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元扯下了插在高髻上的的筷子,無奈的扯了扯嘴角。
罷了,反正他在這裡是沒人權了。
“大哥,我到馬車上等你。”說罷轉身往外走去。
“哼。”紫鳶見他臨走還不忘瞪自己一眼,也沒好氣的回敬了一個白眼。
坐在屋內的墨靈正好透過窗戶看到這一幕,忍俊不禁的掩面輕笑道,“看懷元的臉色,剛剛真的被你嚇到了。”
“小懲大誡,雖然是帶兵打仗的也不該這麼沒規矩了。”傅凌風堯了一小勺粥遞到了她的脣邊。
墨靈瞭然的淡淡一笑,由他餵飽了肚子,又被他抱回到了牀榻上。
“睡吧,我守着你。”傅凌風幫她拉上了被子,讓她枕着自己的雙膝休息。
“嗯。”墨靈閉上了雙眸,在他身邊總是很安心。
一閉上眼倦意襲來,不一會兒就沉沉的睡着了。
夜半時分,外面起了風,天色也變了,一陣悶悶的轟雷聲過後,天空中倒下了傾盆大雨。
冷風鑽進屋子裡,墨靈不由打了個激靈,睜開眼的時候沒想到傅凌風還陪在自己身邊。
見他掩着眸似是睡着了,但眉宇間那濃濃的疲態還是不見半份,心裡泛起一絲漣漪。
這段時日他應該異常的忙碌,卻還是抽出時間陪自己這一時半刻。
從被窩裡伸出手輕釦住他細長的指節。
雖然是從小練武,甚至帶兵打仗征戰沙場,但他的手卻一點都不像是練武之人的手,反倒像是個彈琴畫畫的,十分漂亮。
“靈兒什麼時候醒的?”手掌心被她擺弄的發癢,傅凌風擡了擡眼皮看向懷裡像是個孩子一般好奇的人兒。
“就剛剛。”墨靈察覺到他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帶着玩味的笑意時,臉頰不由微微泛紅,不動聲色的將他的手鬆開,“你若是累了就躺下來一起休息吧,這麼睡反而更累。”
“我還有事要辦,再過幾個時辰就天亮了,你再多睡一會兒。”傅凌風俯身吻了吻她的眉心,起身將枕頭墊到她的頭下。
“這麼晚還要去辦事?”墨靈下意識的伸手扯住了他的衣袖。
“總要先回太子府換一身衣裳,折騰一番也是早晨了。”傅凌風知道她心疼自己,脣角的笑意不禁更濃了,“我的靈兒不用擔心,你只需要養好自己和肚子裡的孩子就好。”
“可再強壯的身體也抵不住這麼耗損,你回去休息幾個時辰再辦事。”墨靈看到他眼圈那淡淡的紅血絲,秀眉不由輕蹙而起。
“好,一定休息。”傅凌風拍了拍她的手背,將她的小手放回到被窩裡之後方纔離開。
走出房門時,見紫鳶就侯在門口等着,低聲吩咐道,“記住,不要再讓你家小姐離開墨府。”
“可奴婢攔不住小姐。”紫鳶很想說太子殿下你乾脆把小姐一起帶回太子府不就好了,可她沒這個膽子。
“本太子已經命人護在太子府外了。”
“那奴婢就可以放心了,奴婢恭送太子殿下。”紫鳶算是鬆了口氣,這樣的話就不怕小姐再有什麼意外了。
目送着傅凌風走出院子,她轉身推開房門走進了屋內。
“小姐,你昨個就吃了一頓,不然奴婢再給您準備寫吃的吧。”
“這麼晚了廚房也早就鎖了,別忙活了,你一晚上沒睡回去休息吧,我也再躺一會兒。”剛剛門外的話墨靈也聽得清楚,她知道這是傅凌風特地說給自己聽的,這可是明着暗着提醒自己,哪兒都別想去。
苦笑着搖了搖頭,她翻了個身又合上了眼。
睡醒時已經是第二天晌午時分,一睜眼就覺得飢腸轆轆,翻身下榻正想吩咐紫鳶準備寫吃食,沒想到推開門正巧看到了兩個不速之客從院門口走了進來。
“七小姐,十一皇子請你到府邸走一趟。”假墨若蔓自從中了無藥可解的毒之後,不敢再在墨府中向她挑釁。
想要不被毒發時的痛苦折磨,她只能對墨靈卑躬屈膝。
“不去。”墨靈眼皮連擡也沒擡一眼,便轉身回了屋子裡。
“七小姐這是十一皇子的意思,你若不去應該知道結果會是什麼。”假墨若蔓早就對她積怨極深,正想趁着這次機會向她泄恨。
“你要請我出府之前,應該先看清楚自己是什麼處境纔是,十一皇子難道沒有教過你什麼叫見機行事麼?”墨靈的話音剛落,那些護在院子外的侍衛頓時從樹上落下,將假墨若蔓和身後的隨從一起包圍了起來。
假墨若蔓頓時臉色變得蒼白,“看來七小姐是執意不去了。”
“回去告訴你的主子,要見我可以,讓他自己來墨府,否則一切免談。”墨靈冷然的語氣沒有一絲商量的餘地。
“七小姐的話,我會原原本本的帶回給十一皇子的。”假墨若蔓說罷轉身離去。
那些侍衛也瞬間消失在了院子裡,好似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
紫鳶從院子外回來的時候見院子裡沙塵飛揚,不由捂着口鼻打了兩個噴嚏,“奇了怪了,今天也沒起風啊,怎麼這麼多灰。”
一邊說一邊往裡走,回到屋子裡的時候見墨靈沉浸思緒的模樣,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小姐,小姐你又想什麼心事呢,太子殿下不是讓給你專心照顧好自己跟肚子裡的寶寶麼,你還是趕緊把奴婢準備的飯菜吃了填飽肚子,否則肚子裡的寶寶可要餓壞了。”
“好。”墨靈拿起一塊水晶糕塞進嘴裡慢慢咀嚼,心中思忖着爲何十一皇子會突然找上自己,而且看假墨若蔓的樣子似乎還十分着急。
之前傅凌風在自己的面上提過,給十一皇子放了個大餌,難道是因爲這個?
正吃着飯,忽然屋後的窗戶發出砰砰砰的響聲。
她回頭一看,只見一道黑影竄進了屋子裡。
正要開口的時候,纔看清楚原來來人是春花。
“七爺,屬下有事稟告。”
“嗯,說吧。”墨靈給驚呆了的紫鳶使了個眼色。
紫鳶機靈的把門關上了,守在了房門口。
屋內,春花手臂上的衣衫有幾處都被看破,似乎來之前跟人動過手,氣息亦是急促道,“止嶸公子在株洲已經發現龍脈寶礦的位置了,只是沒想到有人竟然忽然偷襲,把止嶸公子劫走了。”
“什麼?!”墨靈當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說止嶸他被人劫走了?”
“是,是屬下護主不力,請七爺責罰。”春花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現在怪你根本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你起來吧。”墨靈緩緩坐回到了椅子上,眸色冷沉的擰眉道,“可知道擄走止嶸的是什麼人?”
“好像是鎮北王府的人。”春花回答。
“除你之外還有誰受傷了?”墨靈相信他們一定是誓死都在保護寒止嶸,但鎮北王府的實力之前她就已經領教過了,實在是深不可測,難以斷定。
“除我之外,所有人都被帶走,現在就關在株洲的地牢下,只是以我一個人的能力根本救不出其他人。”春花握緊了拳頭,不甘心的咬了咬脣。
所有人都費盡心力訓練了這麼多年,卻還是被鎮北王府的人隨隨便便拿下了。
“先不着急。”墨靈神色沉寂道,“他們只抓不殺,說明一開始就不打算要殺人,他們要的只是龍脈寶礦的準確地址。”
“但除了止嶸公子之外,就連我們也不知道龍脈寶礦的具體位置在什麼地方,只怕鎮北王府爲了得到這重要的訊息,會對止嶸公子下酷刑逼供。”
“鎮北王府……”墨靈沉默不語,在她印象中,鎮北王府的小王爺並非是會亂用私刑的人,但龍脈寶礦多重要,爲了搶得先機,會動用一些手段也就不足爲奇了。
而她更瞭解寒止嶸的個性,他若不想說,就算是要了他的命也絕不會說。
爲了得到龍脈寶礦的地點,鎮北王府一定不會殺了寒止嶸,但若讓他這孱弱的身體遭受折磨的話,那豈不是生不如死。
她起身走到了几案前,提筆在紙上龍飛鳳舞。
寫完之後將信交給了春花,吩咐道,“一定要把這封信親手交到萬華閣玥王恆寂冥的手中。”
“七爺難道打算讓玥國介入龍脈寶礦的事情麼?”春花的眸中掠過一絲不解。
“現在對於我們最大的麻煩除了鎮北王府,就只剩下十一皇子,而十一皇子背後有玥國的支持,讓十一皇子可以肆無忌憚,此時此刻,幾位皇子爲太子之位鬥得焦灼的時候,如果能分離玥國的勢力,用來對付鎮北王府,這樣十一皇子一定會自亂陣腳,不攻而破。”
“還是七爺深謀遠慮,屬下這就去辦。”春花小心的將信收好,再度竄出窗外。
шωш⊕ тtκan⊕ C ○ 墨靈擡眸望向窗外那萬里無雲的天際,口中不由呢喃,“暴風雨就要來了,這京都皇城還能安寧幾刻。”
傍晚時分,她剛用完晚膳,打算到墨府花園走走,就看到一名小廝急匆匆的跑到了跟前。
“七小姐,玥國來人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親自跟七小姐談。”
“人在哪裡?”墨靈止住了腳步,沒想到萬華閣那邊消息來的這麼快。
“就在大廳。”小廝在前面帶路。
來到前廳,一抹熟悉的人影映入墨靈的眸中,她不由身子一僵。
隨即停住腳步吩咐道,“你們都先退下去吧。”
“是。”廳內裡裡外外的婢女都退了下去。
墨靈這才邁開步子走進了大廳中,開口道,“怎麼會是讓你來這裡?”
“是我特地向玥王請纓來這兒,將玥王的口信帶給七小姐。”楨天鳴見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似是有些古怪,不由劍眉輕蹙着問,“我的臉上有什麼地方髒了麼,七小姐這麼看着我真叫人緊張的不知所措。”
“你倒也學會貧嘴了。”墨靈語氣淡淡的冷嘲了一句,將之前讓寒寧去找他的事情說了出來。
聞言,楨天鳴的眸色不由一沉,上前一步扣住她的手腕直接爲她診脈,“脈象有些亂,你最近休息的不好,一定是讓自己太過忙碌,還有,你若在學人練武,這肚子裡的孩子就算是我也保不住。”
“這麼嚴重?”墨靈不由伸手撫上自己的小腹,看他神色認真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嚇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