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身影消失在黑夜中,墨靈的眸色慢慢黯了下去。
記得恆寂冥說過,風竣晟的身份不簡單,但一年前自己都還沒重生回到墨家,如果說風竣晟就是傅凌風的話,那麼傅凌風就不會是因爲自己的原因來到株洲。
難道一年前的傅凌風就對酒業有興趣?不,這裡一定不單純,畢竟現在明的是針對酒坊的生意,暗的則是牽連着朝野的勢力,簡單來說風竣晟是傅凌風這個假設成立的話,那麼株洲一定藏着關係着朝野的重要秘密,才能讓傅凌風親自出馬。
但如果這個假設被推翻的話,風竣晟只是風竣晟,那所有的一切又要重新估量。
“七爺,出事了。”伍三見釀酒坊外有人影晃動就出來看了一眼,見是墨靈回來了急忙迎了上去。
“出什麼事讓你這麼緊張。”墨靈一邊說一邊轉身跟他回了釀酒坊內,一跨進大門就看到昨天抓到的叛徒雲鬆七孔流血橫躺在地上,死相悽慘。
“怎麼回事?”她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昨天我們把雲鬆帶回釀酒坊之後,就派人輪流盯着,可沒想到還是出了事,就連雲鬆是怎麼中毒死的,什麼時候中的毒也不清楚。”這種時候伍三不敢再去找大夫檢驗,而且一般的大夫也不會檢驗屍體,這件事如果傳出去的話又是對柒醉坊一個致命的打擊。
“恆寂冥呢?”
“他在房裡休息……”
話音剛落,一抹英挺的身姿從二樓房內走到了樓下,透着冷銳鋒芒的雙眸掃過地上雲鬆的屍體,便明白墨靈找自己的原因了。
“麻煩冥公子了。”墨靈說這話時,特地留意了在大廳裡的衆人,沉寂的眸光在每張臉上掃過。
她相信夜家不會只收買雲鬆一個叛徒,因爲雲鬆的死已經證明在伍三手下,還有見利忘義的人。
是一個還是兩個,暫且還不能定斷,但至少要對抗外面的人之前必須把這些叛徒一個個的揪出來。
恆寂冥半蹲***,掌心滑落下一根金針,小指粗細的金針乾淨利落的按進了雲鬆的人中處。
頓時雲鬆嘴裡嘔出了一口紅中帶黑的毒血,已經死了的人竟然還抽搐了幾下。
“毒應該是在兩個時辰前下的,毒發在一個時辰後。”
“兩個時辰之前是誰看守的。”墨靈問。
“是我還有成元和文澤。”伍三轉身回去把兩個手下從人後拽了出來,臉色難看的一腳將兩人踹倒在地,“到了這種時候是要我用以前在山寨裡的規矩行刑逼供,還是你們自己老實交代!”
“大哥我沒做過,你要我說什麼啊!”文澤年紀不過剛過十六而已,那張俊秀的臉上稚氣未脫,看人的眼神裡總是帶着些許緊張。
墨靈對伍三手下每一個人都有了解過,寒寧更是整理出了一份名單和每個人的生活習慣給到她,而之前背叛伍三見利忘義的雲鬆則是家裡有兩個子女,在山寨生活的時候日子還算好過,但是自從不做土匪之後似乎日子過的清苦,如果單看平時他老實本分的樣子絕不會想到這樣的人會背叛。
文澤個性內向平時也很少跟人交談,唯一能跟他說得上話的也只有伍三,而成元則原本就被安排在釀酒坊做事,經常有跟雲鬆見面的機會……之前記得有幾次伍三還誇獎過成元的釀酒技術已經超過他,以後一定能給柒醉坊帶來更多好生意。
這兩人。
“時間不早大家都先回去休息,這件事沒有確鑿證據之前,我不會隨便懲罰。”墨靈轉身回了二樓的房間。
恆寂冥跟在他的身後一起上了樓,在她關起房門的一瞬間跨了進去。
“男女有別,深更半夜冥公子應該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墨靈冷眼凝視着他,不知他有打算玩什麼把戲。
“只是想問你跟風竣晟談的如何而已。”恆寂冥卻將她的逐客令置若罔聞,緩步走到了椅子邊坐下,彷彿這纔是他的房間。
“談的如何跟冥公子也麼什麼關係吧?雖然答應幫你把恆若瑾帶回去,但這一次的談話跟恆若瑾並沒有關係,我也沒有跟你報告的義務。”墨靈神色坦然自若的坐到了身後的椅子上,眸光冷沉的睨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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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再提醒你一件事。”恆寂冥冷眉一挑,“恆若瑾早就跟風竣晟合作了,目的不是柒醉坊而是墨家。”
聽到這話墨靈心中不由一驚,前前後後幾件事的蛛絲馬跡讓她不由想起了上一世墨府突然遭逢變故後家道中落,那時候墨江爲了奪回權利地位,犧牲利用自己這顆棋子接近傅凌風,而至於這當中的一系列事情她卻瞭解的並不透徹。
或許真的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墨府就已經被人盯上了……
“你沉默是有什麼想法了麼。”恆寂冥出聲道。
“爲什麼要把這麼多重要的信息透露給我?”是打算把自己當槍使麼。
墨靈不準備再被他攪進更復雜的局當中。
“你怕入局,但已經身在局中難以抽身,難道現在還沒有察覺到麼?”恆寂冥眸色冷沉的凝視着她,分明的字句中那是難以讓人質疑的威嚴。
墨靈不由輕笑一聲,不置可否的淡淡一笑,“能不能抽身的主動權還在我的手上。”
“但拒絕我的幫助只會讓你深陷其中,無法自拔。”恆寂冥的語氣陡然加重了幾分。
“冥公子有這樣的自信很好,但是要我相信一個玥國人說的幫助實在是有點困難,恕我難以接受,另外冥公子早前讓楨天鳴潛伏在京都,伺機接近太子這件事,還不足以表明你的立場身份以及目的麼?”話已至此,墨靈將牌攤開,不再跟他繞圈子。
齊國和玥國的恩怨糾葛這麼深這麼久,無論恆寂冥真正的身份是什麼,至少他是玥國人這件事已經足以讓墨靈對他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表示懷疑。
恆寂冥的眸底掠過一抹意味深長之色,冷冷道,“看不出你知道的事情不少。”
“彼此彼此。”墨靈勾起一抹淡薄冷淺的笑容,神色亦是漠然。
“既然知道你還讓我留下,萬一我的身份暴露,再把你一起拉下水……”
“冥公子能神不知鬼不覺的混入齊國,並且讓自己的手下能安然的在京都潛伏這麼多年,還需要擔心被揭穿暴露麼。”面對眼前男子的心計城府以及深不可測的心思,墨靈沉穩謹慎以對。
此人幾次三番的幫助自己,看上去對自己無害但自己姓墨,是當朝手握重權丞相的女兒。
會主動接近自己而不是墨府的其他小姐,很明顯是已經將墨府摸透了,知道現在的自己對墨江是最有用的棋子,巧妙掌控到自己這顆棋子的話,就等於跟墨江連成一線,要等待時機對付傅凌風的話也可以省去不少麻煩,甚至是不親自動手。
底牌已經被揭開一半,恆寂冥卻還是沒有直言目的,他期待着墨靈到底可以發現到什麼樣的地步。
這個女子是否有足夠的能力與自己並肩。
“冥公子還不回房間休息麼?”墨靈打破沉默的氣氛,她的確是真的累了,不想再看到任何打來麻煩的人。
“你好好休息,至少有一件事你記在心裡,或許有利用但我不會害你。”說罷,恆寂冥轉身離開了房間。
房門關上之後,窗口咔噠一聲,一模黑影如鬼魅般的落進了屋子裡。
人影單膝跪倒在地,叩首低聲道,“七小姐京都情勢變化,恐怕墨江就要召小姐回府。”
“出了什麼變故這麼突然。”坐在牀榻上的墨靈微微一愣。
“十一皇子在七小姐離京的這段時間跟墨江私下裡多有接觸,昨天剛向皇上請旨賜婚,聽說連皇后娘娘也在一旁推波助瀾,恐怕這門親事會被定下。”寒寧說道。
墨靈剛泛起的一絲倦意此刻全消了。
本以爲之前用自己跟太子之間的親密關係,讓傅凌晗知難而退了,沒想到他至今還沒死心,還變着法的想要得到自己。
傅凌風和傅凌晗都是皇后所生,但傅凌晗跟皇后關係更親密些,據聞皇后幾乎對他是百依百順的……
“安排船支我明天一早回京。”柒醉坊的事情固然在株洲關係緊張,但如果真讓皇帝下旨賜婚了,那事情就麻煩了。
“那柒醉坊交給伍三管理麼?”寒寧問,
“讓你弟弟來一次株洲吧,這裡的事情恐怕除了他也沒人能處理妥當,這就當是我拜託他的。”墨靈不由在心裡輕嘆一聲,真是越麻煩的時候,麻煩越喜歡找你。
“七小姐這恐怕不合適吧,止嶸那孩子從來沒有涉及過這種事情,只怕會幫不上七小姐的忙。”寒寧心中不安。
“以他的智慧處理這些事情是大材小用了,不過若是他不願意就不用勉強,我另外安排人來做就好,你先去吧。”墨靈揉了揉眉心,躺倒在了牀榻上。
寒寧不敢再打擾她休息,悄然無聲的離開了房間。
天微亮,她留了一封信給伍三後,獨自一人來到了碼頭打算趕回京都。
剛上船就聽見身後有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追來。
“墨靈!”
墨靈擡眸一瞥,見是恆寂冥追來,放下了船簾吩咐道,“立刻開船。”
“是。”寒寧用內力一震,頓時船支劃開幾米遠,趕到岸邊的恆寂冥已經上不了船了。
“船家立刻開船。”恆寂冥跳上另外一艘船,扔了一張銀票給船伕。
船伕見他出手闊綽也不敢怠慢,趕緊撐漿划船,往墨靈的船支追了上去。
“七小姐,不如讓我把他先解決了。”寒寧見對方來勢洶洶,不由眸色一凌。
“隨他去吧,反正到了京都他也不會再跟。”墨靈靠在船艙裡閉目養神,半夢半醒之間感覺到船支晃動,頓時有翻倒的跡象。
她猛地驚醒過來,起身撩開船簾往外望去,沒想到船支上竟然被射了幾十支暗箭。
“快進去!”忽然一聲冷喝聲想起。
一支冷箭嗖的從百米之外朝墨靈身後急射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