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周墨茫然。
他覺得那兒子、女兒，挺孝心的啊？
哪一處都沒覺得有問題。
“呵呵……你還是太年輕了，遇到的事情不夠多……”
這個名叫蘇明的三組住院醫，輕笑道。
然後跟周墨解釋了起來。
“我們醫院，還有不少醫院，有不少特殊病人，都是一些老退休幹部，有公醫，還有退休金，但是生活不能治理……而他們的子女爲了退休金，特意送老人去醫院住院，平時不見人影，而每月發退休金就會非常熱鬧，孝心感天動地。”
“啊？”
周墨驚了。
還能這樣？
“呵呵，這種事，在我們醫院也不少……畢竟那些老人家，一個個都是公醫，治療不用花他們的錢，但退休金好幾萬，每月分，對於這些兒子女兒們來說，太珍貴了。”
蘇明師兄臉上露出不屑。
周墨聽到這裡，感覺一陣發冷。
以前他生活在醫院，見過不少因爲小孩病重，而拋妻棄子、拋夫棄子的事情，他覺得這已經算是‘極限’了。
沒想到！
竟然還有更加無下限的事。
虧他還以爲，這三人都不心疼這個錢，就算父親昏迷也要花錢治療，多孝順啊。
自己，果然太天真！
不，應該是遇到的事太少！
果然，有些事，不是書本上會教給周墨的。
蘇明師兄突然說道：“當然，這位老人的家人，也未必是這種人，接下來的日子，看這兒子女兒的表現就知道了。如果天天來，那肯定沒問題，如果一個月見不到一個人，那可能就真的有問題了。”
周墨點頭。
此時他心中，
還是期待這位老人家，不是蘇明師兄說的那種情況，不然真的太慘了。
周墨懷着這樣的心情，點開了這位老人家的資料。
結果，
很快周墨臉色就變了。
公醫！
真的是公醫！
這位老人家在醫院存有大量的病歷，入院出院記錄，身體並不算好。
周墨查了一下，全是公醫付費。
再結合老人家的年紀，82歲，算一下年紀應該是1940年左右出生的，如果真的有很多退休金，那可能會是功勳老人，爲國家做出很多的貢獻。
一個功勳老人，被這麼鬨堂大孝，瞬間讓周墨忍不住同情起他來。
就在這時，
牛主任快步地走進了病房。
臉色不太好。
“小墨……”
“老師……”周墨站起來。
牛主任：“剛剛你收了一個病人？什麼情況？”
周墨驚詫，怎麼老師也知道這件事？
周墨連忙將病人的情況，告知了牛主任。
嘭~~
“果然！老齊這混蛋！”
“簡直噁心人！”
牛主任氣呼呼的罵了一句。
怪不得，打電話的時候那麼心虛，還說有事趕緊掛電話，原來在這裡等着。
牛主任爲人中正，對這種事是極爲厭惡的。
但是，木已成舟，人都已經入院了，住到了5組的病牀，難道他還能把老人家趕走不成？對老人家這樣做，他也不忍心啊！
牛主任很快氣呼呼走了。
去找齊教授算賬去了。
周墨回到座位上，寫入院記錄、病歷病程，但是寫着寫着，內心總有一股煩悶、心煩意燥、靜不下心。
這種事，簡直噁心到他了。
自己簡直成了幫兇。
周墨問旁邊的蘇明師兄：“師兄，你有沒有聽過，植物人醒過來的案例？”
蘇明師兄：“聽過，不過都是在新聞裡。”
周墨：“起碼我們醫院沒見過是吧？”
蘇明搖頭：“沒見過，畢竟這都腦梗死了，怎麼醒過來？”
周墨失望。
周墨想了想，忍不住打開萬方、知網。
搜一下關於植物人甦醒的論文。
（植物人和癱瘓有一定的區別：植物人是屬於腦損傷（不是腦死亡）而全身癱瘓，病人無意識。癱瘓是脊髓神經受損導致的身體不能活動，引起全身四肢癱瘓。）
搜了一下，發現國內的論文，對這方面的研究並不是很多。
倒是類似《淺談植物人的生命權利》、《論植物人的法律人格及補正》、《植物人終止救治的法律規制》有不少。
但是，這都不是周墨想要的。
不過，他也找到了幾篇。
周墨一一打開。
刷刷刷！
“叮……你閱讀了《胎腦移植治療“植物人“6例報告》……”
“叮……你閱讀了《綜合療法使植物人復甦的探討》……”
“叮……你閱讀了《針刺治療植物人6例臨牀觀察》……”
看完，
感覺那些方法，都不是很‘正常’。
起碼，周墨不能擅自對病人進行這種‘物理’治療，否則就等着被家屬告吧。
一個小時後，
16：00，
周墨在萬方、知網看了不少論文，但是感覺收穫都一般般。
於是，又忍不住訪問OVID、 EMBASE、 Pubmed……等數據庫。
全世界的數據庫，論文自然比國內要多很多。
而且對植物人的研究也多不少。
……
晚上，23點，
值班室，已經沒多少人了，值班醫生也到休息室那邊躺牀睡覺了。
“周醫生，還不下班？”
護士陳姐看到值班室孤零零周墨一個人，不禁好奇道。
周墨的目光從論文那裡抽離，看了看時間：“哦，現在就下班。”
沒想到已經23點了。
周墨離開的時候，忍不住問道：“對了，陳姐，你們有沒有接到29牀病人老人家的家屬打來的電話？”
陳姐：“沒有哦，我上班之後沒有……傍晚交班的時候也沒人說這個……”
周墨點頭：“陳姐，拜拜……”
換衣服，回家。
今天刷的論文比較多，收穫也不少。
什麼鍼灸、高壓氧、光電刺激、電磁場……
不過，這些需要‘花錢’、‘動手術’的都不適合周墨，因爲他不認爲病人老人家的兒子、女兒們會同意這麼做。
反倒是聲音， 是無成本的。
根據國內外的一些研究表明，跟植物人病人相關的音樂，對喚醒病人有一定的作用，但因人而異。例如海邊車禍的，就給聽大海的聲音。例如愛好聽某首歌，就給放某首歌。例如摯愛親屬的聲音，也可以。
而且，根據論文的統計大數據：對於“植物人”來說，50%的患者會在6個月以內死亡，70%在1年內死亡，平均的生存時間僅爲2-5年。
而這位老人家，才昏迷1個月，‘新鮮’，甦醒機會更大一點。
周墨離開心內科之前，又去了一趟29牀。
老人家孤零零躺在牀上，
沒有人陪牀。
只有冰冷的醫療器械陪着他。
“老人家，我會試一下，有沒有辦法讓你醒過來……”
。