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回來啦!”
“三叔一個人回來的!沒帶三嬸兒!”
李環、李瑞倆淘小子穿着棉襖、棉鞋,本在庭院裡和喜妹、小東、小西、小北一起撒歡,看到李爲舟進來後,登時往裡面跑着報信。
“哥哥!”
喜妹笑嘻嘻的上前叫道,李爲舟揉了揉她的腦瓜,道:“等月娘突破武宗了,讓她教你們練功。”
四個小丫頭都開了心竅,身體素質大增,這麼冷的天穿着單薄也不怕冷。
喜妹笑着應下,不過也好奇:“玥兒師父不回來了麼?她還答應過,馬市完事了,就回來教我呢。”
李爲舟思量了下,沒把握,畢竟他把天南王府坑的有些慘,不知道會不會順帶着把那個小姑娘也坑了,他道:“回頭你問問楚夢君,她知道。可能臨時有事,迴天南了。不過不要緊,總能再相見。怎麼,不想讓你嫂子教你?”
喜妹目光隱隱閃爍,小聲道:“不是……”不過又不願跟哥哥說謊,便小聲道:“她搶走了哥哥。”
委屈的眼淚都快落下來了。
李爲舟道:“那肯定不會,你是哥哥養大的,是和哥哥一起相依爲命長大的。嫂子雖是新娘子,她也得疼你。”
喜妹很快就恢復了神態,懂事的點頭應道:“嗯,我們是一家人!”
李爲舟高興的揉了揉她的腦瓜,道:“還是妹妹最乖!走,進去說話!”
許是久等他不至,李長安都已經迎了出來。
……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此人雖爲女眷,卻是一身英雄氣,我比較尊敬。只是爲了佔據大義,所以說她是我女人什麼的。其實我根本不懂這句話什麼意思……”
李爲舟給李德隆、曹氏解釋着。
趙元芷和張婉懿兩個當事人都繃不住笑出聲來,她們倆親眼所見,自李爲舟出現後,那位冷豔逼人,身前豐裕的女人,目光就像粘在他身上一樣。
這要是沒什麼,才見鬼呢。
三哥睜着眼說瞎話的本事,好強!
不過李德隆竟然選擇相信李爲舟,人嘛,都有知見障,李德隆就堅持相信自家孩子是好孩子。
李德隆在意的是:“上清宮會不會報復回來?”
李爲舟笑道:“報復是肯定會找機會報復回來的,不過這就是江湖,看誰技高一籌,怕是沒用的。我還好,輕易不挪窩,上清宮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打上門來,州城之內畢竟還有王法在。四郎今後行走江湖,肯定是要多留心。另外,我說的話你上上心,回去見了你師父,讓她去上清宮拜拜山門,然後就來這一趟,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與她商議。對了,元芷、婉懿,你們兩回家後,也讓家裡給上清宮,還有他們背後的魏王府敲敲鐘。”
趙元芷嚴肅對待,道:“我回京後就跟祖父說!還給啞爺爺說,讓他去找魏王!”頓了頓,驕傲的補充了句:“啞爺爺是破九武神!”
也是,沒有一尊鎮國武神,齊王府也坐不穩八王之首、宗師之尊的位置,齊王也立不了兩代帝王。
李爲舟豎起大拇指,道:“厲害。”不過也好奇道:“上回我問過沒有……就是當初你和四郎出來歷練,家裡就沒安排一個護道者什麼的保護你?”
趙元芷害羞的看了李長寧一眼,小聲道:“那個差事本來沒我,是我自己偷偷跟着阿寧出來的,家裡並不知道。”
張婉懿淡淡道:“上一個任務,是我和阿寧一起出去的,什麼事也沒發生。我也會讓我父親給出警告的。我爹雖然只是破八武聖,但未必遜色年老體衰的破九武神。”
羅氏、郭氏倆嫂子眼神又亮了起來,彼此對視一眼,都發現了對方眼中的亢奮:開始了開始了,二女爭夫的戲碼又開始了!
好在這次不用李爲舟救場,李長寧自己站了出來,問李爲舟道:“三哥,三嫂躍龍門再造根基用的寶參都準備好了麼?上次你從馬市得來的,不是都送給我了麼?突破後必須有寶參固基,大意不得。”
李爲舟笑道:“沒事,她爹給她準備的有。你現在也沒有,少囉嗦。”
這個話題可不成,還是年輕啊。
李長寧沉默稍許後問道:“三哥,你今天使的暗器……”
嘖,這個就不錯。
李爲舟暗讚一聲。
果然,趙元芷和張婉懿都顧不上鬥氣了,兩人齊刷刷的看了過來。
李爲舟哈哈笑道:“就知道你忍不住。不過你們就算了,不是捨不得,是你師父叮囑過,使用了這種暗器,別說劍道,武道之心都會動搖。而且數量有限,你們拿着弊大於利。等什麼時候覺得武道走到頭了,練不下去了,再來找我要。”
李長寧安心了,感慨道:“蕭逸辰敗的不冤,這種暗器太強了。而且,實在出人意料。不止我們沒想到,蕭逸辰更沒想到。不然以他的身法,是有機會躲開的。”
趙元芷咯咯笑道:“我覺得他受的傷重還在其次,主要是憋屈不甘,再加上齊鎮坤偏幫咱們,壓着他動彈不得,他快氣瘋了。”
李長寧面色凝重道:“此人劍法天賦實在高絕,我不及他,齊鎮坤也不及他。真讓蕭逸辰成長起來,元劍山天下第一劍宗的地位都要受到威脅。三哥,齊鎮坤不像表面看着那麼寬厚,往後和他打交道,你也留一份心。我懷疑,將蕭逸辰調到青州城,也可能是他的主意。因爲在元劍山的勢力範圍內,你也是不可控的。”
李爲舟頷首道:“你說的,十有八九是對的。這也給咱們提了個醒,善良的人往往都容易犯這個錯誤:我不害他,他還會害我麼?這就是幼稚。除了家人親人之外,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只有永遠的利益,沒有永遠的朋友。齊鎮坤和蕭逸辰也曾是朋友,但當他們的利益發生了衝突,齊鎮坤的選擇就很果斷了。元劍山位列八宗殺伐第一,不是白得來的。以後,咱們都要小心。”
李長寧重重點了點頭,兄弟二人會意一笑。
隨後就是一家子其樂融融的話家常,帶着淡淡的離別的傷感。
話是說不完,可時間不等人,眼見過了子時,李爲舟一邊起身一邊笑言道:“月娘立下規矩,晚上必須回家。嘖,成親後就不自由了。我就說,不該早早的成親。今兒連曲子都沒聽上,舞也沒看到。”
一家人笑,曹氏卻很滿意,道:“就該娶個這樣的,能管住男人才能過好日子!”
羅氏、郭氏等紛紛點頭,趙元芷和張婉懿都深受啓發的樣子。
李德隆留喜妹:“在新家住,反正過兩天你們也要搬過來。”
喜妹同意了,李德隆更進一步:“要不跟大伯進京?京城裡好玩兒的可多了!”
喜妹就不同意了,搖頭道:“我要跟哥哥在一起。”
李德隆失落,卻不好強求,到底心裡有愧。
李爲舟笑着撫了撫妹妹的腦瓜,道:“那今晚就多陪陪大伯、大伯孃,下回見估計要好幾個月後了,我們去京城看望大家。”
離別的氣氛因這句話一下消散了許多,李德隆都高興的讓李爲舟再三作保,得到肯定答覆後,哈哈直樂。
李爲舟便笑着告辭。
……
“關叔。”
回到家後,就看到關城捧着大刀坐在門樓下,一點都不敢放鬆的樣子,李爲舟打了個招呼。
關城站起身相迎,不過又追問了遍:“姑爺,你說的是真的,小姐真的要躍龍門了?”
李爲舟笑着頷首,卻沒多說什麼,往裡面去了。
關城有些摸不着頭腦,這時從牆上下來一人,沒好氣道:“老關,你還真是沒腦子。”
關城不解道:“我怎麼了?”
那人氣笑道:“這裡是李家,小姐已經成親成爲當家主母了。姑爺是名正言順八擡大轎娶的小姐,不是入贅。往後得改口了,得叫老爺、夫人!你當姑爺是贅婿呢?”
關城一巴掌拍腦門上,懊悔道:“我沒想到……”不過,他懷疑道:“那等小姐真躍過龍門後……”
那人罵道:“躍過龍門和過日子什麼相干,別說躍龍門,就算躍天門,不也得過日子?小姐成了武宗,這裡也是李家。怪不得你一輩子打光棍,可長長心吧!光練這身功夫有個屁用!”
關城嘆息一聲道:“鏢頭派你回來是應當的,你確實比我心眼多……對了,鏢頭也快到了吧?”
那人道:“等御刑司的大隊人馬走了後……那些人釣魚釣上癮了,還想把總壇幾個老鬼釣出來殺了。他們也是想多了,那幾個老鬼被法主打壓的憋屈了幾十年,如今得了自由,不知有多快活,統共沒幾年好活了,哪還會跑這來替法主報仇?估計御刑司的人也回過味來,這兩天就走,應該和李家大房那一支一道回京。
嘖嘖,真是做夢一樣,誰能想到,法主就這麼死了,萬法之主啊……雖然不知道到底怎麼殺的,可咱們這個姑爺,也是不得了呢,你自己小心點,別撞人手裡,讓小姐幫你求情的時候,可就沒臉了。”
關城連連搖頭道:“那不會,闖蕩江湖一輩子,總不至於連這點規矩都不懂。對了,堂主,如今教內羣龍無首,鏢頭不會有其他想法吧,如今就剩他一個大輩兒了……你可千萬勸住鏢頭,現如今御刑司狠人輩出,法主、護法這樣的頂級高手又都沒了,現在有想法,那就是找死啊。”
那人一刀鞘拍關城腦門上,笑罵道:“屁話,鏢頭要有野心,你我還有命活到今天?好好看你的大門,小姐受一點打擾,看你如何有臉見鏢頭。”
……
李爲舟在周月娘閉關的房門前轉了一圈,感覺得到裡面氣息沉浮後,覺得也就是一兩天的事,就在外間地上擺出樁功,閉眼到了別墅那邊。
對於關城那幾個護院,他也不在意,來年大元山裡缺好漢,都是上等的勞力。
眼下李家,有幾個這樣的高手在,也確實踏實一些。
睜開眼的剎那,李爲舟又感覺到幾分不同。
在大幹那邊,識海里規規矩矩裝死的血眼、石鏡,到了這邊似乎明顯活躍的多。
而那把懸浮的血色小劍就更不用提了,不斷的像它的新主人發出需求:庚金、庚金、庚金……
復讀機一樣。
好像李爲舟知道什麼叫庚金似的。
拿出手機查了下,五行屬陽金,象徵未經雕琢的原生金屬,如礦石、鋼鐵、刀劍等。
奇怪,刀劍也算沒經雕琢的麼?
嚴謹些,就劃掉這項。
礦石的話,不知道去哪買,倒是鋼鐵……
他知道山城最大的鋼材市場就在雙福那邊,多少鋼材都買得到。
可問題是,他到哪去找純粹的木靈靈機去?
這時,就感覺到腦海深處,血色小劍有些妖嬈的靠近了血眼,蹭了蹭……
李爲舟:“……”
算了,找個小點的鋼錠試試。
開車前往雙福潘寶鋼材市場,五十分鐘就到了,一進市場,放眼望去一處處門面內全是鋼材。
這是山城最大的鋼材市場,年倉儲量高達四百萬噸。
實時存量當然沒這麼多,但大幾十萬噸還是有的。
這比大幹萬里河山二三五的產量還高。
關鍵是密集存在。
李爲舟能感覺到腦海裡小劍的活躍程度驟增,簡直歡欣雀躍。
隨便買了一個五十公斤的鋼錠,還不到二十公分的一個正方體,抱上副駕後就開車走人。
半道停車,右手放於鋼錠之上,肉眼可見的,這一方鋼錠迅速黯淡下來,顏色變成土灰色,並開始龜裂。
識海里,小劍身上鼓盪起一陣陣劍芒,待整方鋼錠全部化爲灰塵,小劍忽地綻放出一層劍光來,四散開來,融入李爲舟體內。
李爲舟立時運轉起《不滅劍體》的運轉法門,而後就感覺,皮膚漸漸板結僵硬起來……
隨即,識海里降下一陣瓊漿玉液,皮膚竟又漸漸舒緩了過來。
也不過五分鐘左右,李爲舟再睜開眼時,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輕輕一握,似有劍鳴之音。
嘖。
往後每天吞五十公斤鋼錠,修煉《不滅劍體》,再輔以《金鐘罩》。
爲什麼每天只能吞五十公斤?
這是血眼給他的反饋,不能再多了,力有未逮。
李爲舟已經很滿足了,蕭逸辰根本沒能讓小劍認主,估計要等他熬到靈界纔有可能。
即使如此,他修煉稍許就能有如此防禦力。
李爲舟靠着血眼反哺,能夠提前修煉《不滅劍體》,不用擔心金化成一個鐵疙瘩。
也不知道一年後,能不能扛住155榴彈炮的轟炸……
導彈就別想了,戰鬥部五百公斤以上的高爆載藥量,別說他了,就是破九武神的爺爺來都沒用。
當然,他肯定不會輕易給人這種機會就是。
只要殺不死他,那他報復起來,那這個星球上幾乎沒有哪個勢力能承受得起這種代價……
因爲只要他進入大城市,就是不死之身。
豪情萬丈在心中,李爲舟將副駕的垃圾丟到路邊垃圾桶後,回家去過電修煉《金鐘罩》了。
修煉一年扛不住導彈,那就修煉兩年、三年、五年、十年!
破九武神遠不是盡頭,只要豬血管夠,總有一天,他會無敵於世間!
……
幾個小時後再睜開眼,內間氣息波動愈發劇烈了。
雖然大幹世界,李爲舟的神識感知受到壓制,遠不如地球那邊五百米那麼誇張,但十步之內問題還是不大。
未作打擾,李爲舟換了身衣服,洗漱了番後,就出門了。
等周月娘躍過龍門破入上三關後,就同她講一講藏神宮和仙緣的事了。
這樣大家以後就能一起快樂的生活,一起吃冰激凌喝奶茶,一起剝龍蝦啃帝王蟹,再配上老白乾,生活有滋有味。
“老爺,你要出門啊!夫人怎麼樣了,躍龍門成功了沒有?”
關城守了一宿,鬍子拉碴的,但精神還是很好,稱呼也變了,都學會彎腰了,可見背後是有高人指點了迷津。
李爲舟笑眯眯道:“明天估計就差不多了,關叔,辛苦你了。”
關城臉上好長一道刀疤,看着駭人,可這會兒笑的特別喜慶,搓手道:“不辛苦不辛苦,只要小姐……夫人能躍過龍門,就是在這守上一年半載的都值了!真是沒想到,還有這等喜事!”
李爲舟笑道:“夫人是關叔你們這一輩看着長大的吧?”
關城點頭道:“可不是嘛,小時候見的少些,可六年前夫人她娘去世後,她就一直跟着鏢頭行鏢了。不怕吃苦,練武也勤,下手也狠,拜得明州府清慈庵玄音師太爲師,學得一手金鏢絕學。老爺,你可要小心點,別惹夫人生氣哦!”
沒理這廝有些噁心的尾音,聽到“金鏢”二字,李爲舟驀地想到了妻子馬尾上纏繞的那枚銅錢……
果然,越美麗的,就越危險麼?
也真是有緣分,她是暗器大師,她相公,也是暗器大師。
幻想了下今後兩人吵架,吵出火氣來,互拿暗器對飈的場景……
嘖,過癮!
不過這種事基本上不會發生,月娘那麼溫柔體貼,讓擺什麼姿勢就擺什麼姿勢,乖的要命,他怎麼捨得射她暗器呢……
……
李爲舟一臉春風得意的來到李家新宅大門口時,就看到這邊已經裝好車了。
幾大車貨物,廢墟那邊扒拉出來不少家當,能留下的都留下了,即使如此,仍舊不少東西。看到李長安在旁邊指揮着幾個巡檢司的兵丁幫忙勒緊繩索,還有百寶樓的掌櫃、夥計也有過來幫忙的。
身後揹着一個大包裹的李爲舟嫌棄道:“不是說了嘛,大物件兒都不用帶,去那邊現買就好。這弄幾大車,不夠麻煩的。”
李長安氣笑道:“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不都得聽老頭子的麼!弟妹怎麼樣了,突破了沒有?”
李爲舟搖搖頭,道:“快了。”說着兄弟二人一起進門,李爲舟見了已經更換好衣裳的李德隆也是勸道:“搞那麼幾大車,路上也不方便。帶些換洗的衣裳,一些乾糧,就可以了。缺什麼路上採買就是,這樣還能快的多。幾大車累贅拖着,要走幾個月的路。擱這擱這,都送我了。”
李德隆猶豫不決,羅氏小聲道:“他三叔,破家值萬貫,都是過日子的傢伙什……”
李爲舟沒說他掏錢再買,那就太看不起人了,換個角度道:“路上太遠,大人受得了孩子也受不了。萬一發過燒拉個肚子,都是了不得的大事。”
羅氏一下改變了立場,勸李德隆道:“爹,聽三郎的!”
這時李長寧、趙元芷、張婉懿三人從外面回來,李爲舟問道:“御刑司和山林衛的人準備撤了?問你蕭逸辰的事沒有?”
李長寧點點頭,道:“問了,就按你教的說的。我說你手裡有我師父的令牌,我也不敢不聽命。齊鎮坤也說是蕭逸辰先打傷了你的那啥,你才暴怒反擊的。還說這事既然牽扯到司徒大人,就回京後再作理論。我也說了,回頭會讓師父去上清宮拜山門,他們就沒說什麼了。”
李爲舟點了點頭,目光依次看過衆人,最後落在李德隆面上,見他雙目開始泛紅,有些無奈道:“說了過幾個月去看你們……”
李德隆哼了聲,嘴硬道:“我眼裡進了點沙子,不行?”
李爲舟叫過喜妹到身邊,道:“來,給大伯、大伯孃磕個頭,這些年讓二老受累操心了。”
喜妹乖巧,和哥哥一起跪下去。
李德隆一下繃不住了,看着一雙沒了爹孃的侄兒、侄女懂事了,真真是老淚縱橫。
曹氏也在一旁抹眼淚,還罵李長平、李長安道:“沒眼色的,還不快扶起來!”
不等兩人動彈,李長寧去攙扶李爲舟,喜妹被趙元芷、張婉懿一起扶起來,讓她都有些害怕。
李爲舟呵呵笑着上前,先重重抱了抱大伯,然後又依次抱了抱大伯孃、三個兄弟,最後對着大嫂、二嫂躬身一禮,道了聲:“一路保重!”
喜妹有樣學樣,紅着眼哽咽道:“大伯、大伯孃,你們一路保重啊!”
李德隆剛擦乾淨的眼睛又紅了起來,重重點頭道:“好,都保重!喜妹,過了年和哥哥一起來看大伯,大伯等着你們!”
曹氏幾個內眷把喜妹抱住不願放,捨不得啊。
李爲舟趕人道:“走了走了,不要誤了下一處驛站的時間,晚了在荒郊野外露宿可不得了,一大家子呢。”
並把隨身的大包裹遞給了李長安。
李長安接過手後面色一變,道:“這麼沉!”
李爲舟不解釋,道:“保存好,路上慢慢看吧。快走快走,路上仔細些。”
一行人便不再多話,再次一一告別後,上馬車的上馬車,騎馬的騎馬。
趙元芷對李爲舟道:“三哥,我們在京城等你哦。”
李爲舟比了個OK的手勢,道:“沒問題。”
趙元芷咯咯笑着點頭,張婉懿清聲道:“三哥,多保重。若有事,可傳信北疆將軍府,我四叔調過去了,我已經給他寫信叮囑了。”
李爲舟聽了還好,點頭應下,趙元芷眼睛都瞪圓了,不敢置信的看着張婉懿,如同被背刺一般。
李長寧不敢囉嗦了,上前重重抱了抱兄長,一句話不敢多說,招呼兩人趕緊上路。
熱鬧終是要散盡,千送萬別,也終究還是要分離的。
看着車馬漸漸遠去,纔得到一些長輩疼愛的喜妹,摟着哥哥的腰嗚嗚哭了起來。
李爲舟撫着妹妹的腦瓜,溫聲道:“要不你隨大伯他們一起進京?哥哥過些時日就去看你,真的,不騙你。”
喜妹卻連連搖頭道:“不要,我跟哥哥,我就是有些難過,不是捨不得。”
李爲舟笑道:“捨不得也沒關係,人之常情。”
喜妹不哭了,擡頭問李爲舟道:“哥哥,我們今天就搬過來嗎?”
李爲舟遲疑道:“其實不搬也行。”
喜妹臉有些紅,小聲道:“哥哥,還是搬過來吧,老宅子還是有些小……小北說她晚上睡不着覺,總是被吵醒,從晚上到早上……”
“……”
李爲舟難得鬧個大紅臉,咬牙道:“搬,今天就搬!!往後你們住東路院,我住西路院!”
他就不信,隔這麼遠,還能聽到動靜!
……
“這幾天小姐心情不好,你們都陪她玩玩。”
等喜妹跑去東路院去挑選房間時,李爲舟留下小東,暗自叮囑道。
小東有主意,道:“老爺,你看這樣行不行……前兒顧先生還讓人送信來,說又檢出了三個有武骨的丫頭,讓他們把人送來,我們再挑個小南?”
李爲舟笑道:“好主意,缺一向總歸不美,你給他們打招呼,讓把人送來吧。回頭讓夫人教你們一套合擊劍陣,威力無敵。”
小東抿嘴一笑,又對李爲舟行了一禮,便去追喜妹了。
李爲舟則又打量了下這座堪稱青州城第一豪宅的門樓,點了點頭,覺得這處房子果然配得上他,能住不少供奉。
讓百寶樓的夥計把大伯一家留下來的大車重新拆卸下來,讓管事安排送入庫房後,轉身去了醉香樓。
……
親人的離別,還是讓李爲舟有些傷感。
到了醉仙樓門口,先看了眼吊在門口的胳膊,又瞥了眼不遠處守着的四個上清宮子弟,三個都是仇恨又不敢直視的模樣,李爲舟心情好了些。
還有一個則一臉哀求的看着李爲舟,那也沒用。
這個手臂是送給齊鎮坤的人情,也是“回報”他的一個手段,畢竟,由他親自送給上清宮,過了一回手……唔,總是多一個懷疑對象。
反正李爲舟又沒打算練劍,他只練劍體……
叩了叩門,自報家門後硯雪打開了門,一臉驚喜道:“小郎君來啦!”
李爲舟笑着點點頭,看了眼正堂上倚坐在平日裡馮碧梧所坐位置上的楚夢君,他呵呵笑道:“如今你在這當老大了?”
楚夢君還得意呢:“要是我在這當老大,也不至於快關門了。”
李爲舟點點頭,豎起大拇指誇讚道:“是,你是能幹多了。”
楚夢君又不是傻子,怎會聽不出好賴話,白李爲舟一眼道:“你娘子突破了?”
李爲舟呵呵點頭道:“氣息已經非常強了,估計也就是今明兩天的事。一會兒我就回去守着。”
楚夢君酸溜溜道:“那你對馮碧梧還真夠好的,這個時候了,還巴巴跑過來一趟。”
李爲舟沒回答,猛然擡頭看向樓上,就見馮碧梧穿着第一次相見時的那一件月白色煙羅紗衣,鬢邊斜簪的也是那一日戴的點翠銜珠步搖,隨着下樓的步履輕晃。
柳葉眉下的鳳眼眼尾微微上挑,含笑的眼波流轉間,依舊藏着江南三月的春水。
脣上胭脂顏色比往日裡更濃豔三分,硃紅似火,與雪白的俏臉形成鮮明對比。
不過與平素裡的冷若冰霜不同,今日的她笑的極豔,笑時露出的貝齒如玉,連眼角眉梢都浸着說不出的風情。
身形婀娜,腰間細瘦,然胸懷廣大,腰臀擺動間,盡顯成熟女人的風騷!
李爲舟,當真是滿眼喜愛。
而同爲女人的楚夢君,同爲破六武夫的楚夢君,看到如此明顯的變化,自然心知一定是發生了意外。
她心裡生出濃濃的不安來,總覺得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若非如此,江湖上冷豔之名鼎盛,殺人無數的冰女人,這會兒怎麼會笑成如此模樣?
楚夢君死死盯着步步下樓的馮碧梧,她自詡美貌不輸任何人,可此刻看着一張臉嬌豔如牡丹的馮碧梧,心裡也不禁生出怯意,沒等她給自己打氣,忽地,整個人就如被雷劈了一般,呆呆的站在那不動了。
蓋因馮碧梧竟是赤着一雙玉足,踩在地上,卻恍若步步生蓮般,不染埃塵,似浮空一般踱步而來……
“你……”
“你……突破了?!”
楚夢君見鬼一般看着馮碧梧顫聲問道。
龍門桎梏的越久,越難躍。
馮碧梧耽擱了近十年了,又是女人……
怎會如此?!
一旁李爲舟比她還吃驚的樣子,道:“什麼?!馮姐姐,你突破了?!你不是快被上清宮的蕭逸辰打的重傷垂死了麼?”
馮碧梧美眸瞥了過去,眼中含笑,微微頷首道:“是啊,多虧了他那一掌,讓我因禍得福,於生死間大徹大悟,看到了玄關一竅。也謝謝楚花魁爲本座護法守門……不如這樣,我來打你一掌,讓你也在生死間參悟參悟,如何?”
楚夢君估計腦子宕機了,居然真猶豫起來,還好硯雪忙勸道:“小姐啊,江湖上破六武夫死了那麼多,也沒見有幾個能躍龍門的。”
楚夢君陡然醒悟過來,狠狠瞪了馮碧梧一眼,轉頭看向李爲舟,她總覺得有古怪。
怎麼這麼巧?
一個女武夫躍龍門已是稀奇事,還連着兩個……
李爲舟樂呵呵道:“既然馮姐姐已經好了,那你就回去吧。”又問硯雪道:“小雪兒留下給我唱曲,還是跟你家小姐回去?”
硯雪猶豫了下,還是道:“我跟小姐回去,小郎君,你想聽我唱曲兒,晚些時候等主母出關了,我去你府上唱。或者你什麼時候得閒了,到西街那邊宅子聽都可以。”
李爲舟看着也沒不高興了,點頭微笑道:“好,那你們先去吧。”
硯雪拉着神情還沒恢復過來的楚夢君走了。
等兩人離去後,李爲舟上前一把攔腰抱起了馮碧梧,驚慌道:“馮姐姐,怎下來了,你傷還沒好利索,而且還得固基,使不得使不得,快回屋!”
二樓倚着欄杆看熱鬧的綰綰輕啐了口,小聲撇嘴嘀咕道:“姦夫淫婦。”
然後就看到兩人的目光同時掃了過來,嚇得她還沒消腫的眼睛趕緊閉上。
馮碧梧哼哼了聲,不過看向李爲舟的目光,也有些訝然。
這個距離,這麼點聲量,一般武夫可聽不到動靜……
李爲舟暫時沒解釋,轉眼回了房間,又將美人放在了几案上……
……
“馮姐姐,你不會以爲我只是沉迷你的美色吧?”
幾度風雨後,李爲舟一本正經的問道。
馮碧梧慵懶的連一根手指都不願動彈,倚靠在架子牀側,看着李爲舟道:“你願意沉迷,我也高興。”
其實也不是那麼高興,剛還叫人好寶貝來着……
李爲舟正色道:“馮姐姐,你知道藏神宮麼?”
馮碧梧聞言一怔,眸眼微眯,想了稍許後才點頭道:“聽說過,比躍龍門洞開玄關一竅還傳奇的所在,是一個傳說。”
李爲舟道:“不是傳說,是真正存在的,是司徒晴月親口所說。她始終滯留在第七關,就是爲了找到這一神秘的人體大竅。如此,三年後大元山昇仙會上,就一定能被選中。我在想,既然咱們夫妻恩愛,能有助於發現玄關一竅,會不會也有可能發現藏神宮?藏神宮是人體第三百六十六處大竅,我估計可能藏在靈魂深處,玄而又玄。單靠硬想,肯定無法洞開。所以我就想,能不能試一試這個法子?但這個法子不管成不成,都不能說出去。不然我肯定被人抓了去,日夜榨取……”
“噗嗤!”
本來面色已經十分嚴肅的馮碧梧聽聞此言後,登時噴笑出聲,但很快就收斂起來,鄭重點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隨即又面色複雜道:“如此秘聞,你連我都不該告訴的。”
李爲舟搖頭笑道:“其實世人便是知了,能做到的又有幾人?你願意爲我赴死,我也願意與你同甘共苦,相濡以沫,至死不渝。不是說我們的感情多稀奇多偉大,是我們兩都是單純不計得失的傻子。只有這樣的赤子之心,才能抵達靈魂深處。所以,如我們這般者,太少太少。當然,不爲外人所知,更好。”
馮碧梧目光如水的看着李爲舟,輕聲道:“你剛纔說,咱們夫妻恩愛?”
李爲舟理直氣壯道:“當然,不然怎麼說?”
馮碧梧笑的好舒心,張開雙臂將他摟入懷中,聲音好溫柔的說道:“心裡做夫妻就好,嘴上可莫再提了。你疼我愛我,我也當爲你着想。日後,咱們就當好姐弟,情姐姐,情弟弟,便已勝過人間鴛鴦無數。不留你了,你快回家守着夫人,她正在要緊關頭,身邊不該離人。等我穩固好根基,就去府上當個供奉。得閒了,你就去我屋裡坐坐。我也會敬重夫人,不會叫你難做的。”
李爲舟笑的很欣慰,好女人啊,他又道:“離開東宮的事我來辦,你莫要和他們吵什麼。”
馮碧梧頷首笑道:“齊王對東宮有大恩,勞煩那位義安郡主了。”
李爲舟好不捨的又好生溫存片刻後,纔在馮碧梧的勸告中,回家了。
不過剛一進門,眼皮就是一跳。
來客了……
前院庭院內,站着一堆糙漢。
正中一人,不是他的岳父周至先,又是何人?
“岳父大人,你回來了!”
李爲舟幾步上前,滿臉驚喜的作揖行禮道。
見鏢局裡幾人面色怪異,幾人目光不善的盯着他,他卻沒有解釋什麼的覺悟。
滿身脂粉味怎麼了,岳家是外家,管得着嗎?
當然,爲了禮貌他還是提了嘴,道:“剛從醉香樓回來,人你們也認識,人稱碧梧君的那位,剛躍過龍門,成了上三關武宗。我準備請她回來當個供奉。”然後不給這些人開口的機會,他對周至先道:“岳丈,請你隨小婿裡面談話。魔教那位教主臨死前說了些事,我需要和你談一談。”
說罷一甩袍袖,先一步進了內院。
周至先面色微微一變,其他那些粗漢們也都硬氣不起來了,一個個面面相覷。
之前教訓關城的那個看起來文弱一些的男子輕聲道:“鏢頭,你這姑爺,不簡單呢。不要藏着掖着,有什麼說什麼吧。至少他對小姐,還是很好的。”
旁邊一個莽漢低聲憤怒道:“他要敢瞧不起月娘,我絕不饒他!”
文弱男子斥罵道:“人家小兩口的家事,要你多嘴?月娘馬上都武宗了,誰還能欺負得了她?”
周至先點了點頭,道:“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他孃的,這臭小子敢拿喬他,他就把底都露了。
看看誰還比誰白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