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勞工的血淚築路生活
汽車一路顛簸,三個小時後,在經過幾個鄉鎮之後,來到安徽宿縣(現爲宿州市)北部重鎮符離鎮。這個鎮現在已是聞名全國的燒雞之鄉,但在當時只有一片破破爛爛的民房。由於宿縣在津浦線上作爲日軍軍用貨物的的一箇中轉站過於繁忙,日軍決定在宿縣北十五公里的符離鎮黃山口再修建一個貨場,並再修建一條通向貨場的輔助鐵路。與林志男一起被抓的勞工就是來修築這條輔助鐵路的。
等林志男一行下了軍車已經是下午三點多鐘了,當天下午沒有開工。被抓的的勞工被分成了小組,每組50人。林志男分到了105組,編號爲32號。分好班後,各班都開始在工地附近搭建板房。先用日軍從附近村莊蒐集了一些木料搭一個框架,然後上面覆蓋油皮紙,勞工們就睡在冰冷的地上,每個板房睡25人。晚上沒有吃飯,夜裡林志男凍得蜷縮在地上,回身抖個不停,夜裡不是傳來日軍狼狗的叫聲,那是日軍牽着狼狗在巡邏,以防有勞工逃走。第二天早上有個早飯,只是一碗粥,還有一個雞蛋大的又黑又硬的窩頭。
修建鐵路極其沉重的體力勞動,先要挖土將路面墊平,然後在八人一組用木樁反覆將土夯實,再覆以石子,再在鋪上枕木,最後才能鋪架鐵軌。
剛開始是在即將鋪設鐵軌的路面兩側挖土溝,將土堆在路中間用來夯實。頭幾日,林志男每天必須要挖一段八米長一米深的土溝,對他來講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第一天下來,他覺得雙手痠痛的幾乎張不開。晚上慢慢張開放到自己的眼前發現兩隻手已經起滿了水泡。但痛苦還是第二天,一接觸鐵鍬把,雙手就像針扎的一樣痛,但還得攥緊鐵鍬把,用力挖土。水泡很快的破了,但新的很快又起了,這樣過了幾日後水泡不再起了,雙手結滿了血痂,又過了一個月血痂變成了硬硬的帶有血絲的糨子。
每天黑濛濛的監工就來喊上工,一直幹道12點才收工,中午急匆匆吃完午飯,一點準時開工,然後一直幹道黑才收工。中間稍有怠倦,監工的皮鞭就會落在身上。午飯與晚飯同樣是粥和一個窩頭,只不過中午有點鹹菜,每個人都是吃不飽的,但活還要照幹。
監工是個漢奸,叫週四,三十左右,一臉橫肉,臉上還有道刀疤。由於他對工人十分的殘酷,大家都喊他周閻王。但最令林志男感到害怕的日軍的巡視小分隊,每次巡查都牽着兩條大狼狗,那兩條大狼狗野性十足,一見到工人就狂吠着往身上撲,兩個矮胖健壯的日軍每次都使出全力似乎還是拽不住它們。還有幾個日軍提着木棍,見誰稍有懶惰,立即棍棒相加。
五月的一天,林志男與一個年近五十歲的老年人一組用一輛獨輪車往路基上拉運石子。那個老年人姓鄭,林志男都稱呼那個老年男子爲鄭大爺。鄭大爺在後面推,林志男則在前面用繩子拉。裝滿石子的獨輪車非常的沉重,拉了十餘車後林志男覺得已經筋疲力盡,但兩個日軍就在不遠處站着,林志男想停下來喘口氣都難。從石子堆到路基中間有一個不是很陡的坡,但對於林志男來講每次上去都很費勁,這次林志男實在是拉不上去了,連續兩次拉到半坡上有退了下來,鄭大爺顯然也是拼盡了全力,他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出來,滿臉憋的通紅。等第三次從土坡上退了下來,林志男與鄭大爺都癱坐在了地上,胸口劇烈起伏着,大口喘息個不停。不遠處兩個日軍見狀立即怒氣衝衝地提着木棍向這邊跑來,林志男與鄭大爺見狀,連忙起身,林志男還沒來得及拉起繩子,兩個日軍已經跑到了面前,不由分說舉棍將林志男打到在地,林志男慌亂中用雙手緊緊抱起頭,一個日軍一腳踢在了林志男的小腹上,林志男立即痛的蜷縮起來,又一腳踢在了林志男的迎面骨上,林志男“啊”的一聲痛地叫出聲來,覺得自己的小腿好像斷了。鄭大爺來忙過來一邊擋着林志男,一邊苦苦哀求道:
“請皇軍高臺貴手,高臺貴手”但日軍毫不理會,手中的棍棒也是毫不留情地落到了鄭大爺身上。
這時後面的一輛裝滿石子的獨輪車推了過來,兩個中年勞工見狀急忙放下手中的車子,將林志男的那輛先推上了土坡,然後兩個人跑回來,一面對兩個日軍鞠着躬,一邊苦求道:“請皇軍放過他們一次,放過一次”
那兩個日軍停下手來,那個中年勞工連忙將林志男與鄭大爺拉了起來。
“巴嘎!”一個日軍向兩個人吼道。
“是!是!”鄭大爺連忙拉着林志男一拐一瘸地快步走到土坡上的獨輪車前,繼續推拉起來。在林志男從新拉起繩子的一刻,感到無比的屈辱,那是一種亡國奴的屈辱。他的心裡已經充滿了仇恨,想到了逃走去參加抗日隊伍,爲村民復仇也爲自己復仇。
有些身體有病的勞工,由於難以承受非人的折磨,陸續死去。日軍就讓勞工將死屍用草蓆一卷扔到遠處的溝裡。
在其它組有幾個年輕的勞工與林志男一樣,由於受不了非人的折磨,在密謀逃走。
五月下旬的一個深夜,林志男與同屋的工友經過一天的勞累都已經熟睡,突然都被一陣狼狗的狂吠和日軍的叫喊聲驚醒,還伴隨着幾聲槍聲,似乎有人逃走了。
第二天剛吃過早飯,周閻王和一隊日軍就將這一路段的四五百名勞工召集在了一起。片刻後又一隊日軍押着五個勞工從不遠處的日軍據點裡走了過來。林志男認識這幾個勞工,他們是106組的,老家都是離林家莊幾裡遠的孫小莊。
幾個勞工全部滿臉是血與於青,被倒綁着雙臂。原來昨晚共有十餘名勞工逃走,結果兩人被開槍打死,五個被抓了回來,只有三個成功的逃脫。那隊日軍站定,一個日軍翻譯跑到勞工隊伍面前大聲訓斥道:
“這幾個勞工不效忠皇軍,私自外逃,現在就是他們逃走的下場!”
等翻譯剛說完,一個日軍指揮官對身邊的一隊日軍一揮手,十餘個日軍立即從工地上抄起鐵棍,一擁而上將五個勞工打到在地,那五個勞工在地上翻滾着哀嚎着慘叫着。林志男與一些工友紛紛扭過頭去不敢看這血腥的一幕。
日軍極爲殘忍,先不打他們的要害部位,先打斷他們的四肢,然後再打要害部位,這樣讓他們痛苦地慢慢死去。十餘分鐘後,幾個逃跑的勞工終於躺在地上再也沒有了聲息。
五個日軍拿着幾把鐵撓鉤過來,猛地鉤在地上那幾個勞工的下巴上,鮮血一下涌了出來,其中用兩個勞工只是昏了過去,劇痛下突然醒來,用手掙扎去抓下巴下的撓鉤,那兩個日軍立即用撓鉤猛擊他們的頭部,他們立即死去。日軍將五個逃跑的勞工的屍體拖往了狗舍,地上留下了道道血跡,日軍把他們的屍體餵了狼狗。
很明顯日軍這是殺一儆百,從這以後再也沒有人敢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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