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映月心有餘悸的舒了口氣,且不說馬場上沒見過這人,便是見過,哪有男子擅自進別人家內宅的?
男女大防的當下,真叫侯府的人瞧見了,便是渾身長嘴也說不清了。
那日半枝沒去,也不認得這個人,但晌午前李歆來的時候說過,今日招待前次恩科的狀元陸大人等人,他說他姓陸……
半枝憂心忡忡的說,“小姐,要不要與將軍提醒一聲?”
楚映月抿着嫣.紅的脣角搖搖頭,“先不說,這幾日將軍要操練三軍,正忙着,咱們再看看。”
雖嘴裡說着再看看,然楚映月心裡還是有些不安,這男人看樣子像是衝着她來的。
如果真的是,那可就不大妙了,再有三四個月她就要成親了,實在不能橫生枝節。
且不說李家人怎麼想,單說李舒,顯然她已經瞧上了這位陸大人,如果出了什麼變故,這份變故還是因爲她,她發愁的嘆氣。
泥菩薩也有三分泥性,這侯府可不好待了。
她沉吟片刻,“半枝,你找了咱們的人去外頭打聽打聽這陸大人什麼來頭。”
半枝也知道此事不能耽擱,主僕兩個從花園回來後她就去了,好在這位陸明宇還算有名氣,他的事幾乎一打聽就出來了。
“家境不大好,寒門學子,去年恩科中的狀元,與康王爺來往許多,至今獨身,小姐,我有種不大好的預感。”
半枝神色有些遲疑的道。
“我也有。”
楚映月揉了揉眉心,她實在不想往那方面去想,一個男人也不可能因爲馬場那一面而起什麼特殊的心思,但她有些不安。
“還打聽出別的什麼來麼?”
半枝搖搖頭,“時間太短了,更隱秘的打探不到,不過將軍的話應該能。”
她們帶的這麼兩個人屬實不夠用。
霍將軍還在城外的大營操練三軍,一時半會回不來。
楚映月將脣角抿成一條直線,“不着急,先看看他想做什麼。”
“我打探到將軍的生辰了,這個月初八。”
芍藥一臉興奮的從外頭回來,臉上帶着殷紅,嘴角也可疑的有些腫。
只是楚映月和半枝一心想別的,二人都沒注意到。
初八。
初八?
楚映月眼睛一瞪,“今天初幾了?”
半枝道,“初六。”
楚映月咬着脣角,“我不送的話,將軍會不會惱?”
兩個丫鬟一齊搖了搖頭,轉而又點了點頭。
“要不送荷包吧。”芍藥提議。
楚映月愁緒萬千,“上次送了荷包,這回不能再送荷包了。”
就在楚映月發愁不知送霍將軍什麼生辰禮時,陸明宇顯然已經急不可耐了。
他的高堂早就去了,要想去侯府跟人家表小姐提親還需得找個正經的媒人。
最重要的是,他得趕在霍將軍回來之前,他要把她定下來。
陸明宇急匆匆的趕到康王府,得知康王也去了城外的大營,並不在府中,可事情等不得,不得已,他尋上了才成婚不久的康王妃。
康王妃訝然的聽丫鬟稟告,只是王爺不在,她不好私下見外男,於是丫鬟置了一道屏風.
“陸大人找本宮有什麼要事麼?”
陸明宇也是倉促而來,臉上帶着一抹紅,“王爺不在,下官實不得已叨擾王妃,還請王妃見諒。”
“倒不妨事,你有什麼事便說罷。”
陸明宇道,“早先王爺曾與下官說過,這京裡的女子若是有中意的大可跟他說,王爺不在,下官心急便來尋王妃了。”
“哦?哪家的姑娘竟叫陸大人這樣心急?”康王妃有些好奇。
“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陸明宇道,“是承恩侯府的親戚,投奔來的,下官想求娶她,下官高堂具已不在,勞累王妃尋個媒人過去。”
“姓樑,她管承恩侯府的二夫人叫姑母,想來應該是李這頭的內侄女之類的。”
姓樑?
康王妃仔細想了一圈也沒想出這承恩侯府裡什麼時候來了個姓樑的姑娘,只聽說有個姓楚的。
“真是姓樑?”康王妃不由再問。
陸明宇斬釘截鐵的道,“是姓樑,勞累王妃娘娘了。”
那姑娘親口告訴的,絕對錯不了。
既然人家如此肯定,康王妃也不好追問,但她確是不記着有個這樣的姑娘,貿然前去只怕不好,便道,“這樣吧,我先叫下人打探一下那姑娘的喜好,總該拿兩樣東西過去,空手卻不好。”
陸明宇忙道,“是下官疏忽了,下官等娘娘的消息。”
“嗯,你去吧。”康王妃擺擺手,看着人走了,纔在屏風後出來。
“這承恩侯府什麼時候有個姓樑的姑娘了?”她轉身對身側的侍女道,“你找兩個妥當人偷偷的打聽一下,天黑之前定來報我。”
既然陸大人託付了,不好耽擱,自然是越快越好。
幾乎在康王妃收到承恩侯府並沒有個姓樑的姑娘的同時,楚映月也收到了有人到府裡打聽姓樑的消息,如果不是她事先在尋人看着,只怕這消息她都不知道。
她臉色微變,果然還是衝着她來的。
外頭已經黑了,楚映月擰着手裡的帕子,心神不寧,這個姓陸的無緣無故的打探她做什麼?
不行,她不能就這麼等着,她得想辦法叫他知難而退,或者,無暇分.身也好。
“你明日派兩個人去仔細打探這位陸大人,事無鉅細!”楚映月吩咐道。
事情緊急重大,半枝一早就讓人出去了,不僅如此,還尋了兩個小乞兒使了錢一塊跟着打聽,好在皇天不負有心人,這陸明宇的狀元光環下,還真有這麼個不大不小的污點。
一件兩年前的風流韻事。
那時候陸明宇纔來京城不久,下榻的驛館都滿了,他手裡很不寬裕,京裡的客棧他住不起,沒辦法只得另闢蹊徑,跟着一個考生一塊,兩人尋了一間背靠樓子的地方。
正因爲背靠樓子,免不了晚上能瞧見樓子裡的窯姐,一來二去,便有個窯姐相中他了。
聽說是來京考試的考生,一時心花怒放,對陸明宇百般柔情。
於是等陸明宇考了狀元后,那女子便要陸明宇贖身,陸明宇無奈只得贖了人,卻不想叫人進家門,於是鬧的很大,險些沒告官府去,後來不知什麼原因,那女子竟老實了下來,這件風波也就漸漸休止了。
“那位姑娘如今可還在?”
半枝點頭,“他們尋了多半日,還在,不過日子過的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