一亮，剛想往下說，秦老太太惱了。
“看看這狐媚樣，才幾歲，就想着要嫁人了，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她就別想嫁進秦府！”
“靈兒不說就是了。”墨靈故作慌亂的退出了屋子，轉身之際，身後傳來了秦柳月無奈的嘆息聲。
她的脣角卻泛起一抹雨後初晴般的笑。
上一世，她見過秦老太太不過兩次，雖然連話都沒說上，但這老太太因爲秦佑這個孫子跟自己說過話，就十分的不高興，甚至不許她進入秦府。
也因爲這一點，她纔不擔心來這走一遭。
秦府的事情可以暫且壓下，但今天看到有人落水的事情，卻讓她心生疑惑。
莫非，秦府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墨府。
“小姐，秦老的壽辰結束都三天了，秦家的人怎麼還老往我們府裡跑呀，你看就連主母房裡的丫鬟都是不是的送東西來咱們院兒裡，也不知道又想做什麼。”紫鳶瞅着一桌子的錦緞、髮簪發愁。
原本院子她還覺得冷清，現在倒好，因爲主母特別關照自家小姐，惹得西苑裡的那些小姐們都眼紅的要命，時不時的就能聽到擠兌的閒言碎語。
墨靈擡眼皮子都沒擡，淡淡道，“賞你了。”
“這些奴婢可不敢要，上回主母罰的四小姐連地都下不了了，奴婢要是收了，這條小命可就丟了。”紫鳶調皮的吐了吐舌頭，心裡卻覺得四小姐純屬活該。
“那就拿去賣了。”墨靈對這些裡裡外外透着俗氣的東西並沒興趣，但是從這幾天的情況看來，主母應該還沒放棄要把自己嫁到秦家的想法。
當然，秦老太太自然不能讓她如願。
怕只怕，秦氏能把清月這個意外擺平。
時間一久，沒人追究，每人再提再鬧，還有誰還會記得秦定雲染指過明藝坊舞姬這種事情。
若不是明藝坊背後有鎮北王讓秦府人忌憚，光憑一個清月，根本不足以讓秦府的人難堪。
如今，她思索的問題是，如果讓這件小事化大。
“小姐說的是，這些東西賣了之後，就可以買兩套新的緞子做衣裳。”紫苑一樣樣點算着桌上的物件，身後院子裡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七小姐，二姨娘醒了。”來人正是棗兒。
“有沒有讓王箏大夫再給瞧過，昏迷三天，可不是小事。”墨靈放下書冊，起身迎了上去。
“奴婢已經請楨大夫來看過了，大夫說二姨娘身上的餘毒未清，雖然還很危險，但也不至於危急性命，現在已經開了好幾帖藥，讓府裡的下人去熬了，奴婢這會兒來是請七小姐去東苑的，二姨娘一醒過來就說要見七小姐呢。”
“那王箏大夫呢？”墨靈並沒有從寒寧那邊得到消息，亦是感覺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