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緊閉着眼睛不敢去看,街道上屍橫遍野。耳邊不時傳來淒厲的叫喊聲,我咬着牙,第一次發現心中有恨。
我恨眼前的這個男子,他怎麼可以這樣輕視別人的生命?他的不高興,一句話便可要了這麼多人的性命,怎能視他們的生命如草芥。
"韓王妃,睜開眼睛來。"
他擡高我的下巴,拇指與食指緊緊的捏住我的下顎。他的語氣冰冷,似千年積雪一般凍得我只想逃離。
"夠了。傅景暄,你只不過想讓我痛苦罷了,你做到了,可以了吧。"
我使勁的推開他的鉗制。下顎骨似要裂開了一般的疼。
他不說話,只是盯着被我推開的手,而後脣角微微揚起撇開身子向前走去。
"我說過會再讓你看一出好戲的。"
他話說的篤定,語氣平靜的可怕。我看着他的背影,再看看這漫天血腥的京都嶺城,空氣中充斥着沉悶的血腥,繁華早已不再。
我一路走着,神情早已麻木。我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表情來表達我的憤怒,我的恨意。從嶺城街道一直到神武門,從神武門到泰華殿,再到景和宮,遍地都是血腥。
我被反壓着進入景和宮,當推開門的那一霎那,我終是流下眼淚。
景和宮內一片狼藉,石柱上濺滿了血,而在那大殿中央,父皇則被那染了血的白綾懸着,那雙眼睛瞪大的看着我的方向。
不,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我搖着頭拼命的掙扎,眼淚劃滿我的整張臉。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一般搖搖欲墜。
這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前幾天我們還在一起聊天,前幾天他還要易風愛我保護我,前幾天他還和晨陽與我對弈。
我擡起頭來看向眼前的人,雙手緊緊的握着,指甲深深的陷入肉裡。
爲何?這是爲何?他爲何要這般殘忍?
"爲什麼?我雲國與你到底有何怨仇?需要這般滅我雲氏。"
我跌坐在地上,雙手無力的撐住地面。我無法想象,他爲何會殘忍至此?
"沒人能違抗我的命令。"
他蹲下來,眸子裡閃爍這異樣的光芒。
"我母妃呢?她在哪兒?"
我爬起身來推開他,跌跌撞撞的走到門口卻被攔下。我轉過身憤恨的看着他,牙齒緊緊的咬住嘴脣。我無法想象,我的母妃會是怎樣的情形?
會沒事的。
她一定還好好的在西華宮,傅景暄可能還沒有,還沒有。
看見傅景暄眼神一瞥,侍衛便退開來。我急忙向外奔去。一定還來得及,母妃不會有事的。
母妃不過一介女流,傅景暄不可能會取她性命的。可,那嶺城街道上的百姓呢?那裡有老人,婦女和小孩,他放過了嗎?我奮力跑着,卻突然跌倒在地,眼前出現一具屍體,我猛的向後退去。
不,我在期盼什麼?我在渴求傅景暄會放過母妃嗎?可能嗎?他就是一個魔鬼,我怎麼會期盼魔鬼會有人性?
我爬起身來繼續朝着西華宮的方向跑去,跌跌撞撞,我卻已顧不上是什麼了,我現在只想趕快到西華宮,我只想看見我的母妃平安。
我使勁的推開西華宮的門,只見李嬤嬤倒於正堂之內,身下護着一人,堂內凌亂不堪,我跑進掀開李嬤嬤的身子,那身下的人一身綠衣綢錦,頭戴鳳釵,一張臉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我的手顫抖着接近她,放在她的鼻間,我全身發抖,不停的抽氣。
"不。母妃,母妃。"
我搖晃着她的身子,拼命的搖晃着。我不相信,不相信。
"母妃,你醒來啊,你看看我啊。母妃,我是蟬兒啊。你醒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