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擡頭打量着四周,寬大的大堂,一張較爲精緻的木椅置於高座之上,側旁是低一等的椅子,大堂之間立了四條木柱,其中兩條刻着浣衣二字。我心下明瞭,也明白了今晨那位公公的意思。只是我想不通,如此算是懲罰和折磨嗎?
我揉着額頭,身體內的寒氣一次又一次的襲來。這北國的天氣我到底是抗拒不了。我努力的支撐着,雙眼卻看向門外。不知何時,那門外已端正的站着一個人。
那人四十的年紀,一頭半百的頭髮被中規中矩的綰於腦後,一張略顯削瘦的臉上有一條不大的疤,她的一雙眼睛直盯着我看,眼底有着不知名的諷刺。
"我說張公公,這就是你說的好貨色?"
她一手不客氣的指着我,臉卻看向旁邊,我順着她的方向看去,正是今晨傳旨之人。
"喲,我說蘭芳你可別不識貨,這可是皇上欽點的呢。"
張公公伸出右手翹起尾指,一副嬌滴模樣。被換做蘭芳的中年婦女斜着眼睛瞪了張公公一眼,轉而看我。
她輕聲的哼着,一雙蓮足開始邁進。
"欽點?我阿蘭倒是要看看她是有什麼本事。"
她在我身邊打着轉,臉上盡是鄙夷的色彩。張公公見狀拉着裙襬一步三扭的跨了進來。站在我的面前仔細將我打量了一番。
"這人可是交給你了,我也該走了不是。"
他陪着笑,從衣襟裡抽出一條絲帕來,不停的擦拭着手,還不忘扭着臀。
"皇上可是特別交代,她,你可要照顧好咯。"
他笑着,那隻拿着絲帕的手頓時指向了我。落字時,那照顧二字顯得格外的刺耳。
我低着頭,卻始終想不通傅景暄意欲何爲?費勁全力將我俘虜來,只爲做一個小小的浣衣局婢女?這似乎不太可能。
"我不知道一個小小的浣衣局竟會勞駕北國之皇,但是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在我阿蘭的手下,你不過是最卑下的浣衣女而已。"
她看着張公公走遠,纔回過身來看向我。我仍然低着頭,看着她緩慢走進然後突然掐住了我的脖子,迫使我與她對視。
"你似乎聽不懂我說的話?"
她的眼神一陰冷,直直的盯着我。嘴角微微上揚一個弧度。我側頭,不願與她對視,到如今,是不是連一個小小的浣衣局總管也能欺我了?畢竟我已經不是雲國公主了,在這兒,我不過是連宮婢都不如的亡國之女。
"哼,來日方長,我會讓你明白什麼是規矩的。"
她狠狠的掐住我脖子的手突然放開,單手覆在我的臉頰上,一陣又一陣的磨搓。
"瞧這皮膚好的,來當浣衣女似乎太過可惜了。"
她笑着撫上左臉,指腹狠狠的摁住臉頰上的那道不大的傷疤。
"你的臉是罪過。"
她忽然上前一步,而我驚嚇的急急後退,撞至桌角,好一會兒才平復過來。她,太可怕了。
在她身上我總能看到一股邪魅的氣質。而且她的臉很明顯是人爲。
"你叫什麼?"
她嗤笑着退後。
"秋末蟬。"
我擡頭。目光堅定的看着她,這一切不過開始,我怎能輕易認輸。
"秋末蟬?原來。"
她笑,隨即轉過身去。
"從今兒個起,你就叫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