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城後,李爲舟請專業人士將別墅地下室用鋁板網玻璃棉氈等隔音材料,做了好幾層隔音。
工人們都有些納悶,這位老闆爲什麼搞這個,因爲這裡分明是別墅,佔地還那麼廣,和周圍別墅相距少說也有百十米,唱歌死命的吼外面也聽不到啊。
不過老闆給錢,他們好好幹活就是。
又因爲給的錢足夠多,所以一天就完工了,李爲舟又用牛皮、沙子自己做了一個槍靶。
全部完事後,在地下室採光天井前放了一個分貝記錄儀,然後每隔十米放一個,一直到大門口,最後回到地下室用左輪開了一槍……
“BANG!!”
聲音大的快震聾耳朵了,幸好戴着隔音耳機。
八米外的靶子上,牛皮炸裂,沙子灑了一地。
李爲舟卻暫時顧不得這些,他急忙上樓去看分貝記錄儀。
天井玻璃前的那一個,上面記載的數據爲83,大概相當於工廠切割機的刺耳聲音。
十步之外的那個記錄儀上顯示的爲50,基本上就沒那麼誇張了。
再遠一些,就只有三十分貝,大概就是相當於輕聲細語的水平。
“很好!”
李爲舟放下心來,往後可以好好練了。
嘿,終是真理在手!
如此一來,日子就更有奔頭了!
……
“哥,大伯又派人來催咯!讓咱們快一點!”
石橋街李家,喜妹穿着新做的對襟琵琶襟小襖,笑的滿臉花開的在院子裡叫道。
今天八月十五,中秋佳節。
李爲舟從屋裡出來,雖然還是穿着常服,卻也是新衣。
他手裡提着一個錦盒,卻對喜妹道:“讓大胡駕車先送你們過去,我還有點事,一會兒過去。”
喜妹嘻嘻笑道:“是不是給二孃姐姐送節禮?”
李爲舟點點頭,又囑咐道:“給你的奶糖,一會兒可以分給李環、李瑞一些。”
李環、李瑞是李長平、李長安兩人的兒子,一個五歲,一個三歲。
喜妹樂道:“當然嘛,我是姑姑呢。”
李爲舟笑了笑,道:“去吧。”
他也乘車前往了醉香樓。
今日醉香樓也是彩燈遍佈,雖已深秋,花卉早已凋零,卻用綵綢扎出各種美豔的花朵,點綴朱樓。
醉香樓也不是一枝獨秀,青州城雖然只是下州,可因爲地理位置實在太好,過往豪客無數,所以醉香樓這樣的地方,做不成獨門生意的。
青州府西市街那邊還有一座綺夢閣,裡面的頭牌夢君姑娘據說比醉香樓的媛媛姑娘和婉兒姑娘還漂亮,琴棋書畫詩詞歌賦也都不俗。
所以也是有競爭力的。
每年,中秋和上元節時,兩家青樓都會爭奇鬥妍,好不熱鬧。
今年醉香樓的對面,綺夢閣就修了一座臨時的花樓,對臺打擂。
今晚青州城男人們的心,大概都在此地了。
李爲舟進門時,就看到齊二孃正在罵街:“他孃的吳尹章,二十兩銀子的潤筆,就得了這麼一首狗屁不通的詩。還名士呢,放狗屁!”
李爲舟笑着上前招呼道:“二孃姐姐,怎麼生這麼大的氣?”
齊二孃橫眼過來,沒好氣道:“你少管!不是讓你少來這麼,不聽話。衣服還合身?喜妹呢?”
李爲舟身上的新衣裳是她送的,喜妹的不是,倒不是捨不得,避嫌。
李爲舟嘿嘿笑道:“剛纔也說想來看你,讓她先去我大伯家了。二孃姐姐,這是我特意給你做的甜食,你嚐嚐,保證吃完心情大好。”
李爲舟將手裡的錦盒打開,露出裡面兩排月牙一樣的白巧克力,拿出一顆遞給齊二孃。
齊二孃早就知道李爲舟做美食有一口,今天中秋來送的禮,必然是好東西。
她接過一顆放進嘴裡,好嬌豔的一張臉感覺瞬間都放光了。
剛纔被罵的狗血淋頭的媛媛姑娘此刻眼巴巴的看向李爲舟,表情哀怨多情,可惜李爲舟不看她,氣的她咬牙切齒……
齊二孃享受完後,果然眼中怒火消散大半,對李爲舟道:“小舟兒,你還有這手藝?行了,回頭我們再合計怎麼發大財,我心情好多了,你快去李老虎家過節吧。我們這邊還要排演一下,晚上要跟綺夢閣的臭娘們兒打擂呢。
你剛來時沒看到對面修的花樓?她們是欺上門來了,今兒要是讓她們贏了,往後醉香樓的臉面可就全沒了。如今死馬當作活馬醫,媛媛,你和婉婉好好演……”
回頭一看,只見媛媛一雙大眼睛還是直勾勾的盯着齊二孃手裡的錦盒,啥也沒聽見,氣的齊二孃兜頭一巴掌,差點給扇趴下:“就知道吃!我怎麼養了你們這些就知道吃喝玩樂的東西!”
媛媛委屈道:“好姐姐,去年咱們去她們樓前修花樓,我跳舞就贏了的。今年肯定還是我贏,可我現在有點餓……”
齊二孃撫額頭暈,咬牙道:“你是豬腦子啊,沒聽那邊請來了江南四大才子蘇逸雲?人家手裡有好詞,你拿什麼贏?”
詩詞的原本功能就是爲樂府而備,所以總是押韻,從而琅琅上口。
詞尤是如此。
因爲詞的歌唱性非常強,韻律也非常優美。
風格又多樣,有婉約派、花間派、豪放派,貼近生活,表達也靈活。
但能寫的好的,屈指可數。
顯然,一個舉人寫的詞,肯定是沒有辦法和文華天寶之地來的著名才子相比。
好在,齊二孃這邊其實有一個“才華絕世”的存在,這個存在就是……李爲舟的父親,李德旺。
“我爹寫過一首非常好的中秋詞,姐姐你要不要?”
李爲舟的開口,讓齊二孃一怔後,和媛媛姑娘一起撐不住笑了起來。
雖然李德旺已經失蹤六年了,大多數人對他的印象都已經消散,但其實還是有一些蛛絲馬跡留了下來。
齊二孃專門瞭解了一些,但無論怎麼查看,李德旺都不像是一個能寫出好詩詞的人。
李爲舟有些氣不過,道:“你們還不信,聽我背給你們聽!”
說着,他閉上了眼,停了大概有幾個呼吸的時間,纔開始搖頭晃腦的背道:“青煙冪處,碧海飛金鏡。永夜閒階臥桂影。露涼時、零亂多少寒螿,神京遠,惟有藍橋路近。”
頓了頓,又閉目稍許後,繼續:“水晶簾不下,雲母屏開,冷浸佳人淡脂粉。待都將許多明,付與金尊,投曉共、流霞傾盡。更攜取、胡牀上南樓,看玉做人間,素鞦韆頃。”
他念罷,樓裡一片寂靜。
青樓不是窯子,這裡平日裡詩詞唱唸爲主。
其實這些唱詞,和地球那邊的流行音樂很像。
所以即便是一些小茶壺,居然都有不低的文學欣賞素養……
此刻自然聽得出,這首詞雖比不得那些流傳千古的名作,卻也絕不失爲一篇極上等的佳作!
媛媛姑娘兩眼放光的看着李爲舟,尖叫着上前一把抱着,如同親小雞兒似的,嗯嘛嗯嘛嗯嘛,在他臉上連親了三口。
齊二孃更是目光熠熠的看着李爲舟,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
李爲舟趕到李家大宅時,快到午飯時間了。
他還是第一回來這裡……
剛從馬車上下來,門房就朝裡面大喊一聲:“三爺回來了!”
裡面小廝繼續往內跑,傳信去了。
李家大宅是三進的大宅,左右還各有一跨院。
儘管縣城的地不怎麼值錢,但這麼大一處,可見典獄有多黑,真能撈啊。
“你小子,到家了不往裡走,還等着哥哥我來迎你?”
李長安一身酒氣,但走路依舊瀟灑,笑罵着走出來說道。
李爲舟好奇道:“你怎麼一身火鍋味?”
李長安氣笑道:“半上午就開吃,推不脫的席……你說你小子,醉仙樓火爆成那樣,你連面都不露,別人都以爲是我開的鋪面,天天喊着叫我請東道。我幫你坐鎮,往裡面賠了多少銀子進去?你還好意思說!”
李爲舟樂呵道:“請關係的飯桌,你簽字就行了,到時候賬房會跟我說。”
李長安知道這不是客氣,摟着李爲舟邊往裡走邊說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三郎,你還真行,現在大哥都服了,誇你通處世之道,比他強……你放心,我請的都是過命交情,用得上的。咱們仨兄弟好好幹,只要咱們兄弟一條心,這青州城早晚姓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